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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内侍文忠看着翻身上马离去的卫士。
心里头一下子就担忧起来。
在这个时候,陛下让张内侍前往太子军营。
这意味着什么?
文忠想不明白,他不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差池都有可能让太子万劫不复。
太子这颗大树若倒下,作为树上的枝丫,他能有什么好结果。
“快点,慢吞吞的,是皮痒了吗。”
“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动起来。”
“那些个站岗的,也去给我搬。”
“所有的箱子,立即搬上马车,送到城外殿下军营。”
文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能更好的帮到太子。
太子有交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文忠不知道这些木箱子里,装的有什么用,但既然太子说了,快些送去,总归是没错的。
于是当即急忙的催促起来。
“向可,伱跟着马车,现在就出发。”
余光看到向可,文忠直接吩咐道。
向可道:“文内侍容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文忠现在急得很,恨不得让这些东西直接飞到太子军营,哪里愿意等。
“军营里还能少了你的吃穿?”
“现在就给我上车去。”
向可闻言无奈,只能直接前往马车。
临走到马车边,又返了回来。
文忠眼睛一瞪:“还想作甚。”
向可解释道:“屋子里有些紧要东西,我去给他带上。”
文忠喝道:“快些。”
向可连忙跑进五雷堂,把那几个用来测量的木筒子给拿上。
这三个大小不一的木筒子,就是配方的关键。
太子东征,至少几个月,他也不在。
这些物什,要么毁掉,要么带在身边。
拿着三个木筒子,向可连忙上了马车。
此时,整个东宫后院乱糟糟的。
两万余斤的火药,需要两百余辆马车来装。
这一番喧闹声,也引得太子妃苏玉儿过来查看。
跟着的还有狄奥多西。
苏玉儿走了过来,挥了挥后,让周边侍女宦官离得远了些。
而后再低声问道:“文内侍,太子那边,可是发生了紧要事情。”
她不傻,昨夜原本是温情时候。
突的,太子急急忙忙,半夜出城。
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只是今日又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文忠是太子内侍,肯定知晓一些情况。
听到太子妃问询情况,文忠哪里敢交代,只能敷衍道:“太子妃多心了,能有什么事情。”
“只是殿下交代下来,奴婢想快些做好。”
苏玉儿深深的看了一眼文忠。
有些迟疑,又有些担忧。
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她已经有所感觉了,内侍文忠脸上就差写着紧张二字。
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慌了神。
能让太子内侍如此摸样,能让太子夜逃长安,会是怎样的事。
苏玉儿没有再追问。
狄奥多西过来安稳道:“姐姐,殿下肯定能得胜而归的。”
“殿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更加厉害。”
“我想这蓝天白云之下,没有人可以伤到殿下。”
听到狄奥多西安慰,苏玉儿轻轻点头。
可她担心的,哪里是东征的战事啊。
——
延康坊,魏王府。
很显然李泰的消息,要慢上一拍。
早膳都吃完了,这才得到太子强开启夏门,夜出长安之事。
这些天李泰也够累的了。
因为要出征的事情,也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对于李泰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打仗。
别的不说,单单这一番长途跋涉,就是对他巨大的考验。
胖子最怕热了,还要在这般热的天气行军。
想想都难受。
这些日子,李泰也时常在军营里看操练。
他也是有五千骑兵的,清一色的铁甲。
就是盔甲款式多了几种。
十几副明光铠,其他的则是光要甲,锁子甲,山文甲,乌锤甲,细鳞甲。
其实铁甲的制作工艺都比较复杂,唐军的主要铁甲还是以明光铠为主。
而明光铠在唐朝使用最为普遍,被列为《唐六典》甲制之首。
之所以李泰军中会出现各类铁甲拼凑,主要还是库存不足。
在供给完太子后,明光铠就没多少了,只能用其他铁甲来供给魏王。
其中乌锤甲的制造相对其他甲胄要简单一些,所以魏王的骑兵主要是以乌锤甲为主。
即便如此,清一色的铁甲骑兵,也足够体现出李世民对他的偏爱了。
“太子的军营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泰有些好奇的问道。
按照正常的想法,太子半夜去长安,肯定是跟军营有关。
柴令武回道:“我派人打听了,没听说太子军营有什么事情。”
“倒是早上遗爱让人传回消息,说太子军营正在进行军演,动静挺大的。”
李泰让房遗爱跟崔盛玉两人负责操练事宜。
这些天房遗爱基本上就住在军营了,要么就是在魏王府这里。
对于房遗爱来说,回家太难受了。
高阳公主几乎是全面压制,他也不敢反抗,只能是唯唯诺诺的。
对比起来,还不如军营里舒坦。
“哦,对了,早上听闻东宫那边去了几百辆马车,运很多大木箱子去太子军营。”
柴令武补充道。
魏王李泰问道:“知道装的是什么吗。”
柴令武摇头:“打探了,但那边口风很紧,也许是真不知道。”
“大木箱子密封着,还贴了封条,谁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据说挺沉的,可能是军备吧。”
“东宫招了很多工匠,打造一些军备也是正常。”
听到这话,李泰对这些大木箱子失了兴趣。
些许军备而已。
他有五姓七望的支持,根本不差军备。
也就是甲胄严禁私藏私造,这才缺了明光铠,没太子的那么威风。 其他方面,什么都不缺。
“太子行事太过霸道,好在这次他负责佯攻辽东城。”
“那辽东城是前朝百万大军都没能攻克的地方,太子的骑兵,能立下什么功勋。”
“本王就不同了,八百艘战舰,直插高丽腹部,必能建立不世功勋。”
李泰颇为自信的说道。
对于这次东征高丽,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五姓七望那边来的,可都是精锐,个个武艺高强,每次看操练,都让他信心十足。
如果能在军功上比过太子,那么魏王党的声势将更加浩大。
要是太子能死在辽东战场上,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了崔文圣。
就这么死了。
李泰前些日子听到崔文圣自杀的消息,还有些唏嘘。
毕竟崔文圣支持了他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情分的。
勾结高丽这事,在李泰看来,崔文圣也是为他着想,以此密杀太子。
可惜,当真可惜。
“对了,那马车被褥,还是太硬了,你让人赶紧做些好的来。”
李泰寻常往来长安跟军营,一般都是骑马而行。
但在军营里,其实已经打造了一辆豪华马车。
为了减少颠簸之苦,马车上垫了很厚的被褥。
饶是这样,李泰坐了几圈,还是感觉屁股疼。
柴令武想起一事,道:“魏王,前两日文学馆有个学士提出,说既然制冰法是采用消石制冰。”
“如今天气炎热,可在马车之下,装上消石和水,如此就相当于在马车下放置一团冰水,虽不至于成冰,也可减少炎热之感。”
“我想了想,倒是觉得此法可行。”
李泰听了,眼睛一亮,催促道:“赶紧给本王马车加上。”
胖子最怕热了,每次李泰想到要在这六月酷暑下行军。
就算是在马车上坐着,也会被累得够呛,当真受罪。
有了这法子,行军路上,那就凉爽许多了。
柴令武准备去吩咐工匠打造新款马车。
临走的时候,又想起一事。
“魏王,太子夜出长安,会不会跟房公有关系。”
李泰问道:“难道房公对城外太子军营做了什么事情?”
