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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改不改管我什么事？我就是想切了你的舌头喂狗，仅此而已。”
顾允面无表情，手上的剔骨刀折出一道冷芒。
林有德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不敢出声。
只能瘫软在那里，仿若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
眼瞅着顾允朝自己越靠越近，他眼睛一眯，暴起反抗。
脸上方才哭丧求饶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换成副小人得志的猖狂笑容。
“姑娘小心！”缩在角落的苏老头惊声大喊。
顾允早有准备，招架住他打过来的拳头后对着林有德的太阳穴反手肘击。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林有德吃痛放手，捂着脑袋又躺到了地上，嘴里不住抽气。
两人之间的比较，在顾允远超常人的武力值下分出了胜负。
“起来，我知道这点疼死不了人。”
顾允一脚踢在林有德膝窝处，淡声命令。
是死不了人，但是疼啊！这小娘们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我就是不动，不信你真能下得去手杀人。
林有德躺在地上心中不住地暗骂。
他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往下一瞥，明晃晃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脖颈，不过一指的距离还在慢慢靠近。
银白的刀身上还映着自己五彩斑斓的脸色。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方才是昏头了才想着跟您对着干，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我挣钱养家呢，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次吧！”
林有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对着顾允磕了几个结实的响头。
顾允开口：“真可惜，我是个小人。”
林有德：？
不是？你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呢？再说了谁会闲着没事自己骂自己啊？
迎着林有德饱含着震惊、迷惑、彷徨多种情绪揉杂在一起的眼神，顾允面不改色，仿佛刚才那句小人骂的不是自己。
“姑奶奶怎可这样贬低自己……”
林有德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顾允不解：
“我年岁尚小，不过十五，说自己是小人怎么算贬低自己了？”
搞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有德无语哽咽。
他就说谁会自己骂自己，原来是个不动脑子的江湖客。
听不懂好话，听得懂求饶。
林有德觉得他自己又懂了。
这时顾允淡声发问：“你方才说上有老下有小……”
“对对，可怜我那老娘瘫在床上不能自理，孩子从高处跌下来摔成了个跛子。”
似是说到了林有德伤心处，他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
“放你爹的狗屁！”苏老头气哼哼地从墙角蹦出，像个被点着的炮仗指着林有德的鼻子开骂。
“你老娘怎么瘫的，孩子怎么跛的敢说心里没数？现在倒成了你求饶的借口！”
顾允扫过去一眼，苏老头心领神会，忍下怒气退到一边。
人老成精，有的话语不需要直白地说出来，单是一个眼神都能猜出来个大概的意思。
“那也不能全都赖在我头上。”林有德嘴硬，还在为自己辩解。
顾允才懒得听他再说废话，收回剔骨刀伸手到他眼前。
林有德脑袋一懵，直愣愣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顾允反手一巴掌打掉。
“欠条。”
林有德恍然大悟，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张四方叠着的纸条递过去。
顾允打开一看，上面详细记着苏信欠了多少，老两口还了多少，最下面还粘着张苏信签字借钱的条子。
总共借了一百一十两，苏家爹娘累死累活还了九十两后，最后这点却是怎么也凑不齐了。
难怪要把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贱卖。
顾允掏出两枚元宝丢到林有德手里，抬眼看他冷声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
“姑娘，姑娘这使不得啊！”
老两口看她丢钱的行为大惊失色，连声劝阻，想要把那枚元宝从林有德手里拿回来。
“姑奶奶放心，只要苏信那小子不再借钱去赌，咱怎么也凑不到您面前。”
收下银子，林有德算是舒了心。
来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债，反过来被打一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能把借出去的钱收回来这顿打就不算白挨。
带着伤回去还能说明自己尽心尽力，管事的也会从手指缝里多漏些好处给下面的。
“姑奶奶和老两口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交差，就不多打扰了。”
林有德捂脸爬起身，疼痛加身让他走得有些慢，但还是坚持把进门时卸下来的门板给安了回去。
苏老头万分懊恼：“这……这活还没干就让姑娘先白白掏了笔钱……”
“日子还早，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我提前支给苏伯的工钱，往后尽心些就是。”
顾允不以为意。
二十两银子而已，技术工出事损失的可不止这个数，不看长期看短期，这银子她也得先给掏上。
不过是做生意里最基本的风险投资罢了。
苏老头听完大受感动，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多谢姑娘，我这条老命就算是干到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倒不必以性命做保。”
顾允捡起因为打斗导致掉在地上的帷帽重新带好：“过两日会有人过来帮助两位重新运作酒坊，在此之前好好歇息歇息吧。”
苏老两口送走顾允，扭头直奔最角落的一口红木箱子。
合力掀开，露出里面正在熟睡的孩子。
“还好，还好没醒。”苏老太抬起枯瘦的手腕轻抚孙子的睡颜。
如今这孩子是老两口唯一挂念，听到顾允叫门时弄出来的声响就是他们在藏孩子的动静。
林有德前几次来时便威胁过，若期限里还不上钱，就把小宝卖到牙行里去做抵。
为了保住自己尚且年幼的孙子，苏老头咬牙决定变卖祖产，哪成想几个月过去了，不是看不上就是嫌弃物什老旧。
尤其是今天到了欠条里写的最后一日，苏老头想着干脆一死了之，都比被卖到牙行里要强的时候，顾允宛如天降神兵般出现了。
替他们还了钱不说，还教训了林有德一顿。
苏老头擦了下眼角渗出的泪珠：“咱这是遇上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