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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道理?
他恶声道:“解决了韩少陵,我带你回桑州,讨一纸婚契。他们答应最好,若不答应,我便径直将你带走,开封。”
不知不觉中,他又退让了一步。
“好。”她忽略掉那个很鬼畜的‘开封’,甜甜地冲他笑了下。
幽无命再一次感觉头晕,他想,一定是伤势没有彻底痊愈的缘故。
他觉得短时间之内不宜再被她诱惑。
这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像个软软的水晶球,引得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将她吃掉,却又不大舍得。
他有点不确定,这样一个小桑果,吃过之后是不是真如那些人说的一样,会让他失去兴趣。
再留一阵子也没什么。
一切尽在掌握。
他扬起头来,骄傲地望向远方,决定不再搭理她。
“抵达玉门关之前,不要再和我说话。”他缓声傲慢道。
桑远远落得清闲。
她正好想要安静地修炼一阵子。
她沉浸心神,感知周遭的木灵蕴。前几日她就心有所感,知道自己马上要晋阶了。
绿盈盈的木灵缓缓沁入肌体,体内那些草绿的灵蕴颜色逐渐转变,变得粉绿粉绿的,看似淡了些,其实却是把原本泛着的那一层黄色给剔去,只余下纯正的绿。
桑远远微微有一点心焦。
这种状态下,她已尝试了好几次,每每在颜色即将稳固时,它们又如潮水般退去,仍只留下浅浅泛光的草绿,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瓶颈。
当初她洗筋伐髓时,远比常人洗得透彻,按照通俗的说法,便是灵根纯粹,资质上乘。
修行过程中,汲取灵蕴的速度确实也是远超常人,但这些日子修炼下来,却发现该遇瓶颈还是遇瓶颈,完全没有半点开挂的感觉。
此刻,她再度冲击瓶颈,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后力不继。眼见到了临门一脚时,灵蕴又一次接续不上,仍然功亏一篑。
周身的灵蕴泛起了草绿,那层代表着晋级的粉绿向着四周散去,即将化成木灵本源,复归天地。
桑远远暗暗叹息,决定先歇息片刻,养一养精力再尝试冲击。
便在这时,一道迅猛的灵蕴漩涡突然生成,那些正在逸散中的木灵毫无抵抗之力,被漩涡挟裹着,冲入她的身躯。
桑远远不假思索,将它们死死薅住不放。
瞬间,脑海一阵清明,周身盈盈放光,粉绿的色泽流淌过肌体,一股充实的力量感氤氲全身。
晋阶了!
她长呼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竟已入夜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幽无命。她知道是他出手帮助了她。
侧边行着一位挑灯将士,盈盈冷火照在幽无命白得过分的漂亮脸庞上,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位又冷又俏的夺命阎罗。
他垂目瞟了她一眼,黑眸之中浮起一缕骄傲,好似在说——对你而言难如登天的事情,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谢我,我不会理你。
于是桑远远平平静静地转开了视线。
幽无命:“……”
她此刻也没功夫应酬他。
晋级灵隐境二重天之后,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周遭的细微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
原本在这样寂静的旷野中,凝神去听时,耳旁只能够捕捉到一整片白噪音。
但此刻,那些声音竟是清清爽爽地划分出了脉络,只要她有心去听,便能分出哪些是小虫子在活动,哪些是有人在低语,哪些是草木自然生长发出的‘簌簌’声。
她能感觉到,这些声音在满地草木之中传递,与她体内的粉绿色灵蕴隐隐共鸣。
她的心头泛起一阵狂喜。
现在她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了,那时灵时不灵的‘窃听’能力,正是修为晋阶的附赠技能。
随着修为提高,她能够感知的范围必定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只要有草木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她的耳朵!
原来灵根纯粹到了极致,还是有些益处的。
桑远远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接再厉,继续修炼,说不定一会儿幽无命又看不过眼,duang地给她来一下,抵她辛苦好几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幽无命的身体懒懒地动了下。
他取出一枚泛光的玉简,递给桑远远。
“幽无命。”玉简中,传出一个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你把小妹,怎样了?”
