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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先猿王正与众猴玩乐,忽洞外跳进个猴精来,禀告道:“闯祸了,闯祸了。”先猿王道:“闯什么祸?”猴精道:“天上来了一群神兵勇将,喊着要踏平鹊华山,活捉先猿王。”猿王听了,恼道:“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俄不惹他,他倒来惹我。若论从前,此时必成他本上之功,枪下之鬼。可俄先猿王已今非昔比,学了诸多本事正愁无处施展,今日正好及锋而试。”
喝令:“金嘴猴猿为除天大将、红嘴猩猿为屠天大将、直腰野猿为灭天大将各领妖兵十万迎敌。”
三猿得令,摇旗擂鼓出战。先猿王赤手空拳,准备出战。杨莲出来相送,道:“太上老君心狠,南极仙翁毒辣,汝要当心。”袁天野不屑,狂笑道:“太上老贼,烧火之辈。南极小儿,食粪之徒。何足道哉?夫人你身怀六甲,不宜出来,且去养着。”
说罢,手起翔云翅直飞神祇营地。太上老君骑青牛,挥旗围定,见天野矬子骨,乃笑曰:“吾当是何雄妖?哼!原来是个怪胎呀!”众神听了老君之言,无不哂笑之。
天野权指太上老君道:“老贼不可无礼,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太上道:“野猿,念你修行不易。又期上天有好生之德,权且饶汝性命,汝快去把杨圣使交还,日后两不相欠。”
天野笑道:“老贼,俄不和你在半天云里拉家常,如今玉帝外甥女,二郎小圣的亲妹子下嫁了我,我若不怜香惜玉,岂不暴殄天物?老贼,念你老迈,经不起俄的拳头,速速退下,换个年轻的来?”太上老君道:“既要决战,我当奉陪。你看我十万天兵,都是特级名师出身,听说你也拜得师父,学的武艺,你把五级三证拿来,看看你有多大本领,再战不迟。”
袁天野听了他这套话,不耐烦的说:“老贼听着,俄不和你老母猪晃尾巴——闲磨。常言道:好鸣之鸟懒作窝,多鸣之猫捕鼠少,既要打,就痛快打,莫作百舌之声,学村妇聒噪,丢玉帝脸面。”
太上老君闻言,暴怒不已,即摇令旗:“众神听令,也不分什么元帅将军,督军先锋,俱围攻而灭之。”众神得令,俱摇枪舞棒,飞刀射箭而来。好猿王,全然不惧。只使出平日手段,未经二合,只打的神哭鬼叫,山崩地裂,好激烈,只见:
猿王刚猛,天兵威武。猿王刚猛,一拳捣碎泰山门。天兵威武,千人震破西海湖。猿王盘古残气生,又往仙山遇高人。直练得铁拳千钧扛不动,一拳撑天玉柱成灰粉。南极仙翁、青华大帝自恃无敌怀宝物。太上驾黄牛,南极乘鹤鹿,青华骑狮虎。云至中央见野猿,眼飞蓝焰,屁放红烟。眼飞蓝焰烧面目,屁放红烟熏鼻吐。更兼长拳无敌术,十万天兵险赴黄泉路。又变翔云遮天翅,扇飞三官大帝、四值功曹、五斗星君不知处。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胆战心惊往回入,猿王割断自身肝肠肚,头眼眉舌做元帅,鼻嘴耳唇为都督。手脚腿臀做将军,五脏六腑做校尉,毛发污垢做百长。一哄而上将个九矅、元辰、星宿一团围住,这抓一把,那拧一下。这又喊一声,那又吓一跳。神出鬼没,轮番上阵,直弄的神魂颠倒,众神无主,四脚朝天,发散衣开,神不神,仙不仙,人不人,鬼不鬼。直场四健又露面,一脚踢飞他日见。
话说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被那双铁拳打的软了,再禁不起了。一个个呼天喊地,叫苦不迭,跪在地上招供:“袁老爷饶命,我们不曾与你有梁子,都是太上老君让我们来打老爷的。我们人又怂,嘴又笨,不过是寄生虫罢了,如老爷是那欺软怕硬之辈,就是打死我等也应当,只是毁了一世身名。世人都会说老爷只敢打虫,不敢打虎的闲话。老爷若是那:天上敢以龙就酒,山中敢骑虎为驴。那就请找那厉害人物去,切勿把气撒在我们这群站庙的塑像身上。”
这话被南极仙翁听见了,直骂道:“这群瘟神,倒会做人。他自家也没少作恶,不说他自己,却把咱们供出去了。那玉帝派遣的时候,也没见过他后退过,如今事不济了,自家洗的干净。就是带兵打仗,或战或降,也得商量商量,他这扰乱军心,自作主张,却该问个斩首之罪。”
青华大帝道:“贤弟休说丧气话,待你我用宝物降他。”
说罢,南极扔出桃木杖,青华扔出天地瓶。桃木杖被天野的手抓住飞跑了,天地瓶厉害些,放出阴阳二气收了五脏六腑。
原来袁天野将自身剁碎了,弄得口是口,鼻是鼻。手是手,脚是脚。五脏六腑分了家,七肠八肚错了位。刚才一时小胜,只顾得意,没变化回来。被青华大帝用瓶子收了去,只剩下一张口齿。
青华大帝道:“南极贤弟,我收了野猿的心,他的分身术破灭,必死无疑了,你我回天教旨去来。”南极哭道:“回不去也?”青华道:“敢是被野猿分身术吓的腿软,走不动了?”
