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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妩因这一声而骤然回神,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吃醋而暗暗自责。
沈燃可是拥有后宫三千的皇帝,她如果要因为此事而吃醋,那何时才能是个头?更何况,难道她要要求后宫那些女子从此全部独守空房吗?
这一点她可是从嫁给沈燃第一日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为什么明明从前能接受的事,如今却忽然接受不了了呢?
轻轻咬了咬下唇,薛妩稍稍稳了稳心神,这才道:“知道了,进来吧。”
侍女应声推门而入。她端着托盘跪在地上,低声道:“奴婢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见有人进来,沈燃就不像刚才那样不老实了。
他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淡淡“嗯”了一声道:“放在桌上,出去吧。”
因喝了酒,声音与平常相比略带了一丝慵懒与沙哑,可落在耳中非但不难听,反而平添一丝诱惑。
侍女心里莫名一突,起身将醒酒汤放在桌上时,目光几乎是不能自抑般飞速扫过沈燃那张喝了酒之后更显祸国殃民的脸,而后呼吸一滞。
所幸她跟在薛夫人身边的时间不短,深知眼前人绝不是自己能够肖想的,于是近乎仓皇的移开视线,放下托盘,逃也似的退出去了。
然而就这一个插曲,也使得薛妩刚刚做好的心里建设瞬间破功。
她顿时变得更加郁闷了。
与此同时,额间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沈燃竟然又开始试图给她贴花钿了。
薛妩抿了抿唇。
她拉下他的手:“陛下,臣妾有些累了,您先喝汤,喝了汤,今日就先睡下吧。”
这回她的失落就表现的太明显了。
沈燃盯着桌上的汤看了片刻,有些费力的思索了一下薛妩态度变化的理由。从涂上口脂之后的那句话,到这碗汤。
等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薛妩或许是在因为什么不高兴的时候,沈燃肩膀微微抖动,忽然间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薛妩被他笑的不明所以,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沈燃盯着她的眼睛,平静道:“阿妩,从今往后,我眼里放不下别人。”
沈燃的眼睛非常好看,尤其此刻氤氲着水汽,几乎让人感到了一股难以抵御的无辜。
薛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微微一怔。
其实仔细想想,沈燃看刚刚那个侍女的眼神是真的没什么。又或者说,他看大部分人的眼神与看一棵树,一支笔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像是冬日里的风,冷酷而凉薄。
唯有此刻看她时不同。
刹那间,薛妩只觉得方才所有的不快与患得患失,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抿唇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时发现沈燃竟然把她扛上了肩头。
薛妩心里一突。
她挣扎着惊呼道:“陛下——”
“别动。”
沈燃大踏步往床的方向走,语气里隐隐有些兴奋——
“阿妩,现在朕要向你证明,刚刚所言,字字肺腑。”
…………
与此同时,皇宫,侍卫所。
“啪——!”
一只满是茧子的手手重重拍上木桌,震得酒碗里的酒来回晃荡不止:“我真是服了!想你我兄弟在这宫中苦苦熬了七八年,日日勤勉,如今也还是个三等侍卫,连个二等侍卫还没混上呢!倒叫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兔崽子一步登天!”
简陋的双人房间中,烛火昏暗。
一个二十七八岁,喝得满脸通红的侍卫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愤愤之色:“你说!论资历,论年纪,那小兔崽子有什么资格当侍卫长!”
“王哥!王哥!”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的侍卫赶紧接过话头:“你就少说两句吧,这让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那谁叫人家是将军之子呢!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比的!”
“我呸!去他的将军之子!”
“他爹通敌叛国!他还算是哪门子的将军之子?还不如我们呢!”
“小张你也忒好性了!”
被叫做“王哥”的侍卫狠狠向着地上啐了一口,大着舌头道:“本来就是个去挨刀当太监的料,这下可好,仗着讨好陛下和皇后娘娘,从此骑在你我兄弟头上了!见了还要给他行礼,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话没说完,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人拉扯的声音。
王哥一喝多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本来正说得义愤填膺,骤然听见这一声,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酒意瞬间就醒了大半。
被叫做小张的侍卫同样脸色苍白。
他们这些话私下里说说还可以,但要是被某些不嫌事大的小人偷听传出去,让赵元琢听到风声,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别管服还是不服,对方到底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按照规矩,侍卫长可是有责罚其他侍卫的权利的,四十杖以下随便打,当然,御前侍卫中有好多都是贵族子弟,如果遇见那些背景深厚的御前侍卫,即使犯了错侍卫长肯定也要给面子的,可像他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就只能由着人捏扁揉圆了。
随随便便给他们安个罪名,四十棍子着实打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王哥和小张对视一眼。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一下子打开了门。
结果冷风如刀子般灌进来,外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