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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渡边悠打开了小冰箱，拿出了里面的食材，轻声哼起了反方向的钟。
在生活尚有余韵，不至于被逼到只剩下喘息时间的情况下，做饭确实是一件很让人放松的事情。
冰箱里剩下的食材不算多，但也足够今晚两个人吃了。
轻车熟路的煮上饭，他把前几天买的鸡胸肉放到了砧板上，侧过刀身拍了起来。
这样能让鸡肉松软一些，吃上去不会那么老。
拍的差不多之后，他握住菜刀，把鸡胸肉分解为了合适的鸡丁大小，跟着拿出一个碗，把去中华街买的料酒、淀粉往里一加，搅匀，再把鸡丁倒进去，腌制了起来。
放下菜刀，他重新摸出了一个小碗，拿过最后的三個鸡蛋，磕破，打起了蛋清。
今天晚上，他准备把冰箱里的原材料都用完。
炒一份宫保鸡丁，再加一份人见人爱的番茄炒蛋，再煮个蔬菜汤，简简单单，相当下饭。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宫保鸡丁在滨边凉子这里，应该能大受好评。
毕竟宫保鸡丁的味道压根就不大。
二十多分钟后，香味弥漫在了房间里。
“开饭了~”
关掉炉灶，渡边悠招呼了坐在客厅那边的滨边凉子一声。
“来了。”
坐在蒲团上的滨边凉子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那边。
膝盖处的红肿让她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忙端菜。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的菜基本没辣味，你应该能轻松接受。”
渡边悠一边把炒好的宫保鸡丁起锅，一边转过头去望向了一旁的滨边凉子。
明显大一号的灰色短袖裹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子。
似乎是因为才泡过澡的关系，滨边凉子的脸蛋红扑扑的。
她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下半身是同色的灰色短裤，那对修长的美腿微微交错，往下，是踩着凉拖鞋的小脚丫，能清楚看到白里透红的脚背上的青筋脉络。
可渡边悠的视线却是定格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的左侧膝盖处有着明显的红肿、破皮。
他先前没注意到她膝盖受伤了。
“你去坐着。”
渡边悠示意她别端菜了，回去坐着就行。
“……我想端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滨边凉子抗争了一句。
润糟糟的短发微微晃动，遮住了她那有些倔强的眼神。
“拿稳。”
渡边悠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和她争执，把装好盘的宫保鸡丁递给了她。
他是看出来了，滨边凉子是有她的底线的。
她可以接受你的好意，但她也要做力所能及的回应。
姑娘是好姑娘，就是倔强的让人有点心疼。
“嗯。”
滨边凉子接过盘子，一瘸一拐，但勉强算平稳的朝着客厅走去。
见她这幅样子，渡边悠连忙端上剩下的两个菜，跟着去了客厅。
“我去拿碗筷。”
“不，你坐着，已经够了。”
渡边悠顿了顿，“今天就算了，等你好了，从做饭到刷碗，你一手包办，我绝对坐享其成，行不行？”
“……好。”
见滨边凉子终于不再执着，渡边悠总算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去厨房把碗筷和电饭煲一并拧了过来。
“膝盖摔了多久了？”
坐到自己的蒲团上，渡边悠添满了一碗饭，递给了滨边凉子。
“除开痛感外，骨头有没有不舒服。”
跌打损伤上，他多少也是久病成良医。
跟着从小把他医到大的老中医学过两手。
治一下常规的跌打损伤是没什么问题的。
“骨头没有不舒服。”滨边凉子接过渡边悠递过来的饭，“谢谢。”
“能别说谢谢了，我已经快PTSD了。”
渡边悠叹了口气，替自己添了一碗饭，然后又用饭勺在上面压了压。
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听了多少声谢谢了。
“……”
滨边凉子没有搭腔。
“吃了饭之后，伱自己拿碘伏给你的膝盖消下毒，药箱在那边。”
他挑了挑眉，示意对方看向距离小方桌不远的那个小箱子。
“好。”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讲讲吧，奶奶她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渡边悠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放到了滨边凉子的碗里。
以他对滨边凉子的了解来讲，但凡情况没那么糟糕，这姑娘都不至于失魂落魄成那样。
肯定是遇到了一连串的不顺，让她绝望了，天塌了，才会搞的那么狼狈。
“奶奶的二次术前检查结果出来了，和初检时的结果不一样，要严重很多。”
滨边凉子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小了许多，“主刀医生跟我说，她建议去更好的医院做这个手术。
“这样，手术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术后并发症的概率会小很多。
“但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声音里的无力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钱的问题先不谈，这个好解决，你说需要转院是吗？”
渡边悠夹了宫保鸡丁，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是。”
滨边凉子点点头，仍旧没有动筷。
“医院的话，有什么要求吗？”渡边悠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那位主刀医生有没有推荐的？你别这幅样子啊，动筷子呀。”
“她的话，之前有提过，这方面综合水准比较高的医院有两个。”滨边凉子听话的拿起筷子，“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或者圣路加国际附属医院。”
这两个医院她也知道好。
那东京圈内赫赫有名的医院能不好吗？
可问题是眼下临时去挂号，排队，检查，再来排手术空位，需要等多久呢？
奶奶已经拖不起了。
再者就是手术费用，短时间内，她完全凑不到那么多钱。
“后面那个是私立医院吧。”
渡边悠提了一嘴。
圣路加国际附属医院，他听人提起过。
“是。”
“奶奶的病是？”
“胃肠道肿瘤。”
“那，圣路加国际附属医院确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这家医院在肿瘤治疗上很专业。”
渡边悠温和一笑，宽慰了一句滨边凉子，“别想太多，先吃饭，剩下的那些事情，交给我。”
“……”
听着渡边悠的话，滨边凉子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按理来讲，对这样的发言，她是不应该相信的。
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高中生，要解决转院的问题，听上去就挺天方夜谭的。
但……
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吧，也可能是因为她今天脑子秀逗了。
她的感性告诉她
——渡边悠没有开玩笑，她应该相信他。
相信他能如说的那般，风轻云淡的把这件事办好。
至于这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她已经不打算再提了。
在奶奶的问题上，她可以放下平时的倔强和执拗。
“嗯。”
她垂下眼眉，轻轻点了下头。
“这就对了嘛。”
渡边悠满意的微微颔首。
“我有个小小的意见可以提吗？”
滨边凉子抬起眉来，低声问了一句。
“你讲。”
“能不能别那么凶。”
滨边凉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也叫凶吗？”
渡边悠把番茄炒蛋往这姑娘的面前推了推。
这道料理，上次她就吃的特别开心。
今天在番茄蛋汤和番茄炒蛋之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肯定呀。”滨边凉子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渡边你强硬的太过分了！”
“理解一下，俺们冰霜巨魔就是这样的，根本不懂亚撒西，嘴炮技能的熟练度也很遗憾。”
渡边悠满不在乎的解释了一句。
谁让你吃硬不吃软呢？
要是圣女大小姐，那他就不用那么强硬了。
但奈何，你就吃这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