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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苍一期交房现场,彩旗飘扬,红毯铺地,上百户业主正有序排队办理交房手续,这比购房合同上约定的交房日期足足早了二十天,业主们可谓是欢天喜地来接房。雨燕站在交房礼品区旁,看着收了房的业主们提着价值一千多的礼品,喜笑颜开地离去,心里却是空落落的:这宣告自己在安苍的工作已经画上了句号。钱晓天作为交房安保小组的组长,看着交房现场一切顺利且已接近尾声,他本该轻松愉快地喝茶,但这一整天下来,他靠在业主会所的沙发上却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下喝口茶,一会儿起来走几步,一会儿上外边点根烟,还没抽两口就摁灭又进来喝口茶,一脸的心事。今天是等候硕丰集团回复的最后一天了,上午殷总试图通过硕丰的董事长司机小赵了解这几天张董的行程,想打探对方是否有时间认真研讨了洪安的投资,可小赵却说张董这几天参加了好几个项目的投资会,下午又要出去开会,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午饭后,殷智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有些打鼓:与硕丰合作是最佳的选择,毕竟这两年他与硕丰集团交道最深,他深知张硕斌也是一个务实稳健、有原则的商人,与这样有实力有底线的人合作自己能得到提升,团队也能走得更长远。尤其是在当下疫情不明朗的情况下。如果退而求其次与另外备选的资方合作,就可能承担更多的未知风险。他想到了卓越目前的困境,如果总包单位是自家公司,困境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在他的内心,多么期盼此刻自己的电话能响起,而且来电的最好是张硕斌,告诉他同意投资洪安项目的好消息。
殷智明在心里期盼电话响起,背后办公桌上的电话果真就响起来了,他顿时心跳有些加速,迈着接近于小跑的步子过去,等拿起电话一看,却是倪伟宏打来的,他不免有些失望。这半年以来,他心里开始不太乐意接到倪伟宏的电话,因为每一次的来电要么是卓越出了问题,要么是要他牺牲安苍团队利益的,要么是要他帮忙解决难题的,要么是扔给他烫手山芋的,反正都没有什么好事,特别是现在这个阶段,殷智明已经拿自己的二期项目送给了卓越抵债,一期也顺利交了房,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想再跟倪伟宏有什么牵扯。殷智明不太情愿地接听了电话,那头倪伟宏卖着关子说:“智明,你那边交房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吧?你来金松湖一趟,我跟你商量件事。”对于这样的召唤,殷智明似乎又无法拒绝,只能应声道:“我今天在等硕丰的消息,暂时没有其它事,我这会儿就出发过来。”挂了电话,殷智明叫了钱晓天开车和他一起去,一路上两人沉闷地没有半句交流。
殷总径直来到倪董办公室,见王丹瑶坐在沙发的一角,微笑着望着殷总走进来。倪伟宏原本在自己的大班台前翻看这文件,见殷智明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事,热情地道:“智明,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当面跟你说说江安新项目的事,丹瑶虽然半年前离开了公司,但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跟进江安的项目,现在项目马上就落地了,只剩下和江扬集团协商股份占比的问题。”殷总看向王丹瑶那边,王丹瑶点点头表示确认。倪董接着说:“硕丰那边到现在还没给你回话,兴许他们对洪安项目根本就不感兴趣,如果没有了硕丰的投资,拿下洪安项目对你们来说就是不可能的事。现在我这边的资金只能占到江安项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你能把安苍团队入股洪安项目的资金投过来,我们就能占到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那么我们就是大股东了。”殷总一听,又是这套当年拿安顺项目时的伎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釜底抽薪!他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说:“硕丰还没有明确拒绝洪安,我们也还在等消息……”倪董有些不悦地提高嗓门说:“智明,你咋不明白呢?