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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平被孙六儿和孙德禄合谋打死,脑袋砍了下来,孙德禄送走了梁建华,一点没耽误,连夜写了剿匪的经过,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如何辛苦,巡捕营如何英勇花了不少心思,同时也把梁建华吹了不少,重要的事情是,将陈大平的死归到梁建华身上,陈大平之所以被打死是因为走投无路还负隅顽抗。在战斗中,梁建华作战英勇,堪称楷模,击杀匪首,缴获东洋人物资。
给小鼻子做了简单的通告,把小田物产走私军火的事情也点了一下,意思是之所以小田物产会遭到土匪的袭击,大部分因为小田物产运送的货物之中有土匪需要的枪支弹药,这才引来横祸,希望日本方面能够查办小田物产利用侨民身份走私军火一事。
孙德禄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想让东洋人知难而退,他十分清楚,这个事情和日本军方脱不了干系,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私军火,一介商人,卖杂货的,敢走私枪支,没有人给他撑腰,他断然不敢。
报告一共3份一份是给官府的,为自己歌功颂德的,一份是给小鼻子的,一份是给东北军的,里面的内容虽然大致相同,不过孙德禄的能耐就是如此,他利用不同语气和笔法,不同的侧重,硬是将这个事情,谁都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张小个子得到了消息,很快致电海蛇。
就几个字:剿匪有功,发军饷十万,犒劳兄弟。
海蛇一看,心说好个张作霖,粗中有细,这个军饷本来就是拖欠的,如今剿匪了,他还来卖个人情,不过给钱了就比没有强。加上收回来的50万大洋,现在可以撑过一阵,不过,这么多人,上边的军饷很有可能经常不到,必须自己想办法。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了,不过别忘了,还有东北虎在南山,他死了儿子早晚会知道。
说来也巧,张大平死了第二天,本来这天应该是林中燕来拜山的,他等了一天,心里还犯嘀咕:应该没啥事儿,林中燕再厉害,一介女流,100多人,还能咋的,自己儿子400多人,自己又名声在外,估计是东西送到了,我儿子高兴和林中燕吃点喝点,等醒了酒自然就来了。
结果等了一天,一点消息没有,东北虎是个有头脑的人。心里说儿子再不济,也不会让老子等会这么久,而且林中燕是个讲规矩的人,按道理来说就算耽误了,也至少差人送个信儿,难道会有什么其他事情?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于是吩咐手底下人。
“去,找几个撩水的兄弟,去北山打听打听,看看少当家的和林中燕怎么还没信儿,快去快回。”东北虎发了命令。
小崽子自然赶紧照办,不过没出1个小时,这个兄弟就回来了。
“你小子,让你去北山,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偷奸耍滑老子毙了你。”东北虎一瞪眼,挺不高兴。
“当家的,您快听我说,出大事情了。”小崽子扑腾就跪下了。
“赶紧说,别他妈废话,出什么事情了。”东北虎虎躯一震,细说肯定是出事情了。
“当家的,少当家的被官府给抄了,生死不明啊。北山被东北军和官府的巡捕营给拔了,400多个兄弟,全都吹灯拨蜡了。”小崽子不敢隐瞒。
“你,你怎么知道的?”东北虎一听,眼睛都红了,儿子生死不明,估计凶多吉少,现在他焦急万分,一拍桌子,杯子震起来老高。
“大当家的,我这快马赶奔北山,路上遇到个从北山逃出来的兄弟,身负重伤,说了几句话,就不行了。是来报信儿的,结果,要不遇上我,估计这个信儿都送不到了,我不敢耽误,赶紧往回赶,大当家的,您拿个主意吧。”
“行了,你下去吧。”东北虎眼睛血红,嘴唇都咬出血了。
他怒冲冲的说道:“东北军,巡捕营,我日你八辈祖宗,我东北虎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你们是赶尽杀绝啊。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底下人一听这个事情,也是大吃一惊。大炮头带着几个炮手说道:“大当家的,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少当家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抓了,让我带着几个兄弟劫牢反狱,我去把他救出来。”说着,几个炮手吆喝着,掏枪,撸胳膊挽袖子想拼命。
“别吵吵,他娘的,先把事情弄清楚。这个仇必须报,但是找谁,怎么报,不得有个说法吗?你们别没头苍蝇乱他妈撞,咱们损失了400多个弟兄,可谓元气大伤,不从长计议,都他妈得踢筋了。我儿子现在生死未卜,活着具体在哪里押着,死了也要见到尸体。我是他爹,我他妈更着急,急也得给我忍着,该着火里死,水里死不了,该着河里死,井里死不了,听我的,老二,黑爪龙,你带着兄弟踩盘子,把我儿子的情况摸清楚,现在就出发。老三,去找咱们兄弟里的那些精干,身强力壮,动作敏捷,机机灵灵的,给我选出个50个人,最好能以一敌十的,给我带上最好的武器,准备好。”
