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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原的祭坛中原本封印着什么样的恶魔?”
“这就是所谓三代白王吗,哥哥你真觉得仅次于黑王的至尊会是这种货色?”
“你被骗了哥哥,你一直都在被骗啊,和另一个世界中的经历何其相似,看看你手中那部手机里的定位吧,你在乎的人全被什么阴谋席卷着回到了这座城市!”
“这就是历史的大收束器,这就是命运,你想改变的东西终究已经是曾发生的定数,宿命的洪流从过去流往未来,不管你怎么努力,最终所有的悲剧还是都会追上你,把你狠狠的拖入不甘的深渊!”
路明非低声吼叫,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路鸣泽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那个自称为魔鬼的男孩像是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灵魂,他这一生将再也无法摆脱来自地狱的低语了。
灰黑色的云巢在路明非的身下翻涌,像是一片大海,又因为反射天际的阳光而呈现出金红的色泽。
他鼓动双翼掀起的狂风,就在这片云海上裹挟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修狭的影子在云海的表面一掠而过,潮峰上这影子叫人想起北海的尽头永不落下的飞鸟,轻盈而迅捷。
美丽的光泽流动在路明非全身的鳞片上,他鼓动双翼的时候钢铁般的肌肉便在鳞片下如潮水般起伏。
龙化之后的男孩获得了凌驾于人之上的外形,像是天使般美丽又像是魔鬼般狰狞,全身苍黑色的鳞片如钢铁的甲胄那样扣合,双翼展开巨大得形如挂在天穹上的十字。
密集的闪电在路明非的面前撕裂云层,巨大的能量反应在他的身体周围发生。
元素的潮汐追随着路明非向东京湾的方向高速前行,绚丽的极光如高天降下的群蛇环绕在周围的云层中。
四度暴血和来自路鸣泽的馈赠正将路明非的身体变成传说中的神躯。
这具被坚硬的鳞片包裹起来的身体正向外溢散着巨量的高能粒子,这些高能粒子流和大气碰撞产生了绚烂的极光。
闪电一而再再而三的照亮了乌云间的间隙,路明非的影子被厚重的乌云无限放大了,从被积水淹没的东京城中抬头仰望,可以看到巨大的恶魔影子在天际上一闪而逝。
东京城中今夜无人入眠,数十米高的海啸来回横扫整个新宿,最虔诚的教徒在看到闪电中的影子时会跪下来忏悔自己的罪行、彻夜坚守岗位的气象学家会在观测到那个影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发生了崩塌。
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相机正将摄像头对准天空,当这场灾难结束海啸退去,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神或者恶魔遵循主的旨意出现在东京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密党坚守了数千年的秘密似乎就要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了,可路明非已经失去理智。
密集如林的闪电从这影子掠过的云下直直坠落在水面,简直像是世界末日今时降临。
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冻结了路明非的睫毛和面骨,他的黄金瞳越来越盛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在红井和八岐大蛇展开战斗的时候,路明非的手机一直被放在七宗罪的匣子中。
当他用远古时期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铸造的炼金古刀割开八岐大蛇的脊柱之后拿出那部手机时,仿若西伯利亚深冬的凛冽开始沿着他的血管在身体里奔流。
在将绘梨衣送上大西洋太阳神号之后不久,line上就已经再也无法搜索到她们的定位。
这是因为那艘邮轮已经驶离了日本领海,GPS定位系统需要基于网络进行运转,line下线之后路明非也失去了女孩们的行踪。
可八岐大蛇死去的那一瞬间,line的定位系统上五个红点闪烁着出现在东京湾的海域中。
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在几秒钟内将数千公里之外的大西洋太阳神号送到了海啸被送出的东京湾方向。
路明非并不怀疑汉高会背刺自己,昂热都信任的人他也会无条件信任。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那个策划了白王复活以及东京事件到此时所有发展的幕后黑手,最终还是循着命运的轨迹找到了被路明瞒着很多人送出日本的绘梨衣。
另一个鼓动双翼的影子从斜后方追逐了上来,果然是那个喋喋不休的小魔鬼。
路鸣泽不再是如往日那般穿着西装带着白领节,反倒是披坚执锐身后拖曳着火一般狭长的氅,连满身的鳞片都被黑色的甲胄覆盖了起来。
这小家伙的双翼甚至比路明非的那一对还要巨大,展开来估计有十多米那么长,这样倒显得他像是个被挂在那上面的塑料娃娃。
路鸣泽飞过的地方,天空便降下致命的飞火,云海翻起接天的大潮,他的口中发出浅浅的笑声,小臂末端异化为利爪的双手像是最优雅的指挥家那样挥动。
“忿怒。”他说。
“哥哥,你很愤怒,你的愤怒简直要把这个世界都焚烧起来!就是这样,你开始逐渐变得像是我认识的样子了!”