硕丰跟卓越这边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能撇得清的,八期和江东二期明年交房,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到时势必又得跟他们撕破脸,你若真跟他们合作上,岂不是里外难受?何必呢?”王丹瑶也笑着道:“是啊,殷总,江扬集团这边是全新的合作关系,跳出卓越现在的圈子,咱们重新开始应该会更好一些。”殷总也不好再拒绝,想了想说:“江安项目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安苍团队的资金都是大家伙儿的钱,我也作不了他们的主,投不投江安项目需要大家详细了解项目后才能决定。这样吧,董事长,丹瑶这边看是否方便分享一下江安的可研方案,今天我回去带大家研究研究。”倪董语气缓和了些说:“咱们这次投江安项目是个人出资,跟卓越没有关系,你尽可以放心。”殷总问:“江安项目什么时候拍地?”王丹瑶道:“下周三拍,比洪安项目早几天。可研方案已经发你微信了,殷总。希望能尽快收到你的回复,我这边好着手跟江扬集团签署股权协议。”倪董笑眯眯地过来坐下,看着殷总说:“给安苍的小股东们说,江安项目照样是同股同权,拿了地就覃雨燕和钱晓天过去操盘,他们两个我一直都看好,你再从总体上帮我把好关,丹瑶这边有她个人的安排,不会在项目上任职。你们现成的团队过去,我也更放心!”倪董说到王丹瑶的时候,王丹瑶朝着殷总笑着点头确认,意思是:我找个项目,白送给你,多好的事儿!
殷总和颜悦色地道:“这些我回去都如实转达给他们,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吧。这边还有其它事没有?我这就回去研究去!”殷总正想要起身,章光华拿着文件走了进来,对倪董说:“董事长,小股东这边的代持股协议,律师已经看过了,没问题。”倪董接过文件,看了看,递给殷总道:“智明啊,这个代持股协议你也拿回去看看,要快,只能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再晚就来不及了。”殷总拿过文件,看了看问:“代持在谁的名下?”倪董道:“你能过去,自然代持在你的名下。实在不行,就代持在光华的名下。”殷智明瞬间明白了这是一盘金蝉脱壳的棋,不管是谁代持这些股份,说白了都只是倪伟宏的一颗棋子,永远也跳不出他的这个棋盘。当他拿着代持股协议,走出金松湖办公区的时,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倪伟宏抛出的江安项目简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跟随吧,自己将继续被倪伟宏牵着鼻子走,而且大概率会被卓越未来的风险牵连;不跟随吧,就挑明了自己把这么多年的情谊抛之了脑后,想要独立出去单干的想法将不说自破。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倪伟宏,真希望硕丰同意投资的电话快些打过来,这样的话难题将迎刃而解。
看着殷智明满脸焦虑地上车,钱晓天也没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故作平静地当司机。两人一路沉闷地回到安苍,正赶上售楼部那边交房活动已经结束,所有在活动现场的中层都陆续回到办公室里,殷智明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江安项目的情况,把可研方案发到管理群里,扔下一句话:“你们随便看看就行,就当开会认真研究了,想投江安项目的可以私下来找我。”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雨燕问晓天道:“倪董究竟什么意思?”晓天回复道:“看不出来嘛,又想来半道打劫一这招,上回为了安顺,这会又是江安,真把我们都当成一群无脑的吗?江安,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丁一岚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地说:“好好的卓信都被搞成了这样,谁还敢跟投江安?即使硕丰拒绝了,我也不敢去投江安。你们敢去吗?”一岚问大家,一群人都纷纷摇头:“不敢,不敢……”“我们又不是冤大头……”“金松湖那边有的是人,我们就不去抢他们的饭碗了。”这就是殷智明让大家“好好研究”的结果,很快就明确了团队的意向,可问题是如何拒绝倪伟宏又不伤和气,这是殷智明还没想好的点。
