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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姝虽然顺利拿下了整个龙头山,并且还开拓了海子楼镇及其炭矿,但人马多了,给养还是发生了困难。她抱怨营地扎在山头上,这是自己找苦吃。要想过上比较舒心的日子宽阔,还得占领府、县。
黄子芹说:“驻军山头上最主要的是吃水,一天两天无所谓,可是过它十天八天,太难受了,跑路都跑不动。”郑碧芳敲着桌子说:“做梦的,一天到晚弄不到水,弄点天落水,时间一长那水里就生出虫子。吃水吃不上,用水洗东西更是别想。我就不晓得,那些土匪过这种日子怎过得下来的。”
费艳芳说:“他们都是男子汉,侉点无所谓,我们女人怎能啊?要生出大病的。”黄子芹笑着说:“是的吧。乌用他考究还在乱坟葬里过日子的,从坟墓跟前钻进暗道里活像个鬼。你说说看,他乌用就能过上好几天。”
单姝说:“我这次下山到马元义他那里,说不定我就不来这里呢。芮秀英她做上了皇后,朝廷大权大多握在她手里,她又不来收编我们。我们动静搞大了,她就来剿灭我们。我看还得找找出路,这样吧,我不在的话,费艳芳你做寨主,郑碧芳你就做正军师。你们只要保住地盘就行,不能再开拓,否则,朝廷会派兵来剿灭的。”
单姝交代事务完毕,当即带上一个女亲兵上马走了。
春归府知府马元义冷冰冰地说:“单姝,你这个时候到我跟前做什么?你我早就没了夫妻之情,是你不认我做你的夫君。你哪不晓得覆水难收这个故事吗?”
单姝一屁股坐下,说道:“马元义,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我跟前卖关子。”马元义说:“姜太公大半辈一直走的背运,他的妻子马氏骂他烂屎无用,弃他而去。后来,姜太公发迹了,有了显赫的地位,她来找姜太公,要求复婚。姜太公没有直接回绝,而是把一盆水倒在地上,叫她能收起这盆水,就跟她复婚。”
单姝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覆水难收的故事?”马元义说:“是的。还有汉朝的朱买臣休妻,也是这样的。朱买臣平日里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抽空读书,家里生活当然是清苦的。他的妻子崔氏忍耐不住,跟邻庄的一个木匠谈上了,随后离家出走。朱买臣五十岁那年考取官员,做了会稽太守。崔氏要跟他复婚,朱买臣也是叫她把水收起来。你眼下在外边混不下去,又来到我跟前。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接纳你,你还是走吧。”
单姝愤然站起身斥责道:“马元义,你翻脸无情,全不念往日夫妻之情。但这一回,我还就不走,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马元义沮丧地说:“无非你有武功,一般人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你打死我好嘞。”
“我打死你做什么,你无情,我还要讲义气的呀。这一回,我在你这里过日子,时间不会得多长。饭钱我丢下,只是有些事要在你这里办,办好了,我自然会离去,今后就不再到你跟前,省得捧你的猪头脸,喝你的恶水。”马元义冷冷地说:“你这么一说,事情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催你走。”
单姝便进了她先前住的房子里,女佣人连忙前来问候:“夫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梨花随喊随到。”单姝说:“梨花,你打盆水,我要洗脸。”女佣人马上点头道:“我这就去打水。”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躺在床上睡觉的单姝一跃身子坐了起来,谛听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起床跑出后门,两派人在对垒。左边的人都在斥责:“金科你横行霸道,抢夺有夫之妇香丽,公理何在?”右边有个人在嚷道:“怎么样?笮香丽她从小就跟我订了亲,她就是我的女人,哪个不服,我就叫人打断哪个的腿。啊?哪个再说!”
左边一位大娘哭着说道:“金科你个恶霸,只手遮天,笮香丽已经跟我周家儿子里近结婚四年,孩子倒三岁了,哪说的笮香丽是你的女人啊,世上哪就没王法的吗?”金科舞着手说:“哪说没王法的吗?不相信的话,马知府大人他把笮香丽会判给我。周家的人,你们还有话说的吗?官府的话哪个敢不听!”