路明非已经是在拼尽全力的鼓动双翼,他的速度早已经突破音障,在低空掠过那些灰黑色大厦的时候。大厦的玻璃就从靠近他的那一侧完全崩碎。
可看路鸣泽的模样似乎闲庭信步,他使用双翼的模式完全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甚至于这魔鬼的脸上也没有覆盖坚硬的鳞甲,肌肤白皙娇嫩,却全然没有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发生那些扭曲的形变。
魔鬼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他只是来自地狱的投影,路明非知道自己就是路鸣泽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
“我只想知道现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路鸣泽!”路明非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的吼叫,他说话的时候密集的闪电就从云层中窜出来,像是成群的银龙。
“你改变了历史,哥哥,上一次卡塞尔学院执行下潜任务的时候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的半年后。”路鸣泽忽然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所以那又怎么样?”
“2011年3月11日,东日本大地震发生。”路鸣泽轻声说,“那是这个星球的愤怒,它在对人类施以惩罚。”
路明非浑身冰冷,忽然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即使狂暴的龙血正在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炽热。
路明非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中曾发生过的那一次地震,震源位于日本宫城县以东太平洋的海域,距仙台约一百三十公里,震源的深度达到公里。
那次地震引发的巨大海啸对日本东北部的岩手县和福岛县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并引发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核泄漏。
“那是一场匪夷所思的九级大地震,简直像是一位古老的君王从沉睡中苏醒所引发的元素乱流……历史上超过这次地震的情况只有过四次,每一次都带来了毁灭性的灾害,甚至造成了生物大灭绝。”路鸣泽说,“在原本的命运中高天原应该在这次海底大地震里滑向更深处的极渊,它的绝大部分都应该被岩浆所淹没,尚且处在被封印状态的沉睡中的八岐大蛇伊邪那岐也会被地心的高热所杀死。”
“可是我们提前了集渊行动。”路明非的心里升起各种没由来的情绪,不甘、愤怒、仇恨,以及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他在心里咆哮,在怒吼,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将这种愤怒发泄到谁的身上。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并非某种可笑的人力,而是如长河般滔滔不绝的命运。
“麻衣在那座城市的废墟中远远地见到了空空如也的祭坛,青铜的祭坛上伫立着布满钢铁荆棘的铜柱,八岐大蛇原本就被穿透在那参天的铜柱上。”路鸣泽说,
“卡塞尔学院在高天原的深处引爆了炼金炸弹和核弹,这些汇聚了混血种所能接触到的炼金术的最顶峰技术以及人类迄今为止最不可思议的智慧的武器摧毁了高天原,也摧毁了那个借助列宁号和吞噬了列宁号的胚胎建立起来的龙族亚种生态系统,可他们无法摧毁真正的神。”
路明非沉默不言,他只是凶狠地鼓动自己连接双翼的肌肉,希冀让速度更快一些。
那团巨大的元素潮汐就像是从天空的最深处伸下来的恶魔之角,巨大粗壮的紫白色闪电像是开枝散叶的大树出现在卷云的中央。
纵然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路明非也像是能听到某种令人战栗的嘶吼。
“可是为什么,伊邪那岐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京湾?绘梨衣又为什么会被送到那头怪物的身边!”路明非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他的吼叫越来越沉重,铺天盖地的威严从他的身上溢散出来,他所到之处云层全部散开。
胸腔中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将越来越炽热的龙血泵向他的四肢百骸,越来越强的力量随着血液到达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
路明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偶然间的回眸,那双瞳孔中简直要燃烧起来的赤金色光辉让路鸣泽都微微一愣。
“从成千上万年的黑暗中苏醒,就算是龙也想回到自己的家里啊……”路鸣泽微微叹息。
“高天原难道不是它的家吗?高天原进了地狱,它也该追随高天原去到地狱才对。”路明非说。
可他其实已经愤怒地想要咆哮出来,他想把那捉弄人的命运从历史的影子里抓出来捏碎,他的心脏跳动的时候愤怒也随着增长。
他想说谁敢从我身边夺走那些珍贵的东西!
