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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
圣上拍板。
内阁定案。
全球战略,只差十一支宝船舰队,而这份任务,属于工部。
作为工部尚书的朱衡,在众人的目光下,两肩莫名地沉甸甸的。
思考良久,慢慢说道:“圣上,元辅,次相,两位阁老,宝船图虽然详尽,但不少工艺技巧已为世人所遗忘,如今重新拾起,即便是大匠作也要时间,臣以为,打造出第一艘宝船,至少要三个月,而一支完整的舰队,则要六个月,之后的十支宝船舰队,少于一年恐怕难以完成。”
做工。
任何时候都是熟能生巧的活,陌生的时候,花费时间较长,一旦熟练了,后续打造时间就会大幅度缩减。
不得不说,宝船图很详尽,几乎船只的每个零部件都有专门的图册和数据记载,复刻不难,复刻多了,简直是流水线。
这降低了犯错的可能,也加快了制造零部件的速度。
等工件打造出来,就要大匠作上手一部分、一部分组装。
整个工作,基本分为两部分,制造工件,组装成船。
而这两部分又是可以同时进行的,所以,朱衡可以保证,三个月,第一艘宝船能下海,六个月,第一支宝船舰队能下海,一年半的时间,十一支宝船舰队都能下海。
当然,这需要户部无尽的人力、物力做支持,总的来说,工部在全球战略中的任务,不是特别难。
军令状下。
内阁首辅大臣的高拱心更疼了,只觉得是在滴血,这群部堂、衙门,是真不知道给朝廷省钱是何物。
只知道在圣上面前表现,表现有什么用,顶破天不就是入阁拜相吗?
值得吗?
高拱微不可察的一叹,严嵩内阁、张居正内阁先后落幕,朝廷的这些“幸进之臣”,完全和那些“幸进之臣”是两码事。
要么是头顶功勋,甚至是王侯加身,就比如胡宗宪、王崇古。
要么是满身政绩,甚至是民心所向,就比如海瑞、颜鲸。
整个朝廷,越往上走,滥竽充数的人就越少,人人傲骨嶙嶙,这让他这个元辅还怎么当啊!
在以前,文武百官常说,大明朝是贤君在位,悍臣满朝,但只是在嘴上说说,谁也没有当真,吹嘘自己,也吹嘘他人,把整个朝廷都吹嘘了起来,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但现在,真正的贤君在位,悍臣满朝来临了,群臣却什么都不说了,朝廷上下,就两字,“务实”!
可是,没人笑了。
朱衡的功绩不少了,两大国策,两万五千里直道、十万座社学,差不多是同时开工,有条不紊。
得益于诸省府县都有了钱财,工人们都得到了切实的工钱,再加上,修路、盖学堂,本就是为了发展地方,为地方孩童开智。
哪怕愚夫们不懂什么国策,但也知道,这路,是为了以后让他们走的,要夯实,这学堂,是为了以后让他们的孩子上学的,要坚固。
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工程上偷奸耍滑,粗制滥造,这样的路修建起来,保证几十年都没有问题,这样的学堂修建起来,保证百年都问题不大。
工部全权负责两大国策,尚书的朱衡,可以说是功绩、功德一天比一天多,等个五年,条条大路通行,座座学堂授课,朱衡被称为“在世圣人”都不为过。
寺庙里大雄宝殿上的如来佛鎏的金,都不如朱衡的头发丝纯。
路上的行人、车马,皆要念我之名,堂上的老师、学子,皆要颂我之好。
朱衡入阁,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高拱有了很重的危机感,等朱衡拜相,他或许就要腾腾位置了。
如果在朱衡的主持下,再完成十一支宝船舰队的打造,这个进程,又将大大加快。
内阁有陈以勤,六部有朱衡,高拱总觉得这两人在一个劲地摇晃他屁股下的位置,有时候,都怀念张居正内阁的时候了。
只用想着动摇张居正的相位,其他的,都让张居正去烦恼。
唉。
“准!”
