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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每到下午工厂下班学生放学,这种如远方潮汐或耳边春蚕咀嚼桑叶的声音就像鸟儿翅膀一样扑腾在大街小巷。
这是全城都在用砂纸砂(动词)吃饭用的金属调羹,又叫瓢羹(匙子)。先用锉刀锉平毛边,再用砂纸不倦地砂,看一看摸一摸,接着又砂,尽量砂亮砂光滑。
“沙沙沙沙,吃饭吃饭!”此乃亘古以来的吃饭最强音!
也有瓢羹是用铜皮剪好敲打而成的,因此潮汐声中时或传出类似于银匠作坊的悦耳之声:“叮叮当,叮叮当……”
这种对于金属的兴趣除为吃饭之外,还可能与前两年的大炼钢铁有关,大炼钢铁对在校园停课炼铁的青年老师和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欢乐颂。
时兴将金属瓢羹的勺头向上佩戴在胸前,也就是插在中山装、学生装左上侧口袋,如若还在那里插钢笔简直成了老土!这成了城市中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其中最吸引眼球和具有示范性的是中学的青年教师,讲台上的他们将瓢羹这样插起,凸面朝外,日光灯下偶尔一闪就像星星月亮。
学生不模仿的有几个?老师也一样,都为了吃饭方便!
铩铩铩,这是冷骏在锉,再用砂纸砂。为了避免被说成卖黑市,他做的工序是人家把翻砂出来的半成品拿来,请他加工。
他一分钟就能砂好学生自己要砂好几天,他就是闭上眼睛也一样做还能左右手同时开工这些当然都不可公开包括速度所以他尽量避人眼目以免在传说中被妖魔化。
他锉和砂出的瓢羹与别人做的之不同,就像一对双胞胎,一个在仙池洗浴,一个在木盆洗浴,出浴之后的区别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蹬黄包车时将替人砂好的一些瓢羹插在胸前口袋,像戴的勋章。一边轻轻吹口哨,管乐般的哨声在车轮前扬起轻尘。
他做的瓢羹刀叉若有人收藏到现在会是文物。
“沙沙沙沙”,这只是吃饭前奏曲,在中学食堂吃饭时响起的乐声是“咣浪咣浪”。中学食堂很多都用圆柱形瓦罐蒸“罐罐饭”,一瓦罐二两或三两。
学校食堂并未采用报纸面向社会提倡的“双蒸法”,过程太多了厨工忙不过来。
但学生要用筷子把瓦罐饭拨弄干净几乎不可能,尤其是边沿的一圈硬饭粒,如果用双蒸法的饭就没有这样硬,学生只好直接用牙齿去啃,半张脸埋进去啃得错拉错拉响,连把牙齿法琅质啃缺的学生都有。
即使把饭粒拨干啃净了,瓦罐底部凹槽状的一圈还有些白的糊状物很伤脑筋,就算有猫科动物舔骨头用的带刺的舌头,人舌头也没有这样长。
而一旦有了金属瓢羹,这所有一切,罐边的一圈硬饭粒和罐底的饭浆浆全都不在话下!
由于全市中学生在统一规定的午饭和晚饭时间都在用金属瓢羹刮瓦罐,运行在城市上空的“咣浪咣浪”类似于古代钟楼的报时声,提醒着全市民众:吃饭了!吃饭了!
