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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赵懿哆哆嗦嗦的,眼神躲闪,不敢抬眸看向来人。
只见她织金锈凤的衣袂,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幽暗中隐约游动着点点光辉。
只可惜虽是盛装打扮,却也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病态。
长颦减翠,瘦绿消红。
皇后怒其不争地看着被太后惯坏的赵懿,冷声质问道:“懿儿,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错事?”
太后见崔荀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赵懿,她不耐烦地打断道:“皇后,你这话是何意?”
赵懿深知自己有太后撑腰,态度也硬气了不少,她指着地上锦绣的尸体,同崔荀安告状,“母后,懿儿只是在同祖母说,一定不能放过杀害锦绣嬷嬷的凶手。”
崔荀安看向赵懿的眼神越发冰冷了。
她此番回京,就是收到了傅承晏的来信,他在信中就已经将赵懿回京后做出的所有荒唐举动,都一一言明了。
“贵为公主,却整日惦记着那点情情爱爱,赵懿,你可还记得你身为公主的责任?此番本宫回京,就是为了向陛下求旨,为你赐婚,也好彻底断了你对傅国公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崔荀安被赵懿气极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旁的嬷嬷更是满眼心疼。
赵懿闻言,瞬间就慌了神。
一旦崔荀安开口,以赵雍对她的爱护程度,必然是事事都依着她。
原本赵雍就没有下定决心将她赐婚给傅承晏,若是崔荀安再来搅局,只怕她和傅承晏就真的彻底无望了。
“母后!您不可以这么残忍,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为何就是不能遂一次我的心意?”赵懿哽咽着朝崔荀安吼道。
扶着崔荀安的嬷嬷连连同赵懿摇头,“殿下,您莫要再说了,娘娘她本就身子不好,这一路奔波,更是劳心伤神……”
嬷嬷的话音还未落下,赵懿便恶狠狠道:“谁要她回来了?”
“母后,我是一定要嫁给傅承晏的,谁也不能拦着我,就算是您,也不行!”赵懿放下狠话。
这么多年来,她对傅承晏的喜欢,早就化为了执念。
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先前的十几年光阴,全都成了一场空。
崔荀安也没料到,将她送去渌州五年,也没你能让她变得乖顺些,反倒让她比五年前,还要叛逆。
“若非傅承晏,懿儿怎么会被送去渌州整整五年?皇后,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哀家什么,也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身为她的母亲,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替她达成吗?”太后站在赵懿身旁,拱火道。
她巴不得赵懿和崔荀安闹得不欢而散。
这样一来,后宫的大权,便一直握在她的手中。
如此一来,也更加方便她笼络朝臣。
崔荀安缓缓阖上了眸子,她轻叹一声。
有太后这样宠着惯着,所以才会导致赵懿这么多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反倒越发的肆意横行了。
“傅国公根本就不喜欢你,懿儿,你何苦要为难自己,也为难他?”崔荀安耐着性子劝说道。
但赵懿得知了崔荀安此番回京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赐婚,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远离傅承晏。
她现在看待崔荀安,哪里还有什么母女之情,她的眼神里,早就只剩下了恨意。
滔天的恨意。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五年,傅承晏身边,也不会有别人!母后,我恨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和他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赵懿话音落下后,她便哭着跑开了。
太后自然是要追过去哄她的宝贝乖孙女的,她临走前也不忘对崔荀安杀人诛心,“皇后,不是哀家说你,你虽生了懿儿,可你这么些年来,你当真有好好养过她吗?你有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吗?”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了崔荀安的心窝子里。
她望着赵懿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眸子。
她并非对赵懿太过苛责,而是她这样的做派,着实令人心寒,一点公主的样子也没有。
很早的时候,她便教过赵懿,身为公主,受万人敬仰,便要承担起作为公主的责任。
早些时候,赵懿还是很听话的,可后来她生了太子之后,身子就越发不好了,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去行宫安心养病,这些年来,对赵懿和太子,也的确属于管教和照顾。
如今太后却拿着这个当由头,化为刺向她的刀剑。
崔荀安一时气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下一瞬,她便生生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嬷嬷见状,都被吓得差点当场去世了,她扶住了崔荀安的身子。
她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却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嬷嬷心疼道:“娘娘,您莫要因为公主,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崔荀安意识有些涣散,她紧紧握着嬷嬷的手,摇头道:“太后教训得是,本宫是她的母亲,如今懿儿会变成这个样子,本宫也难辞其咎。”
话音落下后,虚弱的崔荀安便昏迷了过去。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手忙脚乱,将崔荀安给抬上了轿撵,送回了坤宁宫。
崔荀安突然回宫,将赵懿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心中清楚,能请得动她的,想来也就只有傅承晏了。
他为了躲避自己,甚至不惜求到崔荀安那去了。
赵懿本就已经被伤得快要碎成玻璃渣的心脏,再一次被踩得粉碎了。
太后跟在她身后进来,便瞧见了扑在榻上,哭得一塌糊涂的赵懿。
她心疼地哄道:“哎呦,哀家的小乖孙,好懿儿,你别哭了,你一哭,哀家也跟着心疼!”
“你放心,你与傅承晏的婚事,哀家一定想法子促成,你莫要因为你母后的几句话,就自暴自弃了。”
听着太后的承诺,早已哭成泪人的赵懿,这才抬起了头,她问:“皇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
太后挺着胸脯,同她保证,“傻懿儿,自然是真的,你就是哀家的心肝宝贝,是哀家的开心果,你想要什么,哀家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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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刚与大臣们商谈完北边如今的状况,苏公公便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满脸焦急,“皇上,大事不好了!”
赵雍沉着脸,合上了折子,问:“何事如此惊慌?”
苏公公道:“皇后娘娘从行宫回来了……”
赵雍闻言大喜,他打断了苏公公的话,并斥责道:“这不是好事吗?”
说着,赵雍便起身要往殿外走。
苏公公跟在他身后,补充道:“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被气得吐血了,如今坤宁宫内,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竭力救治。”
“什么?”赵雍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怒意和焦急。
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甚至连形象都顾不上注意了,急急忙忙跑向坤宁宫。
他踏入坤宁宫大门时,太医正好诊治完出来。
赵雍拦下院正问:“皇后身子如何了?”
太医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并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舟车劳顿,本就疲乏,又被刺激了,一时急火攻心,臣已经为娘娘开了方子,不多时娘娘便可醒来。”
听到太医的话,赵雍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他走进去,便闻到殿内那股浓重的药膳味。
而他心心念念的崔荀安,此刻就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
“是陛下吗?”崔荀安听到动静,费力地支起身子。
她虚弱得厉害,声音也小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赵雍连忙走了过去,在看到这张朝思暮念的脸后,更是红了眼眶。
他拉着她的手喊道:“荀娘。”
“陛下,臣妾此番回京,只想求您一件事。”崔荀安怕自己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赵雍愣了一瞬,但还是应道:“你说。”
“臣妾想求陛下,为咱们的懿儿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