南极道:“不是,我刚才和你扔出宝物降服妖猿,我扔出了桃木杖,你扔出了天地瓶。我的桃木杖被妖猿的手不知扔哪里去了,而你的瓶子承天地之重,想他拿不动。所以他就拣轻避重,把我的扔了,好聪明也。早知你的瓶子能降妖,我就不扔了么,激动了,激动了。”
青华道:“贤弟如此说,就是我的不对了。贤弟别急,等我和他谈判。”青华对口齿道:“妖猿,你把南极仙翁的桃木杖扔哪去了?”口齿道:“扔到天边去了。”
青华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你扔的,你去找来。”口齿高叫道:“不去。”青华骂道:“你这野猿,真没人品。南极老人腿脚不便,你还将他的拐杖扔了,哎!人品不行。”口齿吧里道:“你把我身上七零杂碎的放出来,我就去。”青华道:“不行,放了你没法交差。”
止不住南极求情,青华大帝把瓶子一倒,七零八碎的都出来了。天野念声“阿啰诃帝”咒语,头眼鼻唇舌眉耳,手脚腿臀心肝肺,俱各归原位。天野复合人形,使个障眼法,夺了天地瓶往云下一丢,只听“啪”的一声碎了。
青华恼怒,直骂:“这畜生,怎么把我的瓶子摔碎了?”南极道:“快把我的拐杖找来。”天野全当耳旁风,只是狂声大笑。青华道:“别以为没了天地瓶便收服不了你。”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酒盅来,南极道:“拿错了,你拿个酒盅子作甚,莫不是请他喝酒。”青华道:“不是,我在酒盅里点一团火。”南极指定天野道:“怪胎你过来,让青华大帝给你拔个火罐子。”
天野摇头道:“俄一不甚虚,二不腰疼,三无湿气,拔什么火罐?”青华道:“也不是拔火罐,我这宝贝名称阴阳二火炼尸盆。只要被我这盅子吸住,你的形体就会被吸入盅内,继而被火龙所炼化。”天野听的胆战心惊,暗度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趁其不备,暗使“摘星取月钩子手”,把青华大帝的宝物打落凡尘。又使出“俘云搏影掌”,一阵飓风卷云之势把青华、三方大帝、太上老君特级大神被打飞营外。
话说太上老君等众神败北,玉皇大帝欲责备,恐伤圣人之心。欲不责备,恐真武大帝一般武将不服。正懊恼间,恰逢西王母娘娘捧茶献上,以慰辛劳。玉帝见状,十分疼爱,赐坐同聊。乃将此事说出,西王母大赞道:“陛下慈心,顾及文武,真明主也。”玉帝喜笑不尽,复问此事何以解决?