覃雨燕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钱晓天跟在后面问她:“你什么意见?刚才怎么不表态?”雨燕一脸惆怅地说:“你不是说咱们早就心有灵犀了吗?我还需要表态吗?”晓天听了右手捂住额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吧,我低估咱们的革命友谊了!但该表还是得表,这是征求团队的意见。”雨燕回到自己的工位,心情倍感焦灼,钱晓天也跟着坐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江安就是第二个安顺,你我若是去了,就是第二个冯媛媛!”雨燕一屁股坐下,跟旁边丁一岚对望了一眼道:“你们说,都这时候了,今天硕丰还能打电话来吗?”丁一岚抬手看了看表,道:“估计悬了,马上六点半了,硕丰这时候都下班了。”晓天一声叹息:“硕丰不投,咱们就找另外一家。再不济,咱们重新找项目,再大不了辞职重新找工作,但高矮不去江安!”这时候到了食堂晚餐的时间,员工们都陆续起身去食堂门口排队,中层没有一个起身去吃饭的,员工们排着队窃窃私语,都觉察到公司里微妙的气氛,纷纷讨论着自己即将面临或分流或留守或去新项目的处境。
雨燕用手指轻敲着桌面,思考了几秒,问晓天:“咱们要不要去领导办公室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晓天腾地站起来:“走!说说去!”雨燕起身叫上丁一岚,三人一起去了殷总办公室。殷智明站在窗前,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眉头紧锁着问:“怎么?你们三个都想去江安?”雨燕率先说:“领导,我们的意见是,如果硕丰拒绝,我们宁愿错过了洪安项目重新去找项目或者辞职重新去找工作,也不愿去江安项目!现在就想来问问,看您有什么意见?”殷总听了,心里甚感宽慰,表情放松了很多,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挤出一丝笑脸说:“丁一岚,一期结算还需要你继续在这儿守个一两年呢,你不用担心失业!”一岚上前一步说:“领导,我不是担心我个人的工作,有新项目我们大伙儿都有去处不是更好吗?硕丰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去个电话问问呢?”雨燕也道:“是啊,领导,咱们投资路演那天说的一星期给答复,现在硕丰已经下班了。”殷总挠挠头发,叹口气道:“我刚才问了小赵那边,说张董还在开会。急也没用,再等等吧。”晓天心里还压着公司注册、报名的一揽子事儿,他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性子,直接问:“要是硕丰拒绝了我们,咱们洪安项目还报名吗?领导,报名截止时间只剩不到一周了。”殷智明道:“报,怎么不报?咱们为3号地块准备小半年了,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今天再晚,我都会让硕丰有个明确的意见。晓天,你准备好明天去注册公司,雨燕,你作为法定代表人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吧?”雨燕点点头,晓天说:“领导,这些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句话。”说话间,邓科、夏海波看着这办公室的情况,也跟了进来,殷智明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如此死心塌地地想要跟随他,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右手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明天就启动报名程序吧!如果硕丰真拒绝了,我们还有三家总包型的资方可以进一步谈,我就不信以洪安这么好的项目,会找不到投资人。”大家听了似乎有了一丝希望,但好像又全是悬着的设想而已,感觉心都被吊起来了一般,一个个表情更紧绷了。殷总看着大家的表情变化,强颜欢笑地说:“怕什么?我们小股东现在能筹集的资金,可以先把3号地块拿在手里,等三个月内找到合适的投资人,再变更股权就好了。”一岚想了想问:“现在疫情依然没有减缓的迹象,我听说很多建筑公司都在收缩投资,万一我们三个月甚至半年都找不到合适的投资人可怎么办?”这一问不要紧,其他人也觉得这个问题太关键了:那不是等着这块地砸在自己手里吗?而且后边的土地款咱们也拿不出来啊,到时候问题可就严重了。殷总不得不承认丁一岚问到了关键点上,这个问题确实无法回避地,他想了想道:“是会有这个风险存在。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出发,去成川跟金松湖四期的总包大陆建工的王总谈。只不过,是否能在这几天达成协议,就不好说了。慌什么?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万一真谈不下来,这块地拿不拿团队举手表决!去吃饭,都去吃饭!都围在这儿干着急也没用!”
