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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军团的四万多人被原体带回凯旋大厅。
有一些事情,安格隆必须跟这四万军团核心成员讲一讲。
在众人严肃列队之后,安格隆光着上身从凯旋大厅的红色地毯上走过,秦夏和基尔走在原体两侧。
每一个战士都看到基因之父后背上那赤红色的疤痕线条。
三人来到战士们面前。
安格隆坐在王座上,抬起胳膊指向后背:“这是凯旋之绳。基尔军团长,跟他们讲讲什么是凯旋之绳。”
基尔随即便把凯旋之绳的来历讲述出来。
包括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回归军团的人在完成一场战斗后都必须刻上代表荣耀的血线,亦或者是刻上代表耻辱的黑线。
凯旋之绳是努凯里亚战士传统,在场的全部都是泰拉裔星际战士,但对于安格隆带来的凯旋之绳传统他们并无意见。
所有人都沉默着听完基尔的讲述。
“那我怎么办。父亲。”洛尔克迫切询问,“我怎么刻凯旋之绳?”
听身处于无畏的上任军团长洛尔克如此发问,秦夏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就算是把无畏里面的洛尔克和其他人都起出来刻,那也刻不上,因为他们这些身处于无畏中的战士是否还有脊椎和后背都是个问题。
“直接雕刻在无畏机甲背后。”安格隆说。
洛尔克控制着无畏头颅上下晃动。
说完凯旋之绳的事情,安格隆说起军团里用来处理矛盾的决斗:“决斗仪式被我保留了,但执旗官必须在场监督决斗,当任何一方受伤时执旗官会竖起大拇指表示决斗结束双方存活,然后药剂师会医治伤者。决斗中不允许再出现死者。”
这也是一件小事。
或许放到其他军团里安格隆对军团中重要事项进行变更时,总会遇到些许阻力,但十二军团不一样。
十二军团的不一样中不只是包含他们和基因之父的极其亲近和渴望,还有他们不把自己当成独立个体,而是把自己当成武器和工具的原因。
“这位是我的父亲。”安格隆看向秦夏,然后又将目光挪到众人身上,“他在军团中管理智库,不会和你们有太多交集,但必要情况下你们还是得听从他的一些安排。”
秦夏手抵心脏处,向众人行礼:“我不会插手指挥之类的事务。”
四万人的目光聚集在秦夏身上。
虽然秦夏还没当着他们的面使用过灵能,但从安格隆说“他会管理智库”这句话里,众人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巫师,而且应该是个强大的巫师。
“十二军团曾杀死过很多个巫师暴君,并且也为此付出过许多代价。”上任军团长洛尔克的声音被无畏机甲放大,十分洪亮,“关于智库和巫师的事情,我建议您慎重,父亲。”
“我知道你们敌视灵能者。”安格隆微笑着摇头,“但灵能者也分敌我,帝皇也是个强大的灵能者,你们不也是老老实实的服从他么。”
洛尔克沉默无言。
“无论是你们这些没有灵能的战士,还是那些有灵能的战士,那些被你们排挤的智库们。你们都是我的子嗣,你们理所应当团结在一起。”安格隆说,“更何况我的父亲会确保智库们的稳定和安全。”
洛尔克点点头,被基因之父说服。
“还有一件事。”安格隆继续说,“你们跟随我兄长并肩作战时或许还是扮演着刽子手的角色,但从现在开始,从你们回归十二军团开始,你们不能再不分敌我的进行屠戮。”
“解散后了解一下三十一准则,这是我立下的规矩。”
“我不希望我的子嗣是一群逮谁杀谁的屠夫,连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将一切都诉诸到杀戮上。”
基尔已经为这场谈话做了准备,他预料到原体将会说些什么,当然也包括在这场谈话中需要用到什么。
所以不用等解散后众人再去了解,基尔拍拍手,一个连的人走进凯旋大厅,将文件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星际战士们用极快的速度阅览文件,然后知晓了三十一准则。
即,在一场战斗任务中,被误杀者的数量必须在三十一以下。
文件上还说了一些事情——努卫二征服战。
没有什么战役能比当初那场进攻努卫二的战争更能揭晓安格隆为十二军团带来的改变,很多规则都是在那时候被原体制订出来的。
“所以我们变成了拯救者,而不再是帝皇为我们安排的原本职责和角色,也就是突击部队,征服者。”
个子比所有人都高大的多的战士开口。
“哈尔。你违反了军团条例。”洛尔克说,“在军团长或原体发言时,任何人不准插话,不准质疑。”
“我甘愿受罚。”名为哈尔的战士捏着文件,仰头看向安格隆,“但是我们背离了帝皇为我们整个军团安排的道路,我们本来是征服者,本来会按照帝皇安排的职责那样镇压叛乱,但现在我们成了银河救护兵,这不合理。”
“执旗官!”洛尔克怒吼。
哈尔所属连队的执旗官扛着连旗站了出来,并准备按照军团规章里规定的那样给予哈尔处罚。
安格隆示意执旗官回到原位去,然后示意哈尔站到自己面前来。
哈尔仰着头从队列中走出来。
原体从王座上起身。
“哈尔。”
“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高大?”