你们这些阴险的、卑鄙的虫子,你们难道不怕死吗?
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因为我重临世界之日……
诸逆臣皆当死去!
“高天原是伊邪那起的囚笼,它真正的家是与东京这座城市完全融为一体的尼伯龙根,那座尼伯龙根的名字是夜之食原。”路鸣泽叹息说,“哥哥,你要和我交易吗?只要交易达成,我就帮你解决掉路上所有的障碍。”
路明非没有说话。
他的心中其实有隐隐的猜测,和路鸣泽的交易其实并非使用他的生命。
在另一个世界中每一次交易结束,路明非都没有丝毫变得虚弱的感觉。相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甚至状态更棒了,简直可以说生龙活虎。
相反,路鸣泽的力量则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虚弱。
他从没有问过路鸣泽自己身上究竟还剩下一次交易的机会,还是四次交易的机会。
可他猜测应该只剩下一次。
因为在这一段历史中小魔鬼不止一次展现过路明非曾经极少见到的疲惫。
尤其是那一次在芝加哥遭遇奥丁的袭击,路鸣泽出手阻止了昆古尼尔被抛出,再见的时候他全身都像是瓷娃娃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血几乎难以抑制地从伤口中流出来。
“我想不管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人是谁,他如今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路鸣泽在路明非的耳边说,
“杀死伊邪那岐,夺走圣骸……如果能顺便得到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龙骨十字,那将会是更令人兴奋的意外收获……”
路明非的骨头里都在沁出微微的寒气。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可能将所有被幕后者觊觎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地方。
康斯坦丁和夏弥的龙骨十字,以及获得白王王座的最优圣杯,上杉绘梨衣。
他想起了绘梨衣在红井中的哀哭,浑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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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岐大蛇正在缓缓收紧自己的身体,这怪物的瞳孔中倒映着夏弥那张微冷肃穆的脸,居然露出忌惮的神态。
白王和四大君主并非同一时代的神,但八岐大蛇能感受到血脉中的呼应。
它意识到那个女孩和那个孩子的血统可能不亚于自己。
山脉般的蛇躯吨和数万吨的钢铁角力,海面被震动,巨大的潮头向着四面八方被推去,数不清的鬼齿龙蝰在潮水中游动,它们已经嗅到了城市中的血腥味,正迫不及待地要闯进去。
夏弥伸手将诺诺和零也拉到自己的身边,她看了一眼那个守在门口分明害怕得瑟瑟发抖却没有离开的唐森,伸手按在身边承重的金属外墙上。
下一秒精妙而澎湃的力量涌入大西洋太阳神号,这艘船的外壳微微凹陷,直到某个微妙的临界点。
接着整个缩小了一号的太阳神号猛然反弹,船身的形变立刻导致从船头到船尾的舷窗在瞬息间依次开裂,每个窗口都喷出雪沫般的玻璃碎片。
八岐大蛇发出凄厉的吼叫,因为它完全承受了太阳神号的冲击,收拢的鳞片下渗出鲜血。
“我们的麻烦大了。”夏弥轻声说。
“我知道,看到这东西的普通人至少得有十万。”诺诺按着武器。
“我的意思是……这东西很难杀死,看它的伤。”夏弥指了指渗出血的鳞片。
被收紧的金属回弹就像是全身上下被拉直然后狠狠撞上几十辆几百辆重型卡车,可八岐大蛇只是渗血,甚至渗血这个过程都只持续了几秒钟。
“言灵.八岐,几乎号称不死的言灵,湿婆业舞也杀不死它,所以只能封印。”夏弥皱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