“大当家放心,我亲自去挑选,别的不行,我何老三选的人一定是干将。”
“嗯,其他人,给我镇守南山严加防守,加双岗。防备有人来偷袭。”东北虎知道,官府拔了北山山寨,拿了自己的儿子,这回一定和自己结下了梁子,干儿子也好,官府的套路也罢,都已经撕破脸了,因此定然不会再有半分情面的顾及,南山首当其冲。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去了,二炮头黑爪龙是个干将,踩盘子的道道堪比刘老大,一打听才知道,陈大平已经身首异处。据说官府突然袭击北山山寨,大平在火拼中已经战死,而且最后在巡捕营的抓捕中伏法的。他一想,凭借孙六儿手底下那几个烂蒜就算陈大平一个人杀他个七进七出也能逃出来,怎么可能让巡捕营抓到?一路纳闷当中,他带着2个手底下人去酒馆吃饭,这里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他们假装喝酒聊天,其实耳朵都支棱着,听着外头有没有动静。
别说,几个人正大口吃肉,来了两个穿官衣的人,中午正巧出来吃饭。
报了个雅间,巧得很,和黑爪龙的房间挨着。
“兄台,孙爷那边您多给提携提携,咱们可是沾亲带故的,你说我当兵多长时间了,好不容易赶上个大捷,这次要说不上话,等下回猴年马月啊,兄台,小弟可就仰仗你了,这点意思,您笑纳。”原来是讨官的小喽啰。
“好说,好说,贤弟,你别说,这次县太爷和孙爷都高兴,估计他们也得升官嘉奖,咱们肯定跟着沾光,放心,孙爷那边我肯定帮忙,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帮谁。”说着,把这个小兄弟送的钱揣在怀里。
“来,兄台,小弟敬你一杯,望兄台平步青云。”
“多谢,来,干!”
两个人喝上了。“你说这次,咱们巡捕营抓了那个土匪头子陈大平,可是好像东北军那边的给抓的一般,按理说,咱们县太爷是不是有点太谦虚了。”
“贤弟,你啊,油梭子,欠炼!孙县长那边的心思你怎么能懂,你想啊,他下令直接杀了匪首,而不押回县衙审问,为啥?”
“是啊,为啥?”
“你看看,我这问你呢?”
“啊,我哪儿知道啊,兄台,你可知道我直心眼子,有话您就直说。”弟弟又给哥哥倒上了酒。
“我看啊,县太爷这招高啊。直接杀了匪首,那是功,如果带回来,那南山东北虎是吃素的?到时候土匪剿完了,东北军鸣金收兵了,万一东北虎来个劫牢反狱,巡捕营能扛得住,放跑了犯人,又是大过一件弄不好来个渎职失察,丢了乌纱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哥哥喝了一口酒说道。
“啊,果然高明。还是哥哥分析的透啊。那既然是功了为啥还把这个功推到东北军身上呢?为啥不趁着这个机会官升三级呢?”弟弟又问道。
“啊哈哈,贤弟,我说你再想想?”哥哥笑道,“抓了人,有人劫牢反狱,如果杀了人,会怎么样?县太爷还能不知道有命赚钱没命花的道理?你啊,如果想以后走仕途,还得多想想。官场比那战场还要厉害得多。”
“年兄,如果你这么说我就都明白了,这是要移花接木,东北虎要算账,就找东北军吧,冤有头债有主啊。是这个道理呗。”
“所以啊,人家有枪有炮,东北虎就算有这个胆量也要思量三分。本来剿匪他也有份儿。虽然是咱们先起的头。要不是小田死了,谁能找这个麻烦,东北虎是什么人?脚趾头动一动,地面也得颤三颤的人,一般人谁敢得罪他,他可是黑水巨匪之一。咱们县太爷是如履薄冰,有东北军的靠山才能抓到陈大平。”
“靠山?我看是狐假虎威吧。”
“哈哈哈,对,出了门就是靠山,进了门就是狐假虎威。来,走一个!”
两个人推杯换盏,丝毫没有觉得隔墙有耳。
黑爪龙假装吃饭,却听得格外认真,一听这个事情,明白了,原来这里还有这些差头,少当家的死了。孙德禄和孙六做的扣子,冤有头债有主,赶紧回去报告。
事不宜迟,黑爪龙带着兄弟结账走了,快马赶奔南山山寨。
见到东北虎,东北虎十分憔悴,黑爪龙把听到的事情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子。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别看这个东北虎平时凶神恶煞,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死了,他眼睛通红,拳头攥得骨头节都响。
“来啊,兄弟们,给我准备快马,集合兄弟,我要血洗巡捕营衙门!”东北虎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黑爪龙一听,赶紧拦着东北虎。
“大当家的,少当家的踢筋了,我们大家都难过,可是,如今大战刚过,巡捕营戒备必然森严,如果我们强攻,势必损失惨重,大当家的三思啊。”黑爪龙出于好心。
结果东北虎一听这个话,拽出枪来,顶上膛子,啪就是一枪。打在黑爪龙的手臂上。鲜血喷射而出。
“还有人敢乱我军心,杀!”东北虎现在是谁也劝不住。
几个炮头和炮手,翻垛都不敢说话了,东北虎是个有头脑的人,现在儿子被杀了,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他一心想为儿子报仇,被仇恨占据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