单姝跑出来,拉住那个大娘,叫她把事情的原委说给自己听听。原来笮、金两家交好,两家的老爷相约做亲。笮家生了小姐香丽,而金家生了公子金科。金科对笮小姐看不上眼,土眉土眼,如同丑小鸭,加之笮家败落下去,原先的达官人家变成一般人家。金科鸿运当道,原先花钱买的监生参加乡试,无意当中却中了举人,真的叫他喜出望外。再找人串通,当上了济湖省渔阳县令,夏培流赏识他,推为朝廷监察御史。延进帝当政,将他外调大邱省出任经历司经历,眼下调任政安府同知。金科本是个浅薄的小人,虽然擅长吹牛拍马,实际本领很有限。他在官府做官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他也感觉无聊,便回到金阳堡逍遥。忽然有一天看到笮周庄妇人笮香丽打了一个魂惊,太漂亮了,虽然绕的鬏儿,脸色白艳,身段优美。随即跟人打听,却是自己早年嫌弃的女人。他身边已经有了一妻一妾,生了两子一女。他说笮香丽嫁给周同生是鲜花戳在牛屎堆上,便生了歹念,派出能干的打手将笮香丽拉到家里作为自己的二妻。周家老爷周京官小,只是春平县里的学正,不敢跟金科较劲。但老婆宣萍敢于抗争,振臂一呼,左右邻居都力挺她,决心跟金科拼个死活。其实,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撼动不了金科。
单姝义愤地说:“周大娘,你别怕,有我呢。我倒要看看他个花花公子金科有多厉害,非要他把香丽交出来,并且划招从此不再找香丽的麻烦。”周大娘不放心地说:“大姐,你果真有办法金科吗?”单姝摆着手说:“你到府衙前面敲鼓啊,敲不动,让有力的汉子替你敲。”周大娘摇着手说:“跟金科打官司打不赢的,他早就买通了马知府啊。”
单姝劈着手说:“这一次你望望看,马知府他够敢瞎判,否则,就砸烂他春归府衙。哪说的‘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头打掉他的。”
春归府门前的鼓声不住的响着,一声比一声急促。金科听说周家要打官司,抖着腿子说:“哼,想叫马知府把笮香丽判还给他周家,门都没有。我上面有很多的人,朝廷里就有两个大人,再说,马元义拿了我的银子,就得给我把事情办好。”府衙里忽然走来五个人,领头的跑到金科跟前,举起双手弯腰行礼,说道:“金老爷,有个周家报案,现要你到场,请。”
金科带了十几个人气呼呼地往府衙跑,看见声援周家的二十多个人,便挥着手说:“给我打!叫他们统统滚出春归城。”主子发出了号令,奴才便大打出手,周家队伍里马上倒下七八个人。周大娘昏倒在地,那个周同生抱着头坐在地下。
单姝跑上去,将金家打手一个一个撂倒在地,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金科衣裳,说道:“叫你的人收住手,否则,我就把你交给周家人,先打你个半死,这才跟你说话。”金科外强中干地说:“你、你是哪家夫人,我好男不跟你女斗。好好,不打了,不打了!”
单姝说:“这就好,请你到府衙,就叫马知府判案。走!”金科说:“你、你松开手,我跑就是了。”
两家都来府衙前面,但里面就是不肯开门判案。单姝便说道:“这是哪一家的府衙,说的有人敲鼓却不出来理事。我进去望望。”单姝径自推开耳门,衙役不肯进去,单姝两手各抓住一个衙役,往旁边一推,说道:“滚到一边去。”
马元义见单姝走进来,苦着脸说:“你来闹事,叫我这个脸往哪搁?”单姝不容置疑地说:“今日这个案你判不判?不判,就把官印交出来。”马元义没办法,有气无力地说:“好好,就叫衙役开门。”
门一打开,原告、被告都站了进去,八个衙役自然分站两旁。单姝说:“马知府升堂,原告将案子呈上去。”周同生便迈去一步,陈述道:“笮香丽跟我已经结婚四年,生了一个三岁男孩,金科他竟然以幼小时候笮家与金家订婚为名,强行入室将我的娘子笮香丽抢了去,说要做他的二夫人。我跟他辩论,他竟然叫家人对我家喊去讲理的人大打出手。大人,由此小民百姓周同生特来报案,要求伸冤,将笮香丽判还给我,感恩不尽!”