玉简送到桑都了!
桑远远正要接过玉简答话,便见幽无命‘嗖’一下收回了手,把玉简放到嘴边,恶意满满地说道:“吃了,你奈我何。”
玉简对面清晰地传出几声抽气。
桑州王的雄狮咆哮传出:“竖子找死!”
桑远远赶紧回身,抓住幽无命的手腕,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他轻哼一声,手一合,捏碎了玉简。
她眨了下眼睛,顿时泪盈于睫。
幽无命:“……多着呢。”
他一连取出七八枚,拍到她的掌心。
“我可以单独和他们说说话么?”她望着他,面上泛起羞涩,“当着你的面,有些话,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幽无命不怎么高兴,冲着远处扬了扬下巴,道:“正好,孤也听不得桑成荫这老东西的声音。”
看看,都称孤道寡了。
桑远远害羞地笑了下,一手握着玉简,一手抓着他的胳膊,翻下云间兽,跑到了远处。
幽无命盯着她的背影,黑眸逐渐深沉。
她的声音越去越远——
“父王,截杀我们的那件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幽无命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短命的脑袋,道:“你看,我给她机会了,她若是要跑,或是要算计我,那她将会变成世间最可怜的人。我不会同情她!”
短命喷了喷鼻水。它觉得这个主人就是喜欢想太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不想太多的话,它的主人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所以到底应该不应该想太多呢?短命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它虽然脑袋很大,但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说,”幽无命的声音更加轻快,“她若要算计我,回来的时候会对我说什么?是不是说——”
他捏起嗓门,晃着身体,学着女子的声音和腔调,道:“幽无命你放心好了,我已说服了父王,只要你跟我一起回桑州,便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他停顿片刻,气息沉寂,声音染上了阴沉杀意:“根本不可能解决。姜雁姬不会认那些证据,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放狗来咬我,她又怎会错过。”
“都想要我死。”他慢慢仰起了脑袋,“我会先让你们死。”
“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对我好……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她不可能为了我与整个世间为敌。你看,一旦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她便要背着我做什么事情,为她自己安排后路……我要杀了她,等她回来就杀掉!除非……”
“她过来先亲我。唔,那我便让她再多活一阵子。”他伸出红信尖,缓缓碰了碰上唇。
短命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此刻,桑远远刚刚与父母兄长商谈完毕,她握着最后一枚玉简,站在远处,静静地谛听幽无命的自言自语。
她知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常嘀嘀咕咕自说自话。
果然,他依旧信不过她。
这个男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她捏了捏最后这枚玉简,心中把方才和父兄商定的计划再过了一遍,然后平了平呼吸,跑回幽无命的身边。
他懒懒地挽着缰绳,漆黑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她,看不出情绪。
他毕竟是一位真正的王者。
不想让别人看出情绪的时候,他就是一片深沉的海,无人能够窥探。
他骑在云间兽身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她也没有贸然说话,她的胸脯起伏得厉害,像是一时匀不过气。
刀尖上的舞者,时时都在考验演技。
她知道,在外长城寻回短命的事情,幽无命必定会起疑。再加上她又听到了关于‘督主’的那些话,他一定猜到她在听力方面有某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所以方才他的话,真心有,试探也有。
她若是真的一回来就亲吻他,那才真是完蛋了——他便会认定,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迎合他,而非真心。
她喘了一会儿,气息终于均匀了。
她冲着他笑。
“我与父亲商定了一个计策。”她弯着眼睛,“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唇角飞扬,小脸上满满都是得意。
幽无命怔了下。
黑眸缓缓转了半圈,唇角勾起一抹笑,他俯了身,把耳朵递到她的面前。
她稍微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颈,鼻尖抵着他的黑发,细声细气地在他耳畔低语。
少顷,她松开他,双眉弯得更高,用一副求夸奖的语气问他:“如何?”
他立起身体,打量她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