西王母道:“陛下可明升暗降,明降暗升。”玉帝乐趣十足道:“请细说来。”西王母说:“太上老君等大臣从未临战,只在庙堂高论,今一战溃败,必遭耻笑。既遭耻笑,安能尽心为陛下所用乎?陛下可将太上老君等大臣降为低级末等,令真武大帝一班武将平衡。虽然降为低级末等,然庙堂之事,各处权利仍须过问于他,如此,其心也衡。陛下既将太上老君等降为低级末等,必然升任真武大帝等武将,要升则升到顶,令其心傲然,以为所用。虽升,则不付实权,令其心慎然,不敢逾越。此则谓明升暗降,明降暗升也!”
玉帝闻言大喜,连连说好,对西王母益加权倚。
不日,玉帝坐殿,两班文武依次排列,恭问圣安。 玉帝佯怒众臣:“堂堂特级大神竟然连区区一只野畜都灭不掉,真是有损天威。准是平时清闲无事,尔等又不操练兵马,坐吃等死。朕风闻天庭有人卖官鬻爵,有不少下方妖孽结交天神,谋取官位。以致天庭武备松懈,战力大跌。近年天庭屡遭耻辱,朕再不严查,尔等不日将天庭之毁矣!”
玉皇训话,众神羞愧,个个低头看脚。太上老君私谓青华曰:“陛下往日宽容,如何今日这般严厉?”青华道:“事有所宽,必有所严,此正是明主之风也!”
玉皇威风上来道:“天道三十年一变,岂能长故步自封乎?”随即叫天奴宣读圣旨。大神小神都跪地听旨,三呼万岁。天奴宣旨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因肉食者无力,招致主上受辱。朕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念及老迈兼有旧功,不予追究。朕之天庭亿万年来,受害无穷。视事者皆尸位素餐之辈,先有西天之耻,后有十兽之羞。再有逆奴之愤,如今又添银猿之辱。朕当在神考大帝英灵下,重整天规,再现王威。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众卿听封:封真武大帝、托塔天王、武曲星君、哪吒三太子、巨灵神、武曲星君、雷公、电母为一等大神,封四大天王、四大元帅为二等大神。封天蓬元帅、天佑元帅、吴刚、武德星君、大力鬼王为三等大神。封千里眼、顺风耳、哼哈二将、火德星君为四等大神。封南华真人、东陵圣母、降魔天尊、东岳大帝、三方大帝、八仙为五等大神。封四海龙王、九殿阎罗、山神土地为六等大神。封太上老君、南极仙翁、青华大帝、太白金星、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为末等大神。余者诸神皆去封号,充天兵天将之列,俱属一等大神真武大帝、托塔天王所辖。天命难违,钦此!
众神听旨毕,不敢有议,三呼万岁,各司其职,不在话下。
却说先猿王袁天野得胜归洞,受众妖朝贺。妻杨莲挺大肚子来迎,天野扶上座。问及战事,天野海口夸风,博的众妖连连喝彩,俱称为‘擎天巨擘王’正受夸时,他又一声叹息,妻问故?他道:“你那娘家人个个都有兵器,欺负我赤手空拳,俄拳虽硬,打的久了,耐不住筋疼肉酸。”
杨莲听之,即从发髻取下一对金簪,赠与他道:“此物乃我下界之时,受女娲娘娘所赐。名曰:降魔对金杵,复名如意鸳鸯铁。可大可小,任意变化。自嫁你,我吃住不愁,无人敢欺,遂久不用,变做金簪系于发上,今夫君有用,妻当奉献之。”
天野也不说谢,拿了金簪,要了咒语,果然变为两根金杵,只见:
长一米四五,柄端握手,握手腕粗细。手下六股环,环下刻佛头。杵腰长一米,末端是剑头。曾随女娲出天界,又伴杨莲下此间。今从主人袁天野,半路功勋半路愆。
此器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袁天野左右手各举一杵打在天上,天也晃三晃。打在地下,地也抖三抖。只是如此好的兵器,他不知安藏何处?平时习惯抓咯吱窝。便左杵向右,右杵向左,化作金毫长进胳肢窝了。
且说袁天野得了降魔对金杵,十分兴致,和众妖王巡视山景。见四处古木凋零,狼烟遍地。焦土新翻,石滚泥流。天野问三猿:“我才胜了天兵,我自家院里却为何这般狼藉?”三猿道:“您只顾和天兵鏖战,后方却也来了一支小队,约摸百十来人,闯进我鹊华山。我等害怕,未及迎战,自先躲将起来,他见我藏的严实,心里憋恨,无处发泄,只好苦了这些山石草木。”
他独自在山间小道晃悠。残阳西下,天欲黑不黑。正耷拉脑袋晃悠着,何期不操心,踩到别人脚后跟,还往前撞了一下,将前面那人撞倒,发出“哎呦”的水灵声。袁天野定睛细看,那人也回眸嗔视。观其:
玉容皎洁,眉眼流情。细颈耸立,香肩粉滑。轻衣隐见文胸,短裙乍现肚脐。一身平起似波涛,万种风情格外骚。先从兄弟过,又送虎中王。再和十兽好,直腰野猿收。如今不本分,那里还猛增。一遇先猿王,害了杨圣使。
狐狸精挑唆道:“非也,带兵之道非关人品,恩威可矣。所谓王者治将,将者治兵,大王明日早上擂鼓聚将,实名画押点卯。如不能及时到者,就统统杀之。然后再册封一体四级将,各领将印,各司其职,专听命于大王,岂不美哉?”
