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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涩谷吃过鳗鱼饭后楚子航小组聊了些接下来的学习任务安排,还说起了芬格尔要来日本执行局实习这件事情,不过只是一笔带过。
路明非想来在学院中威名赫赫的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对一条败狗提不起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
同理,恺撒和楚子航也觉得路明非对芬格尔的事情不感兴趣显然理所应当。
离开那家店的时候绘梨衣说想看看海,老板娘看到绘梨衣写的纸条后从里屋找来了东京附近的地图,然后指给路明非看,大概因为他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看上去还算正常的男士。
老板娘给出的建议是位于神奈川县镰仓附近的一段海岸线,据说在那里可以欣赏到富士山的壮丽景色,还可以看到江之岛的夜景倒影在海面上,更是湘南有名的夕阳胜地。
离得很近的地方是一段公共海滩,叫七里海滩,是一段全长三公里的海岸线,可以一直沿着海边散步。
有加图索少爷这样的壕爷在旁边,路老板根本不在乎目的地是不是公共海滩,如果不是,那就把它变成加图索家的私人海滩。
总之他们吃过饭后就跳上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雷克萨斯朝着在小姑娘向往中如同世界尽头远离人世千万里的地方前行。
在恺撒和楚子航的想象中那里应该是和波涛菲诺或者黄金海岸类似的地方,海风、沙滩、浪花和棕榈树就是主旋律。
而绘梨衣大概并没有意识到海滩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听到老板娘说那里可以看到夕阳,便立刻希冀地看向路明非。
或许她还记得那场曾在梅津寺町见过的夕阳。
有些东西是随着灵魂一起沉淀的,像是酒,越发香醇也越发难忘。就算你已经过了很多年再闻到酒的味道也还是会想起曾在某株桃花树下和故人对饮的佳酿。
即使对恺撒来说这也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他这并不算漫长的一生当然开车去过很多地方,加图索少爷的足迹遍布世界每一个有意思的角落当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恺撒从没有过这么不靠谱的旅行。
他和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内衬绣了华丽的浮世绘,手中都各自握着刀剑,脚下踩着上好的皮鞋,开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量产豪车之一,带着师弟和师弟的漂亮女孩一起疾驰在离开东京的路上。
手握一份从做鳗鱼烧的老板娘手里拿到的地图,年轻的男人和女孩在铺满红枫树落叶的城际公路上飞驰,向着西南,居然让路明非想起那场盛大的逃亡。
东京和神奈川都是日本最大的都市圈,即使城市与城市之间也并不显得荒芜,绿荫道上阳光斑驳着穿行在过往的车窗里,开车的恺撒把车窗全部打开,绘梨衣把小脑袋探出去,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像是晶莹的美玉。
路明非靠在后座上,风吹进来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偶尔他会回头和绘梨衣交汇各自的目光,然后心照不宣地微笑。
上车前楚子航给所有人都买了加冰的可乐,这时候恺撒正把手肘架在车窗上,手上拿着那罐汽水,单手握着方向盘,逆着迎面来的时速九十英里的风,一直向神奈川去。
因为没有要甩掉蛇歧八家那些负责保护绘梨衣的人的打算,所以雷克萨斯一直以80公里的匀速前进。
轰鸣着的摩托车队呼啸着从雷克萨斯的两侧冲过,这些文暴走喜欢在东京城外的公路上奔行,他们的车后座上插着骷髅脑袋的小旗,一个个挺胸腆肚,虽然戴着黑色的车盔穿着飒飒的大衣,却也能看出来都是些并不年轻的中年人了。
很快就到了能看到海岸的路段,恺撒放慢了速度。
绘梨衣抓紧路明非的手,她没有去看身边的男人,而只是看外面,车窗外的气流像是撩人的小妖精那样撩拨红色的长发,女孩的眼睛里则倒映出自由的形状。
迎面而来的风里枫树和棕榈树都哗哗作响,红色的叶子像是飞雪一样在阳光中落下,美得触目惊心。
老板娘说她的老家就是神奈川,小时候经常去那片海滩抓螃蟹,晚上会和同村的孩子一起用鱼叉把螃蟹穿起来烤着吃。最后他们也果然来到了那片老板娘曾经烤螃蟹吃的海滩,是从大路上分叉出来的小路的尽头,前方是一片茫茫的大海,路尽头的天然停车场里面已经停了许多车了,显然这里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样无人问津的地方。
海滩上的人们在阳光里打排球,穿泳装的少女在浅海区嬉戏,她们的肌肤白得像是珍珠。没有人为路明非他们的到来而回头,好像这种地方会有人到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恺撒停稳了车,绘梨衣牵住路明非的手打开车门走出去,微咸的海风迎面吹来。这里确实可以看到不久后的太阳落山,那种感觉真好,像是故人重逢般的喜悦。