圣音再降。
打造十一支宝船舰队的事,交给工部正式启动。
不过,打造船只和打造普通武器不同,必须要靠海,这样才方便进行测试。
毫无疑问,造船厂放在江南是最好的,但考虑到第一艘宝船、舰队下海,圣上要龙驾御览,不能久离京城。
毕竟,现在大明朝没有储君,要是圣上离京,大明朝连个监国的合适人选都挑不出来。
就只能在京城附近建厂,而天津,这个天子渡津之地,紧邻渤海,无疑是最适合的选择。
宝船舰队第一造船厂,遂就定为天津,等完成了第一支宝船舰队打造,再在江南择地建立分厂。
诸事皆定。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王崇古、朱衡告退。
一回内阁,王崇古便向高、胡、李告别,圣意在上,他要即刻前往江南,招募并训练海军。
一年半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非常少,不能有丝毫耽搁。
高拱对这位阁臣的观感平平,谈不上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坏,宽慰、勉励了两句,便结束了。
李春芳也是一样,甘草阁老,从来不会得罪人,甚至给王崇古发出了邀请,让王崇古到扬州后,可以去李家坐坐,李家必然会好好招待。
王崇古欣然允诺,李春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不等多说什么,胡宗宪就将话接了过去,道:“学甫(王崇古字),辛苦了!”
“次相辛苦!”王崇古答道。
分别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大明朝的军政改革,已初见成效,军方脱离朝廷,在各个方面设立了属于自己的管理、监管,胡宗宪、王崇古商量着完善了不少制度。
其中一项较大改革,便是大明朝将校的亲军、亲卫,不再有将校挑选心仪、信任人选组建,而是由内阁派遣。
就连时任军方大元帅的戚继光,大将军的王崇古也不例外。
胡宗宪、王崇古称这个制度,为保证军方将校清醒的必要制度。
但这必要制度,也要应用到王崇古身上了,内阁阁老的身份不分朝廷、军方,在朝廷理政,就属于朝廷,去组建海军,就属于军方,依军制,要有亲军随同,内阁会予以派遣。
二人都明白,从今往后,胡宗宪要以次相之身,负责陆军以及全军改革,王崇古则以阁老之身,负责海军事务,日后代表大明朝出海征战也是有可能的。
在大明朝,玉熙宫管着内阁,而内阁管着朝廷、军方,朝廷管着大明朝一十四省,军方管着大明朝所有军队,各司其职,不容以下克上。
王崇古离京。
内阁只留三阁老,政务负担就更重了,高拱理政地方,胡宗宪军改,而李春芳忙中偷闲,向远方的老友阐述了心中的构想。
……
陕西之地,首府西安,东邻山西、河南,西连宁夏、甘肃,南抵四川、湖广,北接北原。
整体地势呈南北高、中间低,由高原、山地、平原和盆地等多种地貌构成,其中黄土高原占全省土地的四成,地跨黄河、长江两大水系,水源却依旧不充沛。
虽然西周、秦、汉、隋、唐等十四个朝代在陕西建都,但是这里的贫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塬上正在热闹的分着田,陈以勤却站在高处,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黄土,陷入了沉思。
地利如此,纵然是想让这一省之地富裕起来,也是千难万难。
不论是耕田、畜牧、渔业,都不能成为此地富裕的关键。
一年的奔波,风吹日晒,陈以勤清秀白皙的相貌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刀刻的脸,肤色黄的都能和这黄土地相比。
陈以勤有了抽旱烟的习惯,蹲在那里嗒叭嗒叭抽着,怎么都不像是个内阁阁老,当朝大学士,国之干城,更像是寻常民家的老农。
听得身后儿子的呼唤,陈以勤回过了神,烟锅里的旱烟也差不多完了,倒过来在鞋帮上磕了磕,烟灰就落在了这片黄土上。
烟锅别在了腰间,转过身,长子陈于陛,和横山这里的耆老,以及耆老身边跟着个小子,小子手里正端着一盆羊肉泡,走到了近前。
而远处,横山的知县装作在看别处,但眼角余光却始终看着这里。
陈以勤将一切尽收眼底,望着此地耆老露出了笑,温声和气道:“老伯,这是做什么?”