当时作为金属瓢羹的配套还有用楠竹削制同样砂得很精致的叉子。是的,吃西餐用的叉子,这就纯粹是一种插在胸前的装饰了。
中学生多有佩带,青年教师则几乎没有。
这可能因为它并无实用性,尤其不可用来刮瓦罐口那一圈坚硬颗粒(要刮断)和罐底的糊状物(刮不着),而只是纯粹显示出了饿相,所以教师不宜。
当时校园文化除与吃有关的手工制作的金属瓢羹和竹餐叉外,还有白鳝泥(观音土)制作的手枪、舰船。
手枪大都雕刻左轮,晾干后用细砂纸砂光生。
城市哪来的白鳝泥呀,乃因农村形势很快好转,农村屯集的白鳝泥在形势好转之后比狗屎不如,倒还成了城里学生的抢手货。
城里的副食品需用号票购买,按人头一年一人发一大张号票,看去有点像整版的邮票,从1印到100。
有所供应时才会公布:国庆节白糖二两几号票,茶叶一两几号票,粉丝一两几号票,黄花耳子半两几号票等。
偶尔还会有咸鱼干、虾米出现在榜上,令抄榜的人刚揉完眼睛又屏住了呼吸。
当然不是一年之内你这一大张能够撕(用)完,能撕多少不一定。
每到节日供应前居委会和单位的工会会把几号票买什么张贴出来,这类似于电影稀缺的年代看电影海报。
但看电影海报一般不会拿笔抄,这人人都拿着小本子在“刷刷刷”地记,太难记了,当然难记才好,说明多。
城里,凭票供应的短缺商品也会积压,这时就会在某些店敞开卖,柜台上的纸牌子上写着“卖完为止”。
百货公司偶尔推出零碎布料,清仓的毛巾手帕免收票,可拼起做内衣内裤,大毛巾可拼成毛巾被。
残次商品,比如纺织印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的花布,内胎烤花外形哪方面有缺陷的搪瓷器皿,有时也会闪亮登上商店柜台。
“不收票!”售货员上帝回答傻子似的两眼放光的顾客,答多了所以口气很不耐烦。
当你看见男孩穿着花布小袄,女孩穿难看得像屎一样的紫连衣裙,这肯定是家长撞好运扯到了这种要钱不要票的布,把自己的欢欣建筑在儿童痛苦的基础上。
当你在街上走,突然间有个店铺门前就排起一队人。
或者你突然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问在哪里?哪个店?卖啥子?
那么,这肯定就是店铺在卖不要票的商品了,只不过前者目标明确(商品不一定明确),后者会把你搞得晕头转向。
这种情况下人们残次瓷盅七个八个、安全火柴(必须在涂药的火柴盒侧面才能擦燃)十封十封的买。邻居会互相通报,放学路上的小孩也都是眼线。
但孩子报信往往有问题,小孩问排轮子的老太婆在卖啥,老太婆有时会装耳朵背,让小孩自己去看,导致出错。
有次史家姐姐史蒂、史蕾听弟弟史超说街上在卖洗衣粉,赶紧给钱去买,结果买回来的是几包发酵粉,全是爱吃面食的北方人在排队。
弟弟被二姐史蕾臭骂了一顿,发酵粉差点没拿去送人。
所幸这件事歪打正着,过不久推行“粮食增量法”期间苏打成了紧俏之物,送人或扔了的话两个小姐姐岂不把肠子都悔青!
公社楼一层有家夫妻为化工厂工人,男的姓岑,女的姓曹,女儿娇娇四岁。外公外婆来耍,早上曹女士带女儿上街买馒头。
早餐店蒸馒头的香气扑鼻(蒸米饭香气就差很远),导致神经脆弱的人路过只能别过脸去,心智成熟的正好享受鼻孔大餐。
曹女士饭盒盛了六个馒头,女儿眼巴巴问吃一个可以不?妈妈点头后不顾烫嘴先拿了一个吃。
正在这时,曹女士见街上有些人在往同一方向疾行,拦住其中一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请问排啥子?”
老太太不耐烦教训道:“晓得啥子?排起再说嘛!”
妈妈恍然开窍,便和女儿兵分两路,叫娇娇先提饭盒回去。
结果在回家不到一里的路上,一个四岁小人儿居然将饭盒内热腾腾的六个馒头全吃了。
外婆看她站在门口发呆,忙问怎么了?嘴含着最后一点咽不下去的馒头渣的小人儿哇一声哭了起来。
老爸了解情况后大发雷霆,进屋拿起篾片(这是家庭教育孩子的必备),外婆一把把篾片扯了。
冷骏蹬黄包车满城转,他有特殊找人的任务及挣钱,学雷锋当眼线的事只能顺便。
有段时间热卖伊拉克蜜枣,这是一种罕见地从外国进口摆在普通商店免票出售的食品,还不贵,普通人都买得起。
食品店到一次货很快卖光,下次到货的时间谁也不晓得。
蜜枣为带点儿透明度的棕黄色,因为含糖分太多进货是粘在一起的一大坨,售货员要用铲子、螺丝刀之类的工具,才能撬开成小坨出售。
想想吧,此时连糖精都很稀缺,糖精不知是否为了抢眼被做成粉红色的,能化杯粉红色的糖精水来饮两口都直咂嘴巴。
所以伊拉克蜜枣对于城市居民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
对于那年代过来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知道伊拉克并不是因为两河流域楔形文字、汉漠拉比法典什么的,而是这,一说伊拉克就都要流口水。
蜜枣因为包装运输而巴有草屑等脏东西,人们还是拿着就开吃,多吃几个可以顶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