站在低矮的山坡上俯瞰那片干净的海滩,绘梨衣抱紧路明非的胳膊,她用自己的侧脸去轻轻地蹭蹭男人的肩膀。棕榈树的树叶间落下灿烂阳光的碎屑,像是洒下了一片金子在他们的身上。
“没想到这种地方也会有餐馆,而且看上去还不错。”恺撒远眺海滩的尽头,甚至都不用看到尽头就能见着一处很有些静谧的餐厅。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费,在哪里都不乏寻找机遇的人。”楚子航说。
他想起“爸爸”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不管多忙鹿先生总会抽出些时间来进行维系家庭和睦的活动。比如带楚子航去游乐场或者海洋馆,海滩这种拉近亲子关系的圣地当然也必不可少。
楚子航以前经常被迫被带去那些人少的沙滩,他记得靠海的餐馆总是会有露天餐位,有时候他一个人去就喜欢静静地坐着,守着一瓶威士忌或者别的随便什么酒,眺望远方,直到阳光褪尽,海面上只剩下航标灯的光。他那时候总是在想如果爸爸也在就好了,那就可以一起在这里喝这瓶酒了。
“绘梨衣想玩水吗?”这时候路明非摸摸绘梨衣的头发。
绘梨衣摇摇头然后写:“身体不好,玩水的话会让很多人不高兴的。”她其实想写哥哥不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这么做。
“我看了这附近网上的攻略,说可以租沙滩椅和遮阳伞,餐馆还在卖加冰块的新鲜椰汁,我们可以在海边打牌玩。”楚子航建议道。
恺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是我们三个人单独出来的话我就建议去大点的沙滩看有没有美少女需要帮忙抹防晒油,但上杉家主也在我们身边的话那我也建议还是打牌吧。”
以楚子航和恺撒的眼光显然可以看出来绘梨衣的心智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成熟,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恺撒这样被家族当做败类来培养的贵公子也委实没有要邀请女孩换上比基尼下去游泳的想法。
总之这就是一切了,很久过后路明非还是会想起这个下午。所有事情都还很好,阳光下神奈川县的海岸漫长地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棕榈树被风吹得摇晃,太阳从正上方一直慢慢地溜到海的上方。遮阳伞下绘梨衣绞着好看的眉毛认真地记下游戏的规则,恺撒哈哈笑着说你们输了快贴上然后把长长的纸条贴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脸上。
直到今天很多悲剧都没有发生,这是2010年的秋天,路明非已经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其实宿命仍旧在这冗长的荆棘长路上如影随形,悲剧的结局尚在并不遥远的未来静候某个提着短刀要剁碎它的人推门跳斩。
路明非这时候在想,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可他并不甘心。所有糟糕的结果都该被他揭掉,哪怕是他一厢情愿,哪怕是他自以为如此。
他们在那里只待了六个小时,但绘梨衣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忘记今天了,她从不知道原来人在世界上真的可以有那么多的朋友。她和Sakura的朋友们穿越东京与神奈川之间长达50公里的绿荫大道,也穿过到达目的地后高声欢呼的摩托车队的中年大叔们,棕榈树与长桥渐渐被甩在身后,走过这一切之后她就看见那一片曾经见过的蓝色的大海。
沙滩边缘那家餐馆的门在海风中开合,门上挂着成串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悦耳悠远,海滩上沙鸥起落,当太阳终于开始缓缓沉下的时候,余晖毫无保留地把他们所有人都笼罩进去,长长的影子拖曳在身后的沙地上。
落日中恺撒拉着楚子航跑去餐馆准备点些今天的晚餐,离开前楚子航犹豫了一下推推路明非。
他们的一切动作都是在那个孩子般的少女身后做的,绘梨衣静静地站在潮起的边缘,呆滞又瑰丽的眼睛里倒映出金红色的光,像是骤然熨烫了一片残存的碎金。
夕阳一点一点地把一切暖色的东西都从大地上、从海面上收走,苍红色的波涛在很远的海平面上荡起巨大的涟漪。
路明非放下手里收好的纸牌,小心翼翼地去站到绘梨衣的身边。
她的眼睛很干净,虽然呆滞却很明亮,这时候天边的云和海都成了火焰的颜色,路明非可以通过那双美丽的眼睛去看太阳落下的那一个瞬间。
女孩也看向他,他们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这一刻像是颠沛的命运终于迎来它盛大的结局,前世与今生光影交汇,路明非与绘梨衣都站在世界的尽头,悲喜欢乐、忧虑高歌,世上的一切都在唱诵这经年的重逢。
路明非无声地笑笑,绘梨衣也歪着脑袋无声地笑,她的嘴唇在嚅动,路明非可以看出绘梨衣的唇语。
