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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清蹙眉,“顾南枝,我实在通知你,并没有要征求你意见的意思,你只需要知道就可以了。”
“是么?”
顾南枝笑容浅浅,却让墨云清觉得有些诡异。
“如果四皇子不担心昨日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大可以不在意我的话。”
墨云清气得一口气,“顾南枝你……”
简直不可理喻。
“说,什么条件。”
“给我一张和离书。”
“什么?”
一时间墨云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看向说话的女子,她的表情从始至终未有任何变化,她看着他的表情,淡漠、清冷,甚至还不如一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墨云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个身影。
那身影身材娇小,经常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颜色,画着花花绿绿的妆,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妆容,秀眉之下永远都有一双闪亮的眼睛。
那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像是洒满了星星的漆夜,漂亮至极。
和别的女子表达喜爱的方式不同,她每次的目光都是大胆直白的,盯着他,让他想要躲避,但是偏偏无处能躲。
因为少女目光的灼热,无处不在。
墨云清眸光闪了闪,回忆的场景一瞬间被拉到眼前,而此时他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连正视的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他的女子。
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想给出和离书。
明明从前那么想摆脱的,现在真的到眼前时,他却没有那么想要放手。
顾南枝继续道,“殿下不要高兴得这么早,和离书只有你准备的一份,放在我这里,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想要和离就什么时候和离,不是现在。”
莫名的,墨云清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写好了之后会送给你的。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回门那一天就少说话,不要闹幺蛾子。”
“嗯。”顾南枝轻声应下。
“真是有够敷衍的。”墨云清无奈地看了顾南枝一眼,离开了卿棠院。
小桃在身后偷偷看了顾南枝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你真的打算和离吗?”
她现在还觉得住在卿棠院挺舒服的,如果真的和离,那是不是要重新回到顾府。
可是……顾府那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小姐在那里过得太苦了。
顾南枝轻抚了抚小桃的头,“不必慌张,我和你保证,从前的生活不会再回去了。”
小桃一下子红了眼睛,“小桃不怕,小桃要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呵,傻丫头。”
小桃看着顾南枝,眼里直冒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小姐比从前英气了许多。
明明都是同样一张脸,但是就是有一种何时何地都镇定自若的气质,像是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桑轻轻侧耳,将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手下动作未停,心思活络。
她从前便对顾家的大小姐颇有耳闻,顾峰向来与阿枳不对付,她便也多了些关注,可是现在看来,顾南枝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桑姑娘的医术很不错,不知道师承哪位神医?”
顾南枝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桑轻轻侧目,声音微冷却不失礼仪,“四皇子妃过奖,家师寂寂无名,我的师恩启蒙之后,便一直自己钻研医术。”
顾南枝垂眸,师父的确寂寂无名,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青山谷,因为青山谷出来的每一个弟子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堂上,都是颇有名气的存在。
只有桑青青是例外。
师姐的医术毋庸置疑,在天下间也能称第一,但是却嫌少有人知道。
师父曾经说过,她的命需要师姐来辅佐成就,所以即便是师姐学有所成,也不允许师姐出山,直到她学成下山之时,师父才命师姐跟在她身边。
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从下山之后又在一起三年的时间,直到她班师回朝。
师姐原本应该和她一起回到梁国的,可是却收到师父传信,要师姐回青山谷。
再次见到,已经物是人非。
从前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闪过,顾南枝看着桑青青纤瘦的背影,蓦地勾唇一笑。
桑青青眸光轻闪,“四皇子妃似乎对下人很好,很关心,这个姑娘……貌似也是四皇子妃刚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
顾南枝指尖一顿,“都是照顾我的人,对他们好一些是正常的。”
桑青青正在给润心擦药的手猛地一颤,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少年清逸俊朗的脸。
“阿枳对谁都温柔得很,对下人也是好的不得了。”
“都是照顾我的人嘛,自然要对他们好一些啦。”少年忽然靠近,睫毛微颤,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片羽毛,“但是阿枳对师姐永远都是最好的!”
女子轻笑一声,指尖在少年的鼻子上勾了一下,“就你嘴甜。”
思绪顿时回神,桑青青终究没忍住眼角泛红。
“四皇子妃是心善之人。”
“桑姑娘亦是。”
香莲的目光在桑青青与顾南枝之间徘徊。
为什么她觉得主子和桑姑娘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顾南枝看了一眼眼中含泪的润心,她始终都在盯着桑青青,似有千言万语。
于是开口道,“这里就先交给桑姑娘了,有什么情况桑姑娘可以随时找我。”
桑青青起身行礼,“恭送四皇子妃。”
顾南枝退出房门看了香莲一眼,后者立刻明白,在退出时关上了门。
屋内,润心看着桑青青,眼泪再也止不住,哗的一声落了下来。
“啊……主……主子……”
她着急的手舞足蹈,可是严重受伤的嗓子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桑青青看着,眼泪竟也在一瞬间流下来。
她连忙抓住润心的手,声音颤着,“润心,我知道,我知道是你。”
“主……主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
润心闭上眼睛,泪水如注,一瞬间打湿了枕头,心痛如刀绞。
她喉咙嘶哑,却仍旧能听出呜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