马元义打着官腔说:“哪个是金科?”金科便跨上一步,说:“金科,在。”“你把个案情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科装模作样地说:“知府大人,笮香丽跟我从小订婚,是两家大人做的主,此后年年来往,婚丧喜事一回不缺。全县都晓得的,我外出做官,一直不曾在家,他周家把笮香丽骗了去做儿媳妇。如今,我回来了,当然要把笮香丽弄回家完婚。知府大人,我这哪一点不合法?”
马元义说:“两家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样吧,就在眼下让扶乩来判案,神灵是最公正的呢。”师爷当场就要操纵。单姝上前抓住师爷往旁边一推,说道:“马元义,你这做的什么知府?耍花招,哄骗三岁小孩的手段收起来吧!周同生娶笮香丽,是明媒正娶,两人并且已经生了三岁男孩。他金科跟笮香丽根本没有感情,只是觊觎她的美色。案情就这么简单,现在你给我判啊!”
马元义不敢违拗,但只是含糊其辞地说:“笮家跟金家自小订婚,因官府事务耽搁婚姻,致使笮家与周家联姻成真。此时误会,弥补金家遗憾,还望周家谅解。此案了结。”说着起身就要走。
周家人当即哭声而起,金科却得意地说:“知府大人就是英明啊,判案讲究的就是公正严明。”单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抓住马元义,骂道:“狗官!你胡乱判案,藐视王法,天理难容。眼下,你不改判词,就把你打倒在地,我来替你判案。”话毕,将马元义丢在椅子上。
马元义呆若瘟鸡,两眼发痴。金科得意地说道:“马知府已经判了案,滴水成珠,不可更动。我们走啦。”单姝拍着桌案,说道:“金科,你跑跑看,今日我非叫你伏头不可!”
金科“嗤”的一声就要扬长而去。单姝从桌案跳了过去,一把抓住金科的后衣领往后一撂,金科摔了个仰大巴,四脚朝天。金科爬起来,吼道:“给我打她这个女人,她会多事的。”十几个人便一拥而上,单姝随即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倒下七八个人。有个人武功厉害,便跟单姝对打起来。一个横扫千军,一个鲤鱼打挺,拳打脚踢,看得人眼花缭乱。忽然间,一个犁爪耕田,一个旋风卷地,跌倒的男人用脚勾到女人,女人双脚齐蹬,男人滚了开去。两人同时站起身,又一阵恶斗,单姝突然身子一弯,那男人就顺势沉压了上去。哪晓得女子一避,男人“噗通”一声,重重地栽了个猪啃地。单姝上去就是一脚踢翻了男人,男人口吐鲜血,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金家急忙上去两个人将这名男人扶走。
金科想跑,单姝喝道:“金科别跑,听马知府重判。”她亮开手说:“马知府判案呀,这一回你可要判好了,否则,你望望你自己的下场。”
马元义硬着头皮判道:“金家、笮家小时候订婚属实,但时过境迁,笮香丽嫁给周同生,已成事实,且两人已经生下三岁小孩。金家必须将笮香丽交给周家,不得违抗。此案了结。”单姝说道:“金科,你走不掉,笮香丽必须在这里交还给周家,你这才可以离开。”金科垂头丧气地说:“听随你呀。”
马元义派出两个公差,将笮香丽带来。女人带来了,马元义竟然木痴痴地望着笮香丽。周家人已经走了,马元义似乎没有还过魂来,仍旧呆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