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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人面前,张小二快速往谭溪宁身后一躲。
谭溪宁往前走了一步:“赵老板还有事?总不该是赵老板还觉得给他的一块五毛钱给多了吧?”
赵光耀笑着摇头,从皮夹里面又拿出一块五:“误会了,我是给孩子送钱来的。”
张小二听到不是来找他要钱,从谭溪宁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藏在身后的拳头却是一点也没松:“送钱?”
“早就听李村长跟我说过这孩子的事,也是不容易,看他的衣服袖口都磨成什么样子了,给孩子买件衣服吧。”
谭溪宁回道:“赵老板,买衣服就不用了,给孩子送钱也不用。你真愿意送的话,他十三代锯末应该是两块六,你给他补上一块一。”
张小二点着头:“嗯。”
赵光耀拿着一块五递给张小二:“拿着吧孩子,我刚刚在厂里该什么制度就得什么制度。如果我看了他的锯末没装满,还是给了他一样的钱,那么其他装锯末的孩子也会一一效仿,到时候我给还是不给?对吧?”
张小二看着赵光耀手里的一块五毛钱,又看看谭溪宁,最后从自己的手里拿出来四角钱放到赵光耀的手里:“叔叔,我该要多少就要多少,多的我都不要。”
张小二推辞了几次,赵光耀才把那四角钱收回到皮夹,又指着街头的百货商店说道:“么带孩子去买一件衣服哈?”
张小二却紧紧拉着谭溪宁的手往前拽。
谭溪宁对着赵光耀抱歉地点了一下头,跟着张小二走远了一些。
张小二示意谭溪宁蹲下身来,她才俯下身问道:“怎么了?”
“我不想买衣服,我衣服好好呢。我爸妈说了,我们家里确实没得钱,但我有家,不是要饭娃娃。”
谭溪宁摸摸张小二的头:“好。”
谭溪宁谢绝赵光耀带着张小二买衣服的想法,碰到一辆要去普沙村的摩托车,两人骑着车回到普沙村。
摩托车进村子一路都没有看到人,一般这个时候村里人干完农活刚回家,没看到人就很反常。
“这是怎么了?”
开摩托车的师傅回道:“我刚跟我姑打电话。听说是有一家出去外省打工的夫妇回来了,男人的大拇指被机器绞断了。现在干不了活计,被同村人送回家里来休养。”
“脚拇指还是手拇指啊?”
“右手的大拇指。”
谭溪宁看着村里坑坑洼洼的路问道:“右手的拇指可是很重要的,如果医不好这算残疾了吧?城里的医疗条件好,村里只有一个卫生所,为什么不在城里面看?”
“城里面医药费高啊!尤其是在外面的大城市,不过他这个属于工伤。我听说那个老板送他去医院处理的费用免了,还额外赔偿了两万块钱。哎呦呦……两万块钱呢!”
谭溪宁不觉得两万块钱很多,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受伤呢?
心里刚回完,那司机就说道:“如果我也能赚两万块钱么,断个指头么就断个指头了。”
谭溪宁无敌地瞥了一眼倒车镜:“师傅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能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谭溪宁进村后看到村卫生所围着人,有些乡亲的手里拎着煮鸡蛋,有的乡亲端着一个土碗……
那些是普沙村的熟面孔了,不过大部分人语言不通,就连现在也是用着他们的彝语打话。
谭溪宁听不懂,一般遇到他们就微笑点头,乡亲们也会很高兴笑着回应她。
“谭老师!”谭溪宁刚刚下车,一个男人刚好从他们身边路过。
谭溪宁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哎,张大哥。”
“真是你呀!还远远望着有点像。”
这个人叫张福金,是某班的学生家长,具体哪一班谭溪宁不记得。
不过这个张大哥很热情,刚迷路在村里的时候,他和他媳妇儿听说他是大学生,时不时就给她带鸡蛋吃,还每次都要重申一遍那是土鸡蛋,别看个头小,真正的安全绿色无污染。
此时张福金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头上用一个更小的瓷碗倒扣盖着,憨厚地笑着问谭溪宁:“谭老师也来看学生家长啊?”
“啊?受伤的是学生家长吗?”
张福金指着卫生所说道:“是嘛。是我二舅的嫂子的表兄的侄儿子。哎,他家娃娃也在希望小学里面读书噻。”
“是吗?那……这是全村都来看病人吗?”
张福金打开盖碗,碗里装着半碗用酱油泡起来的凉白肉:“是啦么。我们村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亲戚,寨里面的姑娘嫁出来,村里面的姑娘嫁进寨子。多少年都是这样,一来二去呢大家都是亲戚了。”
“哦。”
谭溪宁跟着张福金聊了几句,看时间也差不多到要去吃晚饭了,于是拉着张小二跟他道别。
“李村长!人咋样了?”
李村长从村卫生所走出来:“大家都先回去,不要在卫生所门口堵的,影响到病人休息。人么得大事,就是大拇指确定么得掉了。”
谭溪宁看到他,想对他道声谢。
还没开口,李村长便从人群中朝着他们挤过来。
“回去了回去了!等人好点再来看。”
李村长遣散了村民,又对谭溪宁说:“谭老师,你回来了啊?”
“嗯,这次的课后教育很成功。张小二同学已经意识到读书比打工好,就是他家里太困难,他还是想打工赚钱给他爸妈买鞋子帽子。不过村长这件事情也不用担心,我处理好了。”
李村长不时瞅瞅乖乖站在一边的孩子:“是么?谭老师真是好老师,我代表普沙村谢谢谭老师。”
谭溪宁不好意思地回道:“村长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
“谭老师啊,跟你说个事情。”
李村长突然表情变得严肃,他看着张小二慢慢开口道:“村民出去务工有些是村里面组织。谭老师也听说了哈,有个村民出去工作,被机器绞掉了一个手指头。”
“我来的路上听说了,做什么活都有风险,还好只是手拇指。”
李村长面露难色:“手指这绞掉的那个村民么,是张小二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