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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说不明白。”
一旁的老哥儿坐了过来,说道:“当爹的最是清楚了,这人一老,什么病都来了,这一闲下来,就感觉自己跟死了一样,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那样真是煎熬,所以总是要胡思乱想,要是病好不了怎么办,又还能干什么事情。”
“在挣钱的时候,家里小的问你要钱,给了也就给了,但没挣钱的时候,你就得精打细算,钱总是会花完的,现在有,但要是以后再问你要,你拿出来该怎么办?”
“你想挣钱,可你又没这个本事了。”
“人废了,什么都废了,像我们这样挣辛苦钱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东方白微微点头,说道:“老哥哥说的对。”
这是家里男人的无奈。
一行人喝了酒暖身,不喝酒的便喝热茶,在这冬日里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吃了些东西后,又要继续赶路。
寒风刮在脸上,有些刺骨。
但他们还要继续前行,钱不好挣,更是在拿命去挣。
匆匆忙忙的,不好停步。
站在那酒肆门口的陈炁望着远去的商队,心中五味杂陈。
最后的时候,他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也明白了曹把头会沦落到这样的结局。
其实也就是东方白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老了,没用了。
别人的否认不算否认,但当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时候,诸多事情也就不同了。
“唉……”
道人口中传出一声轻叹。
他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因为朋友的离世,也因为曹把头的选择,有道理而又没道理的选择。
世上无奈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
木头还记得曹把头,他也听了,但他却听不明白。
他问先生:“先生,我没有听的明白。”
陈炁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先生也还有些不懂。”
他也解释不出来。
……
徐诚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第一趟总是回酒肆跟陈炁喝酒。
他不爱回九江观,太高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以前不怎么觉得的,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陈炁会拿出最好的酒招待他,徐诚元也总是会喝个烂醉如泥。
只是不同的是,喝醉的徐诚元没有早年那般洒脱不羁了,没有胡话了,更是的则是沉默不语。
“好几个月没见你,又是去做什么了?”
“跟全真的斗法。”
徐诚元撩开了袖子,却见那手臂上,一条顺着肩膀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了手腕处,狰狞无比。
陈炁怔了一下,“怎么弄的?”
“背后使阴招,没躲的过,不过还好,没伤及筋脉,就是还要恢复恢复。”
陈炁面色难看,问道:“现在正一跟全真斗的这样凶了吗?我看着样子,是一点都没留手啊。”
徐诚元说道:“北边几个道派都挺恨我的,下手重一点也正常。”
听到这话陈炁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就事关早年结下的因果了。
徐诚元那些年里,可没少杀人,尤其是北边道派的事情,他经常提着剑去,结下的梁子也不小。
陈炁看着他,说道:“你得小心一些,别丢了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我当然知道。”
徐诚元摆手道:“打不过就跑嘛,为此我还专门练了一门遁术,我又不像玄清道友那样……”
说着,他的话语一顿,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不说了,喝酒。”
陈炁微微一叹,也不再接着话题说下去,默默的陪他喝酒。
玄清道友的事情,在徐诚元这样,或许是一个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其实徐诚元一直都在内疚。
若不是他一时兴起,要去讨个公道,或许玄清道友也不会因此而死,陈道友也不会荒废这么几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这是他感到后悔的事情,所以他藏起了那份洒脱,那份少年意气,将自己给裹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他的模样。
陈炁则是在担心,担心有朝一日徐诚元会像玄清道友那样入魔,走向一个极端,所以他很少提玄清道友的事情,连那柄剑也都给收了。
但效果却不是很好。
徐诚元是忘不掉的。
而张道云是这样评价徐诚元的。
“洒脱不羁之人,最后往往不得自在。”
陈炁问道:“这是为何?”
张道云说道:“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比较多。”
陈炁听后深思了起来。
张道云好像没有说错,也正是因为这份洒脱不羁,才让人会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因为人总在变,随着年岁增长,回首曾经的时候,人总是会发现曾经做过一些错事,尽管嘴上可能会说着不后悔,但只要无缘无故想起了,其实就是后悔了。
“晚辈有些担心他会入魔,前辈有什么法子能帮帮他吗?”
张道云听后却是摇头,说道:“他不会入魔的。”
陈炁不解道:“不会入魔?”
“嗯。”
张道云只是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但陈炁却在他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一些藏着没有说的话。
“什么意思?”
张道云摇了摇头,打了个哈切道:“老道困了,先睡了。”
说着,画像便平静了下来,没了动静。
陈炁见此摇了摇头,也就没有追着问了。
但好在是让他知晓了一些别的事情。
至少,徐诚元是不同的。
只是不同的地方在哪,他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无碍,总是会有些痕迹的,只是时间问题。
正想着,张道云却又忽的开口道:“这件事你少打听,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
“嗯?”
陈炁心思微动,开口道:“前辈是知道我的,我一向好奇心重,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
“因为你不管闲事?”
“聪明。”
张道云说道:“不是你的事情,少管,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后辈,如今有好些个人都在盯着,他是不会出事的,更不可能入魔。”
陈炁眉头微挑,这话语之间,好像张道云对徐诚元很是了解一样。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