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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这样，在失意的时候先给你当头棒喝，打击自信心，后在意志消沉的时候施予三瓜两枣，说点甜言蜜语让你感激涕零。
贾思娜也做过几年的打工人，这种情况见多了，她可不会在意。
“我爱的教练和爱我的教练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不会轻视能力弱的学生，总是加以鼓励引导，对待这份事业一片热忱，积极发展社会体操，业余时间在村广场里指导街健，感动了无数人。”她不想和他废话太多，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对偏远乡村体校的偏见。
贾思娜冷冷地走向墙边，有面墙抵着背部倒省力些，有时双脚还能踩着歇会。
思绪飞扬。“很好。”“加油！”“你保持得已经很棒了。”……贾思娜一边吊着一边回忆起小时候在体校也练过这个动作，那时的教练在一旁欢乐地鼓掌打气，她们这些小运动员也暗中较劲看谁能坚持最久。童年在体校那段时间，是贾思娜难得的欢乐。
“是，好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贾思娜打工多年练就了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随便听着回应，不会往心里去，不想过多理会。
连续做了好几组，肩膀的疼痛使她头冒冷汗，浑身乏力但依然咬牙坚持。
“你现在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以后还能成就什么大事！”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痛不痒地回应。
倏尔，贾思娜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双手颤抖不止，猛地滑落，整个人向前倒去。双脚已经支撑不起她沉重的身子，双膝下跪磕到地上软垫减缓了部分冲击，面部无情亲吻大地。
劳力夫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并未上前搀扶，他觉得下马威给的还不够，在一旁冷哼，鼻息喘着粗气在她耳畔回荡。
“先休息一会，接下来上杠练习。不了，打杠调整杠距也需要时间，这点时间够你休息的了。”劳力夫揉了揉她的肩膀。
“那我们是继续去单杠上练习正吊吗？”
“不是，高低杠啊！那是男子项目，你去凑什么热闹，练了这么多年男女器械都分不清？！我来看看你原来的成套。”
既然是拉成套那贾思娜没在怕的，她对这套动作烂熟于心。
两杠之间跳上低杠做了个KCH。
蹬杠回环。
蹬杠360+蹬杠shapo+pak。
正掏shapo+京格尔完美回到高杠上。
接下来是最令她心惊的动作。大回环180成反握，反握回环挺了过去，反握180角度依然大歪。
腾身360+特卡切夫。做这连接的时候贾思娜已经很吃力了，特卡切夫低空飞行，屁股擦着杠面越过。
再下来的KCH动作变形。她的肩膀真的很疼，已经无力支撑她做这么简单的动作了。屈伸上支撑之后，身体高度反躬，双腿向后摆动，屈膝勾脚借力，双腿不能并拢，呈现一个O型腿，手倒立在杠子上面支撑的时候双腿一前一后，松腰呈现“鹿结环跳”的姿态。
她实在无力再做下发了。只见她在杠子“鹿结环”撑了一会儿，立马在两杠外翻出落下。好在这次是脚先着地。
“太失望了，这么简单都做不好。就差一个下发了！你就是这样完成比赛的？”
“教练，我刚才练习正吊的时候肩膀比较酸痛。”贾思娜装作怕怕，虚情假意略带哭腔望向劳力夫，“劳教练，在杠上练习的时候你会用垫子保护我吗？”
“你这话说的，这么简单的动作还需要垫子辅助联系吗？拜托，我当年练正吊的时候都是按着这套流程走下来，空翻训练几乎没用过垫子。你这是在消极怠工逃避训练，我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运动员。”
没用过垫子这种大话也就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听不到正面回答，从刚才的行为，贾思娜猜了个七七八八。
天晓得之前贾思娜是怎么鬼迷心窍安心地和他训练，竟未察觉出他平日里的阴阳怪气，搞得昔日里的贾思娜整日怀疑自己，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夜里蒙被以泪洗面。
当初他是嫌弃自己练习那几个高难度动作的进度太慢，毫不科学地频繁加练，透支了她的身体。
某次训练，两厢僵持不下，贾思娜发狠用力甩出飞行可是动作变形，劳力夫平时又恼又气难以集中精神，没有做出扑救反应。
两人针尖对麦芒，气场不和，还是不要勉强在一起共事。
负负不一定得正，两权重叠，劣势更显，严重拖累队伍。
没错，她要换教练！
“好好说话，要教，你就好好教，你不想教有的是别人来教。”贾思娜的胸膛剧烈起伏，极力压制情绪。
她一动不动，昂首挺身，双手叉腰，像极了一只在风雨中的鸭子。
劳力夫显然被她的倔强彻底激怒了，猛然将手中的记录簿往椅子上一甩，厉声呵斥：“能耐了你，敢顶撞教练。”
训练馆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惊愕地都看向他们这边。
王书雯听到动静赶忙跑来劝和，横在两人之间，一把拉住贾思娜低语：“娜娜，好好说话，有什么烦恼回头跟我说，先和他服软道个歉。”
然后转头又向劳力夫和颜悦色地微笑道：“劳教练，娜娜年纪小您多担待担待。回头我定会好好说说她。”
“你这么差劲，整个场馆也就只有我才肯教你。”劳力夫声如洪钟，这是在警告场馆里的人少管闲事。他就是用这样子的方式消磨掉一个又一个运动员的锐气，养成温顺听话的鹌鹑。
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收得回来。
贾思娜温柔地推开王书雯的手，又将她拉入身后，直面劳力夫：“你这个教练我是换定了。”
贾思娜的打工人铁则第一条。一旦做出炒老板的决定，便要果断执行，绝不拖泥带水。动了这个念头而没有行动，但凡继续工作的话，内心里曾经对职业的热爱和投入的情感会转变成无数利刺，无情地从体内冒出，将自己扎个百孔千疮，把无辜的路人划得遍体鳞伤。
“今天我还是你的教练，我制定的训练方案你必须执行。你去墙边拿大顶。”
看见王书雯遁走跑向管理办公室那侧，劳力夫大声喊道：“王书雯，你都不用训练吗？你也去和她一起拿大顶。”
“还有你们，都不用训练吗？”
众人一哄而散。
场馆里，劳力夫就像一个土皇帝，对着众人呼来喝去。大家都明白他背后的势力不敢再上前求情。
“没事，我陪你去！”王书雯拍了拍贾思娜的手示意安心，拉着她一起来到墙边。
贾思娜根本不想拿大顶啊！她的肩膀经不起折腾。为了不让王书雯今后被为难还是跟着过来。
甩甩头发，扭头拜拜才是她想干的。
她都做好了收拾包袱回家扛锄头的打算。
冬训过后不久这个队伍就要解散了，那时候大家都是两手空空各奔东西。现在回去上学要补的课程也不多。
在劳力夫的注视下王书雯开始靠墙拿大顶，贾思娜干脆不理，漆黑的双眸怒视对上劳力夫的双眼，直接盘腿坐下。
“谢谢你雯雯姐，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你要是感觉不对劲随时喊我。”贾思娜呢喃，她猜测王书雯应该是要去找庄费二人来调解，贾思娜对此很是感激。
过了不久。
“叮铃铃……”
食堂晚饭铃声打破了场馆的尴尬，大家收拾好了一涌而出。
“哼！”
没有多余的表示，劳力夫收起二郎腿，大步往门外走。
“我扶你下来！”
“谢谢娜娜！”
“谢谢雯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