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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俯瞰所有人的高处,这一场硬仗,慕蓁熹竖起所有的防备,并且拿出了锋利的刀枪来攻击所有人。
因为她必须要战斗,要打赢这一场争斗。
那三名被毒杀的女子,都曾在凤栖宫中与慕蓁熹相谈甚欢,都是穷苦百姓出身的女子。
因为慕蓁熹带头,她们打破几千年来的束缚,勇敢地跟随上慕蓁熹的步伐,畅想着要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虽然女院还什么成效都没有,但那些豪言壮志,那些意志觉醒是如此的难能可贵,她们甚至比慕蓁熹还要值得让人敬佩。
她们自小接触的教育和生存环境,让她们的思想被禁锢着、奴化着,她们迈出的第一步,比慕蓁熹一个现代人站出来领导这一切要艰难和可贵太多。
可是慕蓁熹呢?
她竟然没能保护好这些宝贵的人!
她以为民心淳朴,做的都是有利于经济和社会的事情,怎么会惹到旁人呢?
站在朝堂上,慕蓁熹明白了。
是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像一条粗壮的大蛇凝成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道,要所有人站在一个个女子身上吸食血肉前行。
华美宽大的袖子中,纤瘦的手掌早已握成不能再紧的拳头,慕蓁熹仿佛一个人站在浩大的对峙台上,情绪和理智在不断交锋中。
她知道一人力量的渺小,知道道理不是讲给人听,而是要人自己领悟的。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认清自身的能力,顺着这些人心理来顺毛捋,将损失和伤害降到最低,保存能力和人手在之后慢慢壮大。
可是心中的一股不甘哽在心房中,怎么都过不去!
凭什么那三名牺牲的女子就要被戴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就因为错误的人太多了,正确就该低下头颅,同流合污吗?
“喜儿……”
察觉到慕蓁熹的不对劲,吴正珩不动声色地去拉慕蓁熹的手,“你若是应付不来,我……”
慕蓁熹躲开了吴正珩的手,看向吴正珩的那一眼充满了戒备和伤痛,吴正珩的心一下子就被撞击了。
他听到慕蓁熹道,“你不是我,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
下定了决心,慕蓁熹昂头正面所有人,“女院出了命案,本宫也十分心痛,可是吏部却因女院的特殊,认为三名死者有伤风化,连基本的调查都没有便草草扔了乱葬岗,还肆意扣上活该的罪名,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国师付安冷哼道,“本就是低贱之人,已经浪费了很多人力,还想让更多的人学了她们,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那她们为什么会死!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去查凶手!”
一武将皱着眉道,“不值当呀,处置犯错的贱婢是凶手吗?她们连体面的婢女都不如呢!”
婢女一词一出,慕蓁熹瞬间察觉到有好几人偷偷抬眼瞧了她。
是了,她这个皇后,是婢女出身的。
慕蓁熹强忍着怒意道,“这是人命!”
武将嘲笑道,“臣就算书文读得不多,也知人分三五六等,她们算什么?而且以皇后为主的那些人,已经制造了那么多混乱,若不是您是皇后,您……哼!”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三条人命。
他们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不容许女子插足半分的霸权,是要死死踩在女子背脊之上、确保无上荣耀和风光。
道理是什么?公平正义又是什么?
于他们有利的是道理,他们想承认的才是正义。
慕蓁熹眯起了眼睛,出言狠辣,“你也知本宫是皇后,既她们的命是最下等、不配调查的、是屈辱的,那比起本宫,你一粗蛮武将,也配大声喧哗、目露不敬吗?”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到了用强权来压制无赖。
皇上就在皇后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武将惊得后退一步,心中胆怯。
国师付安再次道,“难道吾等是从一开始就对皇后不满吗?您在最初建议的与淮安通商,开拓商贸,吾等对您敬佩有加,您的功劳与谋略,肃明朝无一人不赞赏。但是您创立女院,带动大量女子放荡街市,教唆女子与父、与夫、与子反抗,破坏家族和睦,这每一桩事迹,单独拿出来,换成是任何人,都要受到所有人的谴责,押进大牢问斩!”
另一文官紧接着道,“功过本就不能相提并论,自古后宫不得参政,皇后娘娘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整个肃明朝的人也就破开先例,暗中允了娘娘插手朝政。可娘娘毕竟是女子,目光短浅、败事居多,不仅混乱风气,还带坏各地女子,让无数家庭陷入破碎和矛盾之中,民间多少人因为皇后娘娘而哀哭怨道,娘娘若是还有担当,请您自罚,做好一位皇后该做的事情!”
由国师付安带头,跪地高呼,“臣请皇后自罚,让皇宫和肃明朝恢复清正!”
文官跟在后面请命,越来越多的官员跪地,呼声一声比一声还要高昂。
殿内还有几人站着,显得特别出众。
鲍无涯十分诧异,不知道哪些是吴正珩安排的,哪些又真的是不喜皇后而自主出来参奏的。
一晃神,周围稀稀落落地跪了人,他抬头撞进高阶之上慕蓁熹的眼眸,心中下意识叹息了。
同样站着的还有几位文官,在这些人中,也有坚持不住的缓慢跪下了。
就连慕蓁熹已经忘却的吴正臣,在慕蓁熹看过来的时候,吴正臣恶意满满地咧开牙笑着,挑眉跪地,高声呼喊着,“请皇后自罚!”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慕蓁熹知道,赢不了的。
就算她把昨晚连夜整理出来的各方面数据,还有民间的呼声讲的再完美,这些有偏见的人根本就听不进去。
甚至连最差的,给那三名女子讨回公道,她都做不到。
自我怀疑和挫败深深打击着慕蓁熹,有理说不清、说不得、说无用。
可是今日她一退,那些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该会如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