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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墨镇的夜色一直是这么安详而美好。
昏黄的月亮是那么的明亮。
看不见的星星在空中闪耀着光芒。
没通电的路灯照亮着每一个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在这夜色中安眠，所有人都在这夜色中享受着宁静。
如果不曾走在这街道上，绝对不会看到那些美好的景色。
雪花落在镇中心广场的雕像上，带走了夏天的炎热。
余热还没散去的河水冲刷着入墨河坚冰，驱散了来自于地底的含义。
红色的火光是守夜人点燃心中迷茫的篝火。
鲜艳的液体是墨水落入了清澈的浑水之中。
一条条大街小巷错综复杂，在无墨镇中交织出了一张巨网，将整个镇子包裹其中。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夜晚还这么冷。”
徐言搓了搓手，沿着大道走上了无墨火车站。
一路上，路边安安静静，整整齐齐，既没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没有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
一个个黑影在夜色中交织，他们看到了徐言，看到了这个黑夜中独行的人。
但是他们都没有动，准确来说，没有向着徐言的方向移动，其中几个高大的身影甚至向后缩了缩，似乎是想要躲开什么。
“无墨火车站啊……”
徐言站在车站的巨大广场上，看着眼前寂静的黑暗，摇了摇头。
晚上是有火车会路过的，所以安保室和派出所的驻点早早就熄了灯。
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让广场显得更加寂静。
“也许，所有人都会离开无墨镇。”
徐言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夜晚的镇中心并不比其他地方安静，这里的夜晚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
没有人的巷子中闪烁着红色的灯，黄色的灯，白色的灯，绿色的等，黑色的灯。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在徐言身上，在身后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这些地方徐言来过，但是却没进去过，听说这地方有世间极乐，听说这地方有权力巅峰，听说这地方有不属于凡人的神仙生活。
但是徐言对这些不感兴趣，转身离开了那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进那空无一人的房间。
镇中心的官场上，伫立着十几尊雕像，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于某位雕塑大师之手，只不过很可惜，那位雕塑大师现在已经不在人世。
但是这似乎让这些雕像更加有价值，被堂而皇之地摆放在了这人来人往的公园之中，供每一个路过的旅人参观。
月光之下，那雕像上凝结的雾气渐渐聚拢成水滴，就好像是一颗颗泪珠一样，在痛斥着没有人给他们一双腿，还他们自由。
“也许他们很喜欢你们在这里吧。”
徐言摇了摇头，说到：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地方放不下这些雕像，不是吗？”
说完，徐言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漆黑的山峰被漆黑的夜色照出了光明，清晰可见的道路被光芒照出，直通山中的村子。
然而徐言并不喜欢这条路，而是向着山中走去。
黑色的树林就像是一只只黑夜中的野兽，像是要开口吃人一样。
但是当那树木的影子接触到徐言的时候，原本的阴森却瞬间散去，一棵棵树木重新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属于树的安宁。
“你既然见过真实的黑暗，为什么还要进入虚假的光明？”
徐言看着树林中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小屋，叹了口气，随手从旁边找了一块石头，立在了门口。
“谁！谁在那里！”
一点点火光很快就从远处照了过来，渐渐地围成了一圈，把徐言围在了中间。
“村长，有人！”
一个人大声喊了一句，随后火光迅速朝着徐言的方向聚拢了过来。
“奇怪了，人呢？”
然而等到他们包围到了房子附近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任何人。
刚刚那个人影，就像是不曾存在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你们看花眼了吧？这里不可能有人。”
检查了几遍，那老村长才摆了摆手，说到：
“散了吧，都散了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那些火把渐渐熄灭，整个树林重新回归了黑暗。
“唉！”
阴影中，徐言走了出来，叹了口气。
虽然躲过了那些人的搜查，但是这里已经不能久留，是时候该离开了。
徐言绕过了奔流不息的静止河流，趁着夜色走到了公路傍边的小村子里。
夜色之下，这村子更显得安宁，更显得和谐，更显得与世无争，更显得其乐融融。
一方小小的墓碑被立在了村子正中间的广场上。
人们在月色的照耀下，对着那墓碑叩拜，对着那墓碑诵唱。
祭司拿着弯头拐杖一样的牧杖站在了墓碑旁。
不曾说话。
不曾祈祷。
不曾祝福。
但是人们去从心底里发出了对祭司的赞美。
在这明亮的黑夜之中，不说话也许就是最大的功绩。
徐言径直走向了那墓碑，掏出了一顶帽子，挂在了墓碑的一角。
村子里的人像是看疯子一样惊恐地看着徐言，甚至有些人想要冲上来对徐言拳脚相加。
然而在当无明之光芒退散，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剩下了继续向前走的徐言。
“偶尔喝一杯也是不错的选择。”
酒吧门口，徐言摇了摇头：
“不过不是在这里。”
深夜正是酒吧开门的好时机，然而徐言却不能进去，因为这里太过喧嚣，太过热闹。
“啪！”
一个空酒瓶被人从酒吧内扔了出来，落在了徐言脚下，炸得四分五裂。
一片一片碎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了七彩的颜色。
“夜色深了，该回去了，该去了。”
徐言看了一眼空中还剩下一角的月亮，微微一笑，重新走向了自己的书店。
这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书，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不属于这里的桌椅。
也许这些桌椅会被用来谈情说爱，被用来畅谈理想，被用来抱怨生活。
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徐言也将会离开这里。
“就当做是最后的馈赠吧。”
徐言敲了敲地面上的一块地砖，打开了一个暗格，将一颗种子悄悄扔了进去。
外面的月亮已经不见了踪迹，它不曾看到这一切。
“如果你看不懂，就不要看了，也许这个故事不需要这个部分。”
徐言喃喃自语了一句，关上了书店中最后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