天野存疑道:“何为一体四级将?”狐狸精说:“一体者,大王也。四级者,大王之将也。”天野问:“哪四级?”狐狸精比划自身说:“头、肩、腹、足四级。”天野听了,茅塞顿开。有诗为证:
天庭等级正严苛,岂料人间卒过河。
自救还从心救起,无能莫使事真多。
却说翌日清晨,先猿王果然擂鼓聚将。迟到者比比皆是,尽是些猴类。天野怒,令:“明正典刑,枭首示众。”此时狐狸精与善臂投猿、红嘴猩猿、直腰野猿四人才进入,亦属迟到者。狐狸精对着天野柔柔弱弱,迷之一笑。背地耳语:“昨夜身体无恙否?”狐狸精含羞笑应,狐狸精道:“大王欲将迟到者治以何罪?”天野道:“枭首示众。”
只见狐狸精摇头道:“此刑乃俗人之刑,只可适用于凡夫俗子。我有一刑,专治不忠大王者,此刑名曰‘揭锅宴’。”天野道:“弟妹说话说的囫囵些,不要讲半切子话。什么叫‘揭锅宴’?”
狐狸精道:“造一圆形铁桌,中心设置一活套。底下安一分合铜柱,共有三个枷锁层,分别固定头、腰、脚。行刑时,把分合铜柱打开,将那不忠大王之人锁进铜柱内,然后在底下生火,铜柱烧红,那人就会往上跳。跳出铁桌中心时,却把他的头勒住,然后用刀把头盖去了,再把炼沸的油倒进去,左右搅拌,放上香油酸菜,一家人围坐而餐,岂不妙哉?”
底下众猴子儿听到到要吃脑子,恨得直骂狐狸精,都跪下哭求。天野哪里听得这忠言?即命行刑。可怜一个个如娃娃般的小猴儿都被割了脑子,活活疼死。众猴不忍相看,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先猿王却与三猿狐狸精及蛇妖虎豹们品尝猴脑,笑声朗朗。这真是:
盘古枉生恣虐猿,毫无一点慈悲心。
正吃的香,天野指狼、虎、蛇、豹为四级将。狼为狼头将,司出谋划策之职,授红旗。虎为虎肩将,司统兵伐卫之职,授蓝旗。蛇为蛇腹将,司蛊卜人心之职,授白旗。豹为豹足将,司探敌巡山之职,授黑旗。狼虎蛇豹四级将谢过天野,各自上任去了。天野偷看一眼狐狸精,越发心痒。
于是把直腰野猿支走,欲行好事,忽然天空变暗,电闪雷鸣,正疑惑间,豹足将领着千百猴兵急忙来报:“先猿王,闯祸了。”天野道:“闯什么祸?”豹足将道:“小的上任巡山,见半空中出现个水服战神,嚷着要见大王。”天野道:“那瘟神什么模样?”豹足将道:“铁板脸,三只眼。儿郎面,英雄气。肩绑万丈神水蛟,腰环三寸疏河耒。底下趴着一条狗,后面跟着六个人。指名点姓要见大王,特来通报。”天野一听笑道:“我当是马王爷来了,原来是大舅哥到了。”命:“小的们,排列队形,与我迎亲。”这真是:
心毒纵恶变毒心,人正诛邪仰正人。
未知来将是谁?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