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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宋晓君来找林霄宇了。她告诉他下个星期日她就要和曹秘书长结婚了,地点就在帝豪酒店。她把一个精致的请柬放到林霄宇的办公桌上,表情很平淡,仿佛他们从前并不熟悉似的。林霄宇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下腹部,心里就感到一些隐痛。他不能给曾经爱过他的女人以美好的未来和一个家庭的交代,这是他情感的悲哀。
他们没说很多话,但从宋晓君的目光中,林霄宇还是读出了她心中的那份不舍和无奈。送宋晓君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眼角湿润了,他的心里也感到很酸涩。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深深地感谢曹秘书长。如果他不接受宋晓君,那么在今后自己的感情生活会变得更加复杂,痴情的宋晓君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可是一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跟别的男人结婚,林霄宇的心里还是很痛的。时至如今,林霄宇还能记得那次他跟宋晓君在旋转餐厅翩翩起舞的样子。一想到这些,林霄宇有些慨叹了,人生就是这样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演绎不同的故事。
星期日那天,林霄宇早早地来到了帝豪酒店,婚礼的地点就在他熟悉的那个客厅,宋晓君曾在那里为他庆贺生日。可今天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客厅里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一条条漂亮的彩带在客厅的上方悬挂着,一排排大红的灯笼烘托着喜庆的气氛,客厅的电视屏幕上不时映现宋晓君和曹秘书长的结婚雅照。
林霄宇选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下,他看到了江城一些党政要员和不少商界名流都来到了婚礼现场。宋晓君穿着洁白的有点宽松的婚纱,显得是那样高贵雅致。曹秘书长一身西装革履,被染过的头发梳成了波浪状,竟显得有些时尚了。
婚礼上午十点五十八分正式举行,江城著名主持人齐一鸣闪亮登场,他向来宾宣泄着溢美之词,在妙语连珠后引出了婚礼的主角。
伴着婚礼进行曲,曹秘书长挽着宋晓君的手,并肩走上了红地毯,走上了神圣的婚姻殿堂。在那一刻,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看着身穿藏青色笔挺西服的曹秘书长和穿着洁白婚纱的宋晓君,林霄宇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感情的归宿和生活的无奈为什么总是一对矛和盾呢?所以才酿制了那么多的人生苦酒,让当事人举杯消愁愁更愁。
林霄宇看着这一切,心中不仅没有产生分享幸福的感觉,而只是多了几分失落。他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就是男人内心的可怜的自尊心促使的吧。
在婚礼上林霄宇碰到了不少熟人,他们都让林霄宇往前坐,因为现在林霄宇已今非昔比,是堂堂的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了,谁不对他高看一眼呢?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台前的新娘曾经是他的情人。面对大家的礼让,林霄宇并没有推脱,林霄宇心里想,也的确应该往前坐坐了,他想尽快表达完意思,赶快离开这里,因为他感到了来自内心的难堪。
于是,他就向大厅的前几排宴会桌走去。
前排第一桌坐着本市的党政主官和几个市委常委。看到林霄宇从过道上走来,彭书记就喊他过去。林霄宇就对吃饭坐哪张桌子很敏感。他知道如果做错了,不仅会遭到非议,而且也会让人觉得你很没有规矩。听了彭书记的喊声,林霄宇就应声走了过去,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会一定不能去彭书记的那个桌子,因为以他的层次和阅历,坐到那里会很不舒服。待林霄宇靠近了彭书记,彭书记就让他坐下。听后林霄宇露出了很难堪的神色,他急忙对彭书记说,“彭书记,一会我家里有件急事,恐怕不能在这陪你喝酒了。”看到林霄宇有些着急的神情,彭书记不由笑了,“那你就忙去吧,可别把家里的事耽误了。”听了彭书记的话,林霄宇就借机到了临近的一个餐桌。
曹秘书长和宋晓君过来敬酒的时候,林霄宇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在曹秘书长的衣袋里。曹秘书长热情地握住林霄宇的手,千言万语都在四目相对的视线里。宋晓君也过来握了林霄宇的手,在接触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她中指的特殊关照。林霄宇很快地抽出手,他怕别人看出什么不妥。他知道每个女人都有自己难以言明的隐私,这个隐私一生都不会告诉别人,只有和她钟情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暗透玄机。
林霄宇在婚礼喧闹的时候,悄悄地走了。现在,他哪也不想去,只想回父母的老屋待一会,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刚才,握宋晓君手的时候,她敏感的中指给他留下了暗示。宋晓君在告诉他,她还在想着他。
林霄宇不能不为女人的钟情而感动,女人的情有时就像山涧里的溪水,看似不经意地流淌,可它不绝如缕地却汇聚成江河,一生为一个人流动。可林霄宇知道,自己感情的闸门不会轻易地为女人打开了,以往的一切告诉他,一个男人要对得起自己钟爱的女人,就要保持感情的纯洁性。
林霄宇又回到了父母的老屋。对这间房子,林霄宇是钟爱的。这里留着他少年时的记忆和父母亲情的磁场。到了这里,他的心就有一种无形的慰藉。取过画以后,他把他和父母在一起的老照片又挂到了原处。林霄宇每次回来,都会站在照片前凝视一会。他的内心有这样一种倾向,就是事业闻达后,感情也要归隐了。也许归隐才是他今生对感情的最后交代,他不想再伤任何女人的心了。他不会再在感情上摄取什么了?
林霄宇躺在老屋卧室里的大床上,一生的风花雪月到此时已变成了淡淡的菩提,将内心净化为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静静地泊着爱的记忆,这些记忆足够他回忆一辈子的,足够让他远离寂寞而坦然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