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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崭心头被突如其来的酸涩攥紧,又有些失措的尴尬,看了唐芷漩一眼,喉头微微滚了滚,说道:“冒犯了,还请见谅。”
唐芷漩轻轻摇头表示不妨事,伸手推他往里走。行了几步崔崭抬手示意停下,唐芷漩有些不解,等着他说话,崔崭没有回头看她,平缓地说道:“不劳动弟妹了,弟妹进殿后叫明路过来接我就好。”
唐芷漩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令他如此谨慎,心中涌上丝丝缕缕自己都不明其意的淡淡苦涩,却也无法再说什么,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崔崭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由得想起遇熊那夜,突然窜出来的矫健身影,黑沉沉的环境里看不清她做了什么,那熊就“嗷呜”一声调转了方向冲她奔去,伴随着她一声呼喊:“快跑!往东!”似是怕他们夜里不辨方向,又补了一句,“看星星!往星星那边跑!”
他们自是没有跑,反应过来就冲过去一起打熊。黑沉的夜色笼罩之下,只有熊的庞大身躯最为显眼,其他的都看不真切。崔崭到现在也只能想起那身影是矫健的,是敏捷的,是勇敢无畏的,只是那夜色像是忽然亮堂了一些,照映出那人的面庞——是她的脸。
她那时候的声音也不似现在这般凝和低柔,透着一股鲜灵灵的蓬勃之力,听起来就令人愉悦又畅快。
她不该困于宅院。
崔崭这样想。想起她对自己所说“屈居在一府宅院中,实在可惜”,一时有些戚戚。
“公子?”明路的叫声令崔崭回神,“公子在想什么,叫您好几声也没反应?”
崔崭淡淡摇头,明路推着他向内走去,低声问道:“公子的腿觉得如何?战巨兽耽误了太久,今日的药丸还没服下,公子要不要现在吃?”
崔崭伸手,明路将药丸倒在他手中,崔崭吞下药丸,明路贴心地递上水袋给他饮了两口。崔崭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腿,神色并无波动地说道:“没有什么感觉,按段神医所言执行便是。”
说话间已进入康泰宫正殿内,殿中摆好了精致丰富却较为清淡的前盘膳食和各色点心茶饮,看样子是太皇太后要为他们压惊。随着崔崭落座,桂嬷嬷和唐芷漩一左一右地伴着太皇太后从内殿走出并入席,流水样的热菜由宫人们端上置好,太皇太后只留了几个心腹宫人,明路被特许在殿内角落守候,其他的都挥退下去,殿门也关闭了。
所有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太皇太后笑着举杯:“这是哀家珍藏多年的瑰露酒,今日拿出来与三位救命恩人共享。”
言霁川和唐芷漩立即起身连称不敢,崔崭也立即做出拱手垂头不受的姿势,太皇太后笑道:“坐下坐下,都别拘谨,知道你们都是懂规矩的好孩子,不过哀家此时想与你们说些掏心窝的话,就不必客套了,以免话还没说两句,请安的人又来了。”
宁祥宫遭巨兽袭击,前来向太皇太后问安的人从宫内排到了宫外,尤其承和与肃宁二位长公主,已经着人来问了好几遍,都让桂嬷嬷以“太后受惊,需要休息”给回了。
三人再行了一礼,举杯饮酒,都一饮而尽。太皇太后也抬手饮尽,满意地笑道:“这就对了,平日里都被规矩拘着,好不容易松快松快,还不把握住?”
言霁川笑起来:“我可没被拘着,北边山里没这么多规矩,没有战事的时候,我把山里的野猪野狼野雁都打完了,人称‘过山不留’!”
太皇太后大笑,崔崭与唐芷漩皆是面有笑意,殿中氛围顿时一松。
“好孩子,就这么自在下去吧。”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言霁川,“别被宫里这些事儿扫了兴。”太皇太后面色微黯,看向大家的神情有些凝重,说道,“今日这巨兽突袭,哀家猜想与北齐使臣团有关。已派人去查探过,使臣团所居驿馆中的巨型箱笼内已空无一物,想来是那巨兽先前所居,而那箱笼完好无损,可以判定巨兽是被人放出而非破笼而出。”
崔崭与言霁川对视一眼,没想到太皇太后也注意到了巨型箱笼。
“明日的宴席虽名为欢宴,实为和谈,”太皇太后面上染了严肃,“因使臣团与皇上当面的和谈一直没能达成一致,皇上想以宴席形式来缓和彼此间的氛围,但依哀家看,北齐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明日必是一场恶战。”
三人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太皇太后下面的话。
“和谈诸事由外务司主理,各部尚书也会协同处事,”太皇太后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怎样都轮不到你们三个出头,明白哀家的意思?”
三人都很是讶异,这意思竟是让他们做缩头乌龟?崔崭与唐芷漩也就罢了,一个没有官身,一个是后宅妇人,但言霁川一直征战沙场,当下就开口道:“太皇太后的回护之意,霁川铭感于心,但两国和谈乃是重中之重,若有需要霁川的地方,霁川绝不会推辞,还会勇于——”
太皇太后恨恨地在他身上拍了几下,斥道:“要出头还有你爹!你急什么!急着挣个大功名好娶妻吗?”
