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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陡然间,一支泛着幽光的黑色羽箭破空射来,擦着颜灼的脸颊插进了姜云染背靠的大树。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晕开,颜灼抬手抹了下擦伤的地方,暗咒一声倒霉。
他认得那箭,专属于宸王麾下的黑甲铁卫。
自己若是落入宸王手中,凭他之前犯下的那些罪过,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不行,他不能再留在这里。
颜灼的额角沁出冷汗,他当即也顾不上窃玉偷香了,扛起姜云染就走。
想着只要宸王没有来,凭他的轻功,要离开这里未必不成。
这时,姜云染察觉到绵软的身体开始发热,那种由内升起的燥热感,让她变得晕晕乎乎,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就在二人离开之际,大批的黑甲铁卫从林中冒出,将周围层层围住。
成片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惊得林中的动物四散奔逃,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死寂。
迷迷糊糊间,姜云染看到火光,眼底又升起了希望。
或许,她有救了。
这厢,颜灼还没跑出多远,一道凛寒的杀气又从背后袭来,他下意识地躲闪。
可是那道杀气的速度太快,如影随形,逼得他不得不把姜云染甩到了一边。
他前脚刚站定,一支黑色羽箭就插进了他之前站的地方。
颜灼抬眼,就看到了漫山的黑甲铁卫,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么多的黑甲铁卫,难不成,宸王也来了?
正想着,他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同时,姜云染也强压燥热朝着那道身影望去。
只见火光的映照下,黑衣男子鹤骨松姿,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伐之气。
他的大半张脸都隐在玄铁面具后,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刀削斧凿般完美的下颌线和淡粉的薄唇。
他浑身气息明明沉敛淡漠,却又透出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魄。
尤其一双冷沉如暗夜寒星的眸子,只需随意一瞥,便令人遍体生寒。
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窒息感。
深深地吸了口气,姜云染的意识又模糊起来,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她拼尽全力用石头划向掌心,用疼痛来维持仅有的理智。
脑子里回想起了一些关于眼前男人的传闻。
宸王,祁璟玙。
十三岁跟着陛下上阵杀敌,十五岁封王,二十一岁成为一军统帅。
原本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然而一次阵前受伤,伤到了脸,后来都只能以面具示人。
因在南荧,面部或身体有缺陷的皇子不能继位。
倒是让他成为了皇上最信任的皇子,时年二十二岁就统领了禁军中的黑甲卫。
只是,宸王怎么会在此处?
正当她琢磨时,一个青衣侍卫举着火把穿过人群,在宸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话落,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二人,将视线定在了颜灼的身上。
轻蔑一笑,“一个采花贼,也敢动将军夫人?颜灼,你还真是活腻歪了!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只能在你身上开个洞。”
说着,他弯弓搭箭,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眼见黑羽箭瞄准了自己,颜灼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云染,想要挟持她。
可他刚一动,一支箭就毫不留情地射了过来。
“嗖!”
“啊!”
羽箭穿透颜灼的手臂,巨大的惯力又拖着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倒在地上。
“唰唰唰……”
三把闪着寒芒的刀抵在了颜灼的脖子上,叫他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颜灼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
姜云染没想到,就在前一刻,她还在为怎么脱身发愁,后一刻所有的危机就解除了。
这速度,实在快得她反应不及。
愣了愣,她才意识到颜灼已经落网了,想要起身向宸王道谢。
可是刚一动,脚踝就钻心地疼,疼得她直冒冷汗。
苦笑一声,姜云染抬眼望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臣妇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只是刚刚崴了脚,行动不便。等伤势好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谢!”
“不必改天,就今日吧。”
祁璟玙嗓音淡漠,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入夜以后,林子里本就阴凉潮湿,姜云染不禁打了个冷战,倒是暂时压制住了那股窜起的烈火。
可就是没有听清。
“啊?”
她疑问。
祁璟玙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对身边的影青吩咐道:“把药给她服下去,先回府。”
“是。”
影青知道,像颜灼这样的采花贼,在窃玉偷香前都会用点下三滥的招数。
这位将军夫人的脸色不对,想来已经中了媚香。
当即将一只白玉瓷瓶递到了姜云染的面前。
然后一声令下,黑甲卫迅速集结,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行去。
至于姜云染,是由四个黑甲卫用临时编搭的担架抬下山的。
半个时辰后,姜云染坐上了宸王府的马车。
对面,坐着令周边诸国闻风丧胆的宸王。
姜云染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忍不住先开口道:“王爷,刚刚的药,多谢。”
“嗯。”
祁璟玙微阖着眼,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几乎听不清。
姜云染道了谢,心里松一口气,又问:“能否麻烦王爷,将臣妇送到相国寺?”
公主和桑桑等人还在,她得赶紧回去报个平安。
而且,她想看看桑桑。
虽然知道她已经得救了,但是不亲眼看看,还是放心不下。
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她现下还没有和离,是个有夫之妇,单独与男子相处于理不合。
她也不能不顾虑王爷的名声。
祁璟玙闻言,凉凉地瞥了眼姜云染的小腿,收回目光道:“影青会派人去报信。”
“可臣妇想了想,还是不麻烦王爷为好。要不然,在这里下车……”
姜云染坚持。
祁璟玙一个幽邃的眼神望过来,她莫名地有点心虚。
无奈,只好改一个说法,“臣妇忽然失踪,想必公主殿下和好友都担心着,臣妇觉得……”
“你的话一向这么多吗?”
祁璟玙冷冷打断。
姜云染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这么难沟通,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臣妇的闺中密友也刚刚遇险获救,臣妇想去看看她。另外……”
“不是想感谢本王吗?”
祁璟玙又淡淡地打断了她,憋得姜云染够呛。
想着人家到底救了自己的命,她勉强挤出一个浅笑,“是,刚刚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嗯。”
祁璟玙轻应。
姜云染愣了一下。
这就完了?
马车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就在姜云染有点儿受不了,想再提下车的事时,祁璟玙的目光又瞥了过来。
问道:“你擅长丹青?”
嗯?
问题太过突然,让姜云染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也就是一瞬,她就答道:“擅长算不上,兴趣而已。”
“过谦了。本王看过你的那幅荷花图,画得很好,不比那些画家差。”祁璟玙说着移开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
见惯了那种被人伺候的大少爷,姜云染还是头一回看到凡事都亲力亲为的人。
更何况人家还是个王爷。
祁璟玙见她盯着自己的手,以为她也想喝茶,便也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姜云染望着递到眼前的茶杯,怔了一下,赶忙抬手去接。
这时,马车一阵晃动。
姜云染伸出去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祁璟玙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