安格隆走到哈尔面前,俯视着自己的战士。
哈尔仍然昂着头,再一次违反了规章——在面对更高级的军官时应该低头。
“因为我曾是一名雷霆战士。”哈尔回答,“但我使用了十二军团的基因种子,虽然我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星际战士,但我认为我是十二原体也就是您的子嗣。”
“哦,雷霆战士。”安格隆点头,一脸好奇的打量哈尔。
秦夏也打量着哈尔,不过他意识到了更多。
从哈尔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十二军团存在着两种思想。
一种思想是将自己当成武器和工具,曾经属于帝皇现在属于安格隆,被如何使用都是应该的。
但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工具和武器,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心情,所以当安格隆提出让军团发生彻底改变的新规则时,他们也会有些不太乐意。
甚至如果军团里的某些事在他们看来过头了,他们会反抗。
第二种思想则是完全忠诚于帝皇。
眼前的哈尔就是这样。
秦夏记得,如果荷鲁斯叛乱发生,哈尔会是一个坚定的帝皇派。
“把头低下去。”基尔冷声说。
哈尔看都不看基尔一眼。
“把你的头低下!”洛尔克咆哮道。
哈尔低了一下头,但又仰起头:“我不能低头,这不是针对您,殿下。而是因为如果我低头,就意味着我向偏离帝皇的道路低头。”
执旗官立刻上前用旗杆猛敲哈尔的膝盖,但可想而知他不能让哈尔低下头,更不可能让哈尔跪下来。
洛尔克迈出一步,无畏机甲右腿轰的一声踩在地面上,他准备亲自给哈尔一点颜色瞧瞧。
“在军团规章中,当高级军官和原体下达命令时,其他人唯有默默执行。”安格隆示意其他人冷静,“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会给予你们质疑的权力,因为我得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彻底搞清楚我的想法。”
在旁人看来,现场只有哈尔一人反对。
但实际上,于安格隆的感受中可不是这样,有少数看起来顺从者实际上抱着和哈尔一样的想法,他们都是坚定的帝皇派,曾经有幸与帝皇并肩作战,甚至干脆就是被帝皇亲手拯救过。
“我们都渴望原体的回归。”哈尔直视着安格隆双眼,“我们曾无数次谈论和幻想我们的原体是什么样的,但我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的原体是一个圣父,一个圣母。”
“不,我还没有高尚到那个地步。”安格隆弓着身体,他如小山般庞大壮硕的躯体让远比其他人高大的哈尔看起来像个孩子,“我自认是一个反抗者,一个可怕的反抗者。”
安格隆直起身体,在哈尔面前踱步。
“我亲手杀死过很多很多的人。在努凯里亚上,我和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反抗奴隶主。”
“努凯里亚的统治阶层是高骑士,他们有个走狗阶层叫近卫军。我杀了他们很多人,亲手杀死的也很多。”
“不管谁死在我面前我都会感到锥心之痛,但这不能阻止我。甚至于我在杀死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前,我能感受到对方是个……好人,比如对奴隶没有那么残酷甚至很爱护,比如他们只是想要给自己爱的人混一口饭吃所以选择加入近卫军……”
“原因在于我意识到我只有拔除一个阶层才能消灭那持续万年的奴役,所以我选择按照身份对其挥斧。”
“可以说,我更在乎的,其实是粉碎奴役本身。”
安格隆又回到哈尔面前,仍旧是俯视着心中对帝皇有无限仰慕崇拜的哈尔。
“我并没有背离帝皇的道路,因为当那个金光闪闪的皇帝陛下降临到努凯里亚时,我没有选择砍他,而是选择加入他的事业,因为我知道努凯里亚只是银河中无数人类世界中的一个,我把努凯里亚建设的再好,也不能改变银河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都在痛苦挣扎的事实。”
“那人的目标是拯救人类种族,而不是想让我和你们当他的走狗,为了帮他奴役整个银河而战。我能感知到他那甚至在我看来都有些天真的真实想法,他才是那个想要拯救所有人的圣母圣父。”
安格隆伸出手指,抵在哈尔的胸甲上。
“现在回答我,你是会至少表面上服从我,还是就要梗着脖子坚持对不该死的人进行屠戮,然后将这美化成忠贞信仰之行为。”
面对原体质问,哈尔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是个就喜欢屠戮别人的屠夫,除非我接到来自帝皇或你让我这么做的命令。”
“我的命令是让你跟我一起粉碎奴役,尽可能将更多的人从痛苦和挣扎中拽出来。”安格隆说,“而如果我和皇帝的命令冲突,你得遵从我的命令。”
哈尔又想了想,沉声说:“帝皇让每一个战士遵从各自原体的命令。”
“那也行。”安格隆挪开目光,看向其他人。
当他的目光一排排扫过星际战士时,偶尔会定格在某一个人身上。
那被他目光定格的人都是和哈尔有一样想法的人。
这些人起初怀疑自己被原体盯着只是偶然,直到他们发现更多志同道合者被原体的目光盯上,他们便意识到原体拥有直接感知他们想法的能力。
这意味着如果哪一天原体想要对他们这些人进行清洗,他们甚至不可能有一个人幸运的躲过。
但安格隆只是看了看他们,因为他们在自我认知中是刻上了帝皇名字的武器或工具。
现在这些自认为是武器和工具的人在自己手上,他们被使用着达成什么效果,还得看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