言霁川瞪大双眼:“啊?跟娶妻什么关系啊?我没想这事儿!”
太皇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唐芷漩轻缓开口:“小公爷,太皇太后应有深意,你耐心听她老人家说完。”
言霁川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道:“哀家的深意便是心疼你们三个孩子,记住没有?”
言霁川明白太皇太后不想明说,也许这其中有什么别的缘由,但也能听出来这是好意,便道:“记住了,明日我好吃好喝,不管其他。”
太皇太后笑了笑,却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但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暗暗叹了口气。崔崭想问是否有隐情,但他与太皇太后并不熟稔,便下意识看向唐芷漩,唐芷漩似是料定他会看过来似的,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崔崭会意此时不可再问,便也不多言,无声地吃着东西。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太皇太后没有留任何人叙话的意思,说着乏了就让三人自便。三人行礼退出,太皇太后有些疲累地扶额,桂嬷嬷上前给她揉着额角,轻声道:“娘娘不说清楚,他们三个能明白吗?”
太皇太后:“总不能直接说事关肃宁性命,让他们别管?再者割地之事皇上很可能仍然不同意,这样也不用他们三个强出头。”她叹惋道,“霁川与崔崭为国一向悍勇,比朝堂上那些只会结党营私的家伙不知道好哪里去,崔崭碍于没有官身不好开口,但他毕竟是有封赏之人,就算直面使臣团也不算违制,至于芷漩,她虽是一介妇人,但见她勇斗巨兽又会一手机巧之术,且心性端正胸怀大义,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太皇太后眉间尽是焦虑,“昨日皇上已提点过芷漩的身份,若是再出头被皇上在意,真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
太皇太后忿忿道:“要是有年轻人出头,傅堂那群老家伙肯定会做壁上观!局面闹得不可收拾,又不知皇上会如何决断,肃宁的事都是小事,若真两国重新开战,那才是祸国殃民的大事!”
桂嬷嬷安慰道:“娘娘莫急,诸位大臣也不想开战,国库已是不丰,再筹措银子岂不急死各部大人?他们自会想法子让和谈顺利的。”
太皇太后重重叹气,说道:“派人再探驿馆,这巨兽到底是怎么放出来的,为什么直奔宁祥宫而来,务必查清楚!”
桂嬷嬷:“是!”
三人行礼退出后并未走远,而是走到回廊下静静站了一会儿。彼此无话之间,言霁川率先开口:“巨兽是缪赤雪放出来的吧?可是为什么直扑宁祥宫?不应该去皇上的乾德宫吗?”
崔崭:“驿馆虽在宫内但位置偏移,与宁祥宫之间还隔着数座宫殿,巨兽能准确出现在宁祥宫,定是有人引路。据太皇太后所说,那巨型箱笼应当还在驿馆,能操控巨兽并且引路至宁祥宫,只有缪赤雪本人。”
唐芷漩安静听着,眸中略带疑问但不想打断他二人,崔崭对她解释了一句:“缪赤雪是北齐大公主,混在使臣团中,没有正式露面。”
唐芷漩点头,说道:“北齐公主就算能对那巨兽操控自如,可在这宫中能准确从驿馆来到宁祥宫却没惊动侍卫……”
定是有宫里人里应外合,此人的职衔应当还不低,不然无法命令各宫连接处的守卫将宫门打开。而巨兽在宫中穿行却没引起骚乱也无人尖叫,显然还买通了不少人。
三人面色凝重,连一直站在后方的明路都皱起了眉头。
崔崭看向言霁川:“细查巨兽尸身,应当有引路的药物残留。”
言霁川:“好,那秘药都是北齐特制,那到手之后看那北齐大公主怎么说!不过,为什么要来宁祥宫?还是猜不到。”
崔崭:“许是想给明日和谈的我方一个下马威,毕竟在宫中用巨兽刺杀皇上,即便成功,使臣团也很难全身而退。再者如今北齐主将已亡,和谈对北齐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不会做出直接引发和谈破裂的举动。”
言霁川微惊:“你怎么知道北齐主将没了?我说了吗?”
崔崭淡淡一笑:“猜的。北齐能压制大景靠的是异常强悍的骑兵,而和谈前的战报中提到过骑兵忽然‘隐而不发’,我大景才有了得胜的机会。那时我便猜想是主将出了问题。”
言霁川拍了拍手,赞道:“运筹帷幄啊你!好好练你的长枪!推着素舆也给我上战场!你就这么待着真是浪费!”
崔崭淡淡摇头表示谬赞了,唐芷漩却道:“正是如此,大哥不必过谦。”
言霁川笑道:“你看唐姑娘都这样说了!”还要再调侃,就听一句刁狠的斥责传来:“唐芷漩你凭什么能见皇祖母?救驾是应当应分的!”
崔崭皱眉,自己略略转动素舆向前,侧了半身挡在唐芷漩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