钱晓天见殷总这么纠结为难,也跟着把大家往外赶:“走吧,饿了,吃了饭再说!”其他几个人见势也不好再纠缠着问,只好都转过身往门外撤,正走到门口,殷总电话响了,殷总拿起来看,激动地说:“是张董,是张董!”雨燕和晓天几个人闻声,都停住了脚步,喜出望外地等着听消息,殷总赶紧接通了电话,并按了免提,想让大伙儿当面听听硕丰的决定,殷总发自内心的期盼着说:“张董,都下班了还记着给我来电话,您真是个时间观念超强的人啊!”对方道:“殷总,你说的是今天之内嘛,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记得。情况是这样,这一周下来我参加了好几个投资会,对比了四五个项目,现在疫情之下各行各业实体经济都不容易,太难了。”说到这儿,站在门口旁听的几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殷总道:“张董,你说的对,现在找到一个值得投资的好项目确实太难了。”对方接着道:“我刚刚才跟集团的几个股东开完决策会议,几个项目对比下来,大家一致决定,我们同意投资洪安项目,方案就按照你们提的来,尽快启动报名工作吧。另外,你明上午来硕丰一趟,咱们把合作细节落实一下。”听了这儿,门口几个人都捂着嘴,不敢声张地激动起来,殷总心花怒放地道:“好的,张董,报名还有六天,准备工作都就绪了,来得及,您放心!明早上九点钟,我准时到您办公室!”挂断电话,门口几个人高兴得抱成一团,像孩子一样边吼边跳:“这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咱们终于迎来曙光了!”“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这下好了,太好了!”殷总放下电话,哈哈笑着道:“这下都有胃口了吧?走,吃饭去!吃饭去!”几个人呼啦地涌进食堂,走在最后的雨燕也高兴坏了,碰了碰前面晓天的胳膊说:“我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感觉真是太爽了!”晓天伸手拿过餐盘,一边打菜一边笑烂了脸似的,看着覃雨燕说:“还是你那天的招亲会路演讲得好,果真把张董拿下了。雨燕,你这回厉害到家了!”雨燕这时候也不管他是马屁还是真心话,哈哈地笑着,使劲地往餐盘里添了两大勺红烧排骨,开心地说:“这段时间胃口都不太好,今晚上得好好吃一顿了!”这些日子以来,家里的不顺、婚姻的苦闷和工作的阴霾,在这一刻,统统都烟消云散了。
晚饭之后,殷总又召集中层开会,粗略地介绍了一下洪安拿地之后小股东跟投的情况,然后说:“明天我就去跟张董谈细节了,反正咱们小股东团队总共占三十股,每股资金约一百二十万左右,你们这一周尽快回去与家人商量,你们尽可以多报,剩下的我来解决!我只提醒你们这一次,这是我们第三次项目跟投,全新的合作伙伴,全新的市场机遇,想多挣钱的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晓天站起来,搓搓手激动地说:“这次大家砸锅卖铁也要多投一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呢?”殷总看了看钱晓天这个积极份子,笑着对大家说:“你们这几年跟投都是挣到钱了的,跟存银行那点儿利息相比,投资香不香你们自己判断。在这件事上,你们要向钱晓天看齐……有资金缺口的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大家找到年息百分之五的低息借款。覃雨燕,你跟我来一下。”雨燕诧异了一秒,连忙起身跟了过去,殷总回到自己办公室,见雨燕已经跟了进来,便盯着她笑着说:“雨燕,你该买辆车了,去洪安项目,你得有辆车才行!”雨燕顿时显得尴尬不已,她红着脸说:“领导,现在马上又要入股,我哪还有钱买车啊?算了,等后面再说吧。”殷总见她没懂起意思,便点明了说:“这几年下来,你也挣了不少钱,怎么连辆车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去了洪安,就可是堂堂的营销总,连个代步的车都没有,你怎么服众?”雨燕被说得面红耳赤,以前听晓天提过殷总想让她买车,但现在突然当面被说这事,她还是感觉面子上挂不住,她不得不承认殷总确实说到了她的痛点,但现阶段的她,确实拿不出钱来买车啊,她站在那儿捏着大衣的衣角不吭声,殷总见她不吱声,便微笑着道:“买车的事你好好考虑,首付的钱我可以借给你,不要你的利息,给我打个借条就行,什么时候还我你自己定。但到洪安这个项目做完,你总该还给我了吧?”雨燕心里想:何必硬撑场面呢?借钱买车这种虚荣的事自己干不出来,能不能服众是看工作能力,又不是看有没有车!雨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吞吞吐吐地蹦出三个字:“领导,我……”殷总见她这么为难,手一挥道:“这事,你务必好好想想,等拍了地,你就去提车,你看需要多少首付,随时我转给你!去吧!”
