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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陌接旨当日就身赴西山大营,因此多争取到一天时间。
眨眼间,他规定的三日之期已到。
萧陌击鼓点兵,亲自来到大校场点将台上坐镇,监督全军将士考核。
校场上已树起数百面箭靶,各营将校首先进行考核。
校尉一层的军官全都顺利通过。
校尉们多是基层军官,大多出身行伍,拉开两石硬弓并不在话下,射术虽有优劣之分,却也都在水平线以上。
其中尤属马全忠最为优秀,他居然能开三石弓,而且准头十足,勇力过人。
“好!真壮士也!”萧陌大喜,忍不住起身喝彩。
轮到韩令武等几名副将,却差强人意。
七名副将,只有三人能开两石硬弓,正是萧陌前日召见的三人。
锐健营统领秦振岳,虎踞营统领李北宁,破阵营统领陈冲。
三人皆是玄甲军宿将,特别是锐健营统领秦振岳,如今已年近五十。
他是硕果仅存的王盘山降将,曾经亲眼见过玄甲军的创立者轩辕擎苍。
李北宁和陈冲都是三十出头,是萧震从军中拔擢起来的将领。
自从萧震走后,玄甲军军纪便开始败坏。
年轻一代将领,便再无行伍出生的硬汉子,都换成了官二代。
韩令武等人虽然自幼习武,也有弓马娴熟者,能拉开两石硬弓的,却一个也没有。
一力降十会,力量在以重甲步卒为主的军列中,尤其重要,也是最难磨练的。
须长时间锤炼肉体,艰苦异常。
这些官二代是不屑为之的,也吃不了那个苦。
韩令武等人本来不想上场考核,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拉开两石硬弓的。
但在萧陌的强令下,他们也不敢不从。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拉弓,一个一个憋得面皮发紫,弓弦却纹丝不动,惹得旁观的士卒们一阵唏嘘。
轮到韩令武,他脸皮发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将弓弦拉开了一寸有余,细嫩的指腹就像是要被划开了一样,痛得他赶紧卸了力。
“敢情将军也是拉不开二石弓的。”
“还武将世家呢,就这两下子?”
“我都拉得比他开。”
旁观士卒的议论声,就像一根根尖刺,直戳他胸口。
韩令武愤愤不平,一把丢了弓,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做将军就非得能开两石弓。
只是他知道玄甲军自创立以来,就有这规矩,他也无话可说。
韩令武低着头退下,站到了将校行列中,一抬眼,却看见萧陌嘴角似带着几分讥诮之色,正看着他。
他脸皮顿时紫涨,心里怒意更甚,出列道:“末将抖胆请问大帅,将官皆须能开二石弓,是否包含主帅在内。”
此话一出,全营皆惊,六大副将都震惊地看向他。
秦振岳三人脸上皆有怒意,薛举等人却暗暗佩服,心里也有同感。
是啊,将校既然都要能开两石弓,那主帅是不是要开三石,才算合格?
能开三石弓者,即使在军中,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全军恐怕也只有马全忠那个傻大个能做到。
士卒们满怀期待地看向点将台,他们当然希望主帅武力值在线。
有个能文能武的主帅,能给全军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当然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主帅不一定非得上战场,只要能治军、善谋略、有决断,运筹帷幄也不是不行。
萧陌淡然一笑,起身道:“主帅是由陛下钦定,虽然玄甲军并没有硬性规定,主帅必须进行考核,但本帅不介意让你开开眼。”
萧陌知道,这是在全军将士中建立威望的绝好时机,他还得感谢韩令武给他这个机会。
“拿铁胎弓来。”
军中最强的铁胎弓,也只有三石,只有一张,多数时间只能当摆设。
因为只有马全忠能拉开,就成了他专用的了。
马全忠闻言,略显迟疑。
他体壮如牛,虎背熊腰,大帅身长虽略比他高一些,却没他壮,生得蜂腰狼肩,骨骼匀称,英挺有余,却不像是以力道见长的人。
他心里多少有些替大帅担心,大帅万一要是拉不开,岂不有损威信?
只是大帅既然吩咐下来,他也不敢不从,忐忑地将铁胎弓奉上。
光是这张弓,就有几十斤重,普通士卒拿着它,连抬手都困难。
萧陌单手接过,纵身跳下点将台,在全军将士的注视下,走到大校场正中。
取过一支铁胎弓专用的重箭,张弓搭箭,弓身如满月,弓弦如张机。
旁观士卒们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只听一声弦响,重箭破空激射出去,飞行轨迹几乎无法看见。
百米之外的箭靶正中就突兀地现出一个窟窿。
全场死寂,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大帅威武,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数万人的呼喊声,声催山岳,震耳欲聋。
韩令武的脸色红得简直要滴下血来,只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出营去,从此不见众将士之面。
他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兵法策论也没有考核的必要了。
“韩将军哪里走?即使弓马考核不过关,策论也还是要考的。”
众将士都将目光移往韩令武的方向,韩令武臊得发慌,只得咬牙站下。
萧陌要让他们走得心服口服,当即命人取出考卷,在点将台上设下几案,命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写出一篇兵法策论。
萧陌朗声道:“体力不过关,策论过关也是可以留下的。做不了一营统领,也可以做军中参谋。若是连策论也不过关,那就不是一名及格的将军。”
韩令武等人来玄甲军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上阵杀敌,而是来镀金的。
从赵锦城被斩之后,他们就萌生了去意。
如今颜面尽失,他更是去意坚决,只是萧陌这最后一句话太扎心,气得他眼睛都红了。
他们若乱写一通,没准萧陌就会将策论交给陛下。
陛下一怒之下,他们很可能前程尽毁,永远也别想在大虞军界有立身之地。
此话可谓诛心,让他们个个心里直骂娘。
薛举等人,心里暗暗叫苦,只怪韩令武太多事,激得大帅要故意刁难他们。
韩令武心思灵巧,又有家学渊源,写篇策论还不难。
薛举却一看书本就头大,字迹更是不堪入目,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屁股下面如坐针毡。
他心思已经飞到了未来,仿佛能看见陛下在看到他的策论之时,暴跳如雷的场景。
“完了!”他的手哆嗦得像筛糠,愣是落不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