她说,“想要一个好朋友。”
其实绘梨衣大概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更加直白,可她不知道爱这个词也不知道喜欢这个词,她只知道朋友。
路明非摸摸女孩的脑袋,揉揉她的头发。
他伸手抱住女孩僵硬又柔软的身体,在她的耳边呢喃:“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黑暗在此刻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他们。
此时对绘梨衣与路明非而言,意义都已经同灵魂深处的悲鸣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今天他们来到了神奈川的海岸,是去到了另一个梅津寺町,深情地像是旅人回到故乡。
路明非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它那么坚定不移,那么……沉稳有力,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而他怀里的人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又倔犟的不愿意松开自己环住男人腰际的手。
最后一抹阳光中他们的剪影固定,像是海岸边的的石块,楚子航倚靠在餐馆的门口,眉头皱起,这时候一支搓好点燃的雪茄递到他的面前,男人的脸色便缓缓舒展了。
“伱看到了吧。”恺撒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他们并肩站着看向海的方向。
楚子航没有说话。
“龙王的复苏空前集中,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新的时代和新的秩序都要来了。”恺撒说,他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我们为什么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屠龙这件事情上,而非得盯着人家青春期少年和少女的三角恋呢?”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深吸口雪茄。
许久,楚子航慢慢地点了点头。
——
旅馆,路明非正在帮小姑娘收拾行李,那些好看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轻松熊和小黄鸭坐在箱子的角落,小石龟好奇地从笼子里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他们在那家沙滩旁的餐馆里要了很多吃的,烧鸟串、鳗鱼烧、新鲜的鱼生和渔民刚刚送来的石蟹。
在那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少有旅客会在这样远离城市的海滩待到这种时候,尤其是现在已经入秋了。
桌子中央的火苗跳跃,火苗上菱形的铁网上摊开丑兮兮的魔鬼鱼,鱼油滴下在火里滋滋作响,同时火苗就跳得更欢快了些。
吃过饭后回到东京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樱开着那辆黑色的悍马等候在路明非他们昨天晚上留宿的旅馆楼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路明非说上去帮绘梨衣收拾行李就下来请樱小姐稍等片刻,樱就说路君请不要在意我只要在十二点之前你们可以随便玩到什么时候。
上楼后绘梨衣执意要先洗澡,这是小姑娘为数不多的爱好,路明非没有犹豫同意了她,然后开始满房间收拾东西。
绘梨衣那间屋子没怎么住过,不过也有不少衣服散落在床上,小玩偶则满地都是。路明非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收起来,至于女孩子的内衣这种东西路老板也不是没有见过,很坦然地用塑料密封袋装起来塞进箱子的角落,然后把小玩偶一个个往箱子里丢。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冰柜里翻出来没喝的橘子味汽水给自己开了一罐,开了灯盘坐在床上看电视。
橘子味汽水咕噜噜地冒着泡,后街人潮熙攘,喧嚣声让人昏昏欲睡。
这时候绘梨衣手上挂着米色短风衣和紧身牛仔裤走了出来。
她洗完澡后把另一只小黄鸭顶在脑袋上,白皙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痕,红色星云般朦胧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女孩身后盥洗室敞开的磨砂玻璃门开着,热气像风一样飘出来,化作一阵水雾,绘梨衣就在水雾后面,模糊地若隐若现。
灯光透过懵懂的雾,像纱披在一副无框的油画上,画中人简直活过来一样。
路明非喝了一口汽水,抬眼间看过去,绘梨衣身形的边缘也是柔和的模糊剪影,晕着细碎的光。
明明近在咫尺,却让路明非恍惚间像是重新回到某场无法醒来的梦中。