雨燕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工位,晓天笑嘻嘻地跑来雨燕的桌前,坐下就问雨燕要投几股,雨燕苦笑道:“我这实力顶多投半股!不拿地愁,拿了地得更愁,我真是年年为这钱发愁,哎,人都快要被逼疯了!”晓天一脸看不起的表情,质问道:“半股?覃总,你可是深得股东们信任要过去当法人的人,半股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不信到时候你看殷总会不会同意?”雨燕手一摊,摇头道:“那钱总,你钱多,我把那半股让给你,你帮我凑一股整行不行?”晓天一摇头,顿时作出一副也很缺钱的样子道:“我还不是像之前一样,又要到处去借,但也顶多能凑一股半,我还想着回去跟媳妇儿商量把那套旧房子卖了呢,反正十多年房龄的老房子了,越往后越卖不起价,还不如趁早脱手!”看着晓天走远,雨燕没好意思说殷总要借钱给她买车的事,对于跟投多少又陷入了自我的思想斗争:自己的能力只够投半股的,再多投她也不愿意去借钱,前面投二期借的钱,半年前才还清,感觉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借钱还债的路上,心里着实累得慌!眼下又马上要离婚了,自己以后一个人养家养女儿,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哪敢去冒那么大的险呢?就算她自己敢去冒这个险,但想到女儿,她一下子又恢复了理性。几番思想斗争之后,她决定了:自己跟投半股就可以了。
周末回到成川,雨燕带着母亲和女儿难得外出就餐,她们选择了子璇爱吃的牛排馆,子璇边吃牛排,边对雨燕说:“妈妈,上周末你没回来,爸爸跟我打电话了,来接我出去玩了半天,晚上还给我辅导了作业!我去了原来的家里,沙发桌子都换了新的,爸爸还问我要不要回去住?”子璇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雨燕,雨燕很是诧异,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哦,妈妈不是说了嘛?万一遇到不会的题,就给我打电话呀!不用去找爸爸辅导的。”母亲在一旁跟着帮腔道:“哎呀,你那么忙,方舟他有时间愿意辅导,就让他辅导嘛,反正都在这个小区里,也不耽误什么事!我跟他说了几点必须孩子送回来的,他也按点送回来了。”雨燕听了很是无语,严肃对母亲道:“妈,你怎么能这样呢?现在是我们在带子璇,别老去麻烦他,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咱过好自己的就行了。”雨燕又转过头,温柔地对着子璇说:“宝贝,经过上次家里失火的事,妈妈对你回原来的家里去住这事儿不太放心,咱们就住现在的家里好不好,等以后新房子交房了,咱们就搬到新家去,好吗?”子璇只好点点头,母亲也不好多说,只好埋头继续吃东西,雨燕端起饮料杯子,假装开心地说:“来,咱们碰一个,我在安苍的工作结束了,以后就要去新的地方了,即将开启一个新项目,祝我一切顺利吧!”子璇和母亲连忙跟着举杯,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三人回到小区里,雨燕借口说要给领导打个电话,让母亲和子璇先上了楼。随后她拨通了方舟的电话,方舟这十来天一直有些悔恨,看到是雨燕的电话连忙接了,高兴问:“你回成川来了吗?家里弄好了,你们搬回来住吧。”雨燕根本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地问:“离婚协议的字,你签了没有?下周一上午去办手续吧!”方舟原本以为雨燕是在气头上才说的离婚,没想到她居然要来真的,立马来了脾气地说:“没签,不就是场意外吗?至于到离婚这个地步吗?你之前老说没有安全感,难道离了婚你一个人带孩子,就有安全感了?”雨燕呵呵一阵冷笑,不紧不慢地道:“你知道吗?当年我父亲生病,我为钱发愁,指望不上你;父亲去世需要钱,我只能找同事借;我想要投资赚钱,你只会说有风险劝我别参与;我投资遇到困境,你第一个责怪埋怨我……从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永远都指望不上你,我只能靠我自己!