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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回疆之后,由于清廷采用了剿抚并重的策略,先后有阿奇木伯克色提巴尔第、布鲁古特台吉尼玛、哈萨克锡喇及鄂勒哲依等头人率部归顺朝廷。他们为清军引路、筹粮、探敌,并积极配合清军攻打叛匪营垒。
他们这几年受准噶尔头人的欺侮,一直忍辱偷生,早就盼望有出头之日了。现有清廷大军做后盾,该是他们痛痛快快地出一出胸中的恶气的时候了。
一路之上,大军并未遇上大股叛军。小股叛匪根本不用清军动手就被各位新归顺的头人解决了。而且由于他们熟悉地理环境、叛匪兵力部署,加之对叛匪怨恨极深,下手毫不容情,基本没有漏网之人。所以,清军出关十余天了,设在昌吉的叛军大本营总部,仍未得到任何情报。
抵达巴里坤之后,“领队参赞大臣”钮清采纳了色提巴尔第伯克的建议,清军改由水路沿疏勒河逆水而上。除色提巴尔第部为清军向导外,其他各部头人率部仍从陆路与大军齐头并进。
船行八日八夜,抵达喀什噶尔南面屏障格登山下。翻过格登山,即是一马平川,直抵喀什噶尔城下。从格登山至喀什噶尔城不足二百里,大军快则一天即到。
据色提巴尔第介绍,自从去年叛军进攻关内失利后,即在格登山上安营扎寨。由阿睦尔瓦齐麾下大将巴苏泰领兵二万驻扎于此,以为喀什噶尔之掎角。
格登山乃天山山脉的一个分支,延绵数百里,高低起伏,迤逦南来,直抵疏勒河岸。犹如一条蜿蜒而来、卧饮江水的蛟龙;那满山的岩石和古树丛里若隐若现的帐篷、房舍,又绝似蛟龙头上的须、眉、角、鼻,