这么看来路明非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眼前只穿着浴袍的女孩简直美得像是像完美丈量过的造物,连她锁骨和脸颊处的阴影也如此生动。
绘梨衣挥挥小手,拍散了面前的水雾,歪着脑袋看向直勾勾盯着她的路明非。
绘梨衣的气质天然呆萌,此刻的眼神懵懂又热烈,居然让路明非都不敢与她对视。
“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家。”路明非起身,提上了行李箱走出房门,绘梨衣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以示回应。
——
穿着得体黑色长风衣和高跟靴子的樱在旅馆的后街出口接待了下楼的路明非和绘梨衣,开门之后那辆黑色如钢铁巨兽的大马力悍马越野车就停在他们的面前。樱接过路明非手里的旅行箱把它扔进后备箱里,然后把装乌龟的笼子丢在副驾驶上座上,等两个人都坐好并系好安全带,越野车轰鸣着驶出小巷,逆着人潮汇入晚高峰的滚滚车流。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完全被堵死在滚滚的车流中,东京的晚高峰委实不比BJ更显空旷,甚至还要更加拥挤,各种各样要养家糊口的上班族和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年轻人沉默地在各自钢铁的壁垒中淹没在在光火漫漫的高架路上。
这种时段不管是私家车还是越野车又或者大卡车都要缓慢行驶,前面不远的地方大概是起了交通事故,成列撒着欢尖啸着向前的消防车从应急车道一闪而逝,这在更加重了堵塞的同时又引得不少司机跳下车来站在护栏边朝着前面指指点点。
“这种时候只要在这座城市里,在哪里都是这样的。”樱解释说,尤其他们的目的是新宿区的中心,那里是整个东京最繁华的地带,根本没有可供选择的小路让他们通行,就算有也早就被更多和他们一样抱着绕道这种心思的大小车挤满了。
“真是麻烦您了,樱小姐。”路明非脸上带笑,在没有很要紧的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相反,以前很多人都觉得主席先生做事情有些过于拖沓了。何况今天是要送绘梨衣回家,下次再想出门至少得一两周了,这种情况下路明非也想多和她待一会儿。
“能为贵客服务是我的荣幸。”樱笑笑说,她那双狭长却并不锋利的眼睛通过后视镜去看路明非和绘梨衣,“不过政宗先生这两天挺着急的,他很担心绘梨衣小姐的身体。”
樱和绘梨衣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在正式的场合说起少主的妹妹她通常会用“上杉家主”这种称谓,而在非正式的场合樱则会叫她“绘梨衣小姐”。
“绘梨衣的身体没问题的,政宗先生倒确实算得上一个好父亲啊。”路明非感慨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多少变化,可也委实没有多少感情,像是在说一个死人。
樱诧异地瞥了一眼路明非,但稍纵即逝,甚至没有让路明非注意到这一点。
绘梨衣当然也不会为堵车发愁,在路明非来日本之前小姑娘出门的机会是很少的,就算偶尔能和源稚生外出执行公务,也不被允许离开他的身边,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随着悍马的前行而缓缓倒退,那些炫目的甚至有些让人头晕的光火却倒映在绘梨衣的眼睛里,她的神情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欢欣,但一路上她都没有松开路明非的手。
她忽然挠挠路明非的手心。
“我很喜欢现在这个世界。”
绘梨衣写字条给路明非看,她靠着男人的肩膀,眼帘垂着,静谧又美好。她的确不是一个擅于隐藏自己真实感情的孩子,不管路明非带她去哪里,她脸上的表情都是充满希冀的。
路明非也挠挠她的手心,在绘梨衣的耳边轻声说:“我也很喜欢这个有绘梨衣的世界。”
绘梨衣抬头,两个人的面孔都离得很近,近得路明非甚至能数清女孩微微颤抖的睫毛,能嗅到女孩淡雅清香的呼吸,还能看到那双懵懂的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水雾。
“出门之前哥哥告诉我说很久以前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孩,他就会给那个女孩写信,在信里写诗。”绘梨衣刷刷地在纸上写字,路明非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也可以给绘梨衣写诗。”
“那你能现在就写吗?”绘梨衣的眼睛眨了眨,她的皮肤那么白皙,此刻升起一些淡淡的绯红,像是被火光照耀。也或许她原本就觉得自己正在被火光照耀着。
路明非抬头看看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樱,心说这种时候念诗真的很有些羞耻。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情诗这种东西恰恰是路老板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