从此以后,我一个人在异地工作,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压力都能扛,什么委屈都能受!所以,这一路走来我越来越强大,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了。周一去办手续吧!”方舟听了这些,还是继续辩解说:“那时候什么经济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本来就没钱,你家里还一天事多,这怎么能怪我?离什么婚,反正我不同意!”雨燕心一横,毫不客气地道:“不管你同不同意,等分居满两年后,我就向法院申请判决离婚!以后除了孩子的事,任何事情都不要来找我,我也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雨燕说完,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晓天的家里,此时也闹得很不愉快,何露黑着脸强硬地说:“什么,你想卖房投资?那你妈难道又跟过来和我们住一起?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晓天有点儿生气地道:“这么好的机会,我想争取至少投三股,两年后可能多挣近百万。何露,孰轻孰重,你拧不清吗?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况且那是我妈,都是一家人,住一起就那么难吗?大不了我跟哥哥商量,让我妈两边各住一段时间。”何露依然丝毫不让步,正色道:“不管你跟谁商量,卖不卖房,这些我都不管!反正我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我坚决不跟你妈住一起,哪怕是一天,一个晚上都不行!永远都不行!”何露说完,气呼呼地起身离开,进了卧室把门一关,留下晓天在后面把筷子啪地仍在桌上,没好气地道:“我投资,挣了钱难道是给我一个人花吗?你还有没有点儿格局和脑子?”晓天知道老婆是个爱钱的人,原本以为她会看在钱的份上支持自己的提议,这下他才终于明白了:何露宁可不要投资收益,也不会委屈自己跟他妈住哪怕一个晚上,这婆媳矛盾得有多深?!真像他妈说的那样,这女的真是自私!
殷智明借团队之口,回绝了倪伟宏要他转投江安的提议,倪伟宏只能无可奈何地在江安项目当了个小股东,开始了他与江扬集团的合作。一周之后,在洪安土拍现场,恒都集团因为资金链紧张自动放弃了3号地块竞拍,安苍团队以势必拿下的决心逼退了正蓝集团,如愿竞得了3号地块。拍地当天,硕丰集团也确定了由建筑工程集团罗总亲自来洪安任副总一职,当殷智明把这个消息告诉雨燕和晓天是,他俩都非常吃惊:“什么,堂堂硕丰第二大股东和建筑工程集团负责人罗总来洪安项目兼任副总?”殷总道:“是啊,张董的原话是‘疫情之下,要给洪安项目工程建设最大的支持!’”晓天厌烦地道:“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之前把卓越送上法庭的是他,让八期停工的是他,现在来监管我们的又是他,怎么哪儿都有他?”殷总心平气和地道:“这是大好事啊!罗总是预算招标出身,以后供方价格谈判咱们也会省心不少。他亲自来监管公司运营和工程建设,项目质量和工程风险根本不用担忧了!他每周只能来一天!有什么决策性的工作都在那一天解决!”
这时候,何旭拿着一份文件进来提交给殷总:“领导,这是洪安项目跟投份额统计表!”殷智明接过来一看:覃雨燕半股,钱晓天一股半,丁一岚一股。他顿时变了脸色道:“把丁一岚也叫进来!”等一岚一脸轻松地进来,殷智明阴沉着脸厉声厉色地问:“你们三个,去了洪安一个是法人兼营销总监,一个人是综合发展总监,一个是要留守一起负责结算的,就投这么点儿?怎么说得过去?覃雨燕,以你这样的诚意,我和张董敢把最核心的营销板块交给你?还有你,钱晓天,这就是你说的砸锅卖铁也要多投一股的态度?丁一岚,这也不是你的实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