“那应该不至于吧。”
柴令武说道:“是这样,我听说昨天晚上,房公入宫面圣了,说了瘟疫的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太子这才强开城门,去了军营。”
“会不会是,太子误会了房公,以为是奏报他谋反之事,被吓到了。”
李泰面色一震,仔细想了想,道:“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说吧,哈哈一笑:“太子的胆子,也就这般大嘛。”
对于李泰来说,这是个好笑的事情。
但柴令武心思阴沉,献策道:“魏王,这是个好机会啊。若果是如此,则太子必然不敢入城。”
“只需要几番计较,便可令太子与陛下之间,生出间隙。”
李泰闻言,神色一正:“哦?你仔细说来。”
柴令武讲述道:“如今太子有骑兵五千,若以为是房公上告谋反,则必然紧张至极,不敢回东宫束手就缚,绝地之际,必会舍命一搏。”
“按照太子所想,他如今手握重兵,陛下哪怕得知其谋反之事,也必然不会轻易降罪,而是先收其兵权,免生祸端。”
“如此,只需要东征之前,陛下令太子回宫,则太子不回,则计成矣。”
李泰听完后,皱眉道:“太子当真会这么想吗。”
柴令武道:“此计若成,则使得陛下忌惮太子过甚,若不成,亦对魏王没有任何损失。”
“魏王为何不试上一试呢。”
李泰觉得有道理。
问道:“该如何让父皇召太子回长安?”
柴令武想了想,道:“魏王可命人向陛下进言,如今东征在即,可行祭祀大典以祈求上苍护佑。”
“如此一来,陛下必定会下诏令太子回宫。”
“若太子心虚,则定然不会返回长安。”
李泰微微点头,又有些疑虑道:“此事安排起来,可会露出破绽?”
柴令武自信满满道:“魏王放心,此事可做得天衣无缝。去年太白金星白日现出,今年又起战事,祭祀占卜自是寻常。”
李泰点点头:“好,就以此行事。”
——
长安城外,太子军营。
魏王在算计太子。
太子也在谋划魏王。
“魏王手中有兵力五千,与我等同时出发。”
“若有变化,则可先破魏王阵营,收其兵甲,壮大我军。”
苏定方很自信。
即便魏王同样有着五千骑,但房遗爱,崔盛玉之流,如何被他放在眼中。
同样的兵力,差不多的装备,苏定方很有信心一击击溃魏王兵马。
李承乾笑着说道:“苏将军的想法,跟孤一块去了。”
“还有件事,当教苏将军知晓。”
“魏王手下都护,清河崔氏长公子崔盛玉,亦是孤的人。”
苏定方闻言,颇为震撼。
前有侯君集,现有崔盛玉。
太子原来早就把魏王拿捏得死死的。
若没有这次房玄龄的事情。
恐怕魏王很有可能就要在战场上‘意外’身亡了。
难怪太子对于魏王,一直都没有进行什么举措,原来早就安排在了这里。
苏定方大喜道:“如此大好,有崔盛玉卧底,当可轻松收服魏王麾下骑兵。”
一万甲骑,放在整个大唐,都是一支绝对精锐,乃至于左右大唐局势的军队。
李承乾淡淡道:“无须太过麻烦,魏王把府兵替换成世家精锐,还让崔长公子担任都护练兵。”
“殊不知那五千骑,如今又怎会听他调遣,已然被崔盛玉所掌控。”
“孤只需一道教令过去,崔盛玉自会擒魏王献上。”
苏定方建议道:“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崔盛玉毕竟为清河崔氏之子,若收其兵马,当小心处置才是。”
李承乾点头道:“自然,届时打散其部署,充入我军便是。”
此时,有卫士来报。
“报太子殿下,东宫传信,张内侍出宫,向军营而来。”
李承乾跟苏定方相对一眼。
面色凝重。
即便计划妥当,然面对陛下,依旧紧张。
“再探。”
“是。”
紧张归紧张,有了详细的计划,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李承乾喃喃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吗。”
苏定方劝谏道:“任张内侍如何说,殿下切记不可返回长安。”
李承乾点头道:“这是自然,孤先从张内侍这里探明虚实。”
“若父皇已然知晓,那就绑了张内侍,大军开拔,即可前往洛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