“阁老,来都来了,一定要尝尝俺们这的羊肉,俺们这的羊肉,好吃的很哩。”耆老从小子手里端过羊肉泡,往陈以勤身前递了递。
陈以勤看着这一盆羊肉泡,当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寻常人家的羊肉泡,往往会将羊肉手撕或切片,肥瘦搭配均匀,盛上一碗滚烫的清汤,滴些许明油,伴着月牙烧饼一同进食,或烧饼夹肉,或撕成大块泡入汤中,汤多而肉少。
而这一盆羊肉泡,是实实在在的一盆羊肉,汤就漫过肉,明油三两滴,月牙烧饼更是直接没了。
三五斤羊肉少说是有的,陈以勤望着祖孙二人殷切地目光,想了想,将之接了过来。
负责照看陈以勤的锦衣卫千户、东厂档头见状,立刻便走了过来,为防止意外,阁老是不能吃任何来源不明的食物。
陈以勤摇摇头,锦衣卫千户、东厂档头默然退下,但陈以勤也没有为难二人的意思,并没有拿起筷子吃,就那样端着,像是拉家常似的,问道:“老伯,这两年,日子可好些哩?”
在哪个地方,说哪个地方的话,陈以勤虽然天赋一般,但一些语言点还是能抓住的。
“好着哩。”
耆老答着话,脸上笑容看上去很真,但难掩几分假,继续道:“这两年风调雨顺,是从没见过的丰年,家家户户的粮都吃不完,这分了地,以后就更吃不完了。”
陈以勤心中了然,这耆老以前所拥有的地,绝对比这分了的地多,地被分了,能好受就怪了,笑道:“老伯读过书?”
“上过两年私塾。”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不明白?”
“阁老深意,非草民所能懂。”
“老伯,分地时,谁痛谁乐?”
“自然是地多者痛,而地少者乐。”
“是啊,但这世间,终有一日会倒转过来,到那个时候,该痛的人还会痛,老伯你,却未必能乐的起来。”
陈以勤的话,那耆老没有明白,人在恍惚时,总会下意识地接过人递来的东西,那一盆羊肉泡,又回到了耆老的手中,陈以勤却看着身边的小子,道:“愿意跟着我哩?”
那小子倒也不畏缩,迎着陈以勤的目光,道:“俺爷说您是大官,让我跟着您哩,从这里走出去。”
少年实话,让人难当。
耆老不由得手松,羊肉泡就要掉在地上,所幸,陈于陛眼疾手快帮着扶住了。
“阁老…”
耆老想说些什么,却被陈以勤摆手打断了,望着那小子,道:“那你是怎么想哩?”
“俺也想跟着您出去。”
“从这塬上走出去?”
“不是,是有一天能回塬上。”
十来岁的少年,更说出这样的话,陈以勤眼睛一亮,道:“小子,你叫什么?又会什么?”
“俺叫王选,会经算!”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去清算那些藏田匿户的大族。”
“好哩。”
王选像个文人一样,向陈以勤拱手下拜,称呼道:“老爷!”
陈以勤的笑声在塬上传扬开来,传出很远去。
那耆老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见孙儿有了好前程,对陈以勤是感恩戴德的,在陈以勤示意下,被陈于陛劝着回了。
王选留了下来。
陈以勤望着他,多年以来,陕西之在朝堂上连个大官都没有出,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希望日后能给这黄土之地带来惊喜。
就在此时,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齐大柱前来,传递了李春芳阁老的信笺。
陈以勤将之拆开,展信一看,笑容顿时一滞,然后,完全消失。
祖先的风流韵事被人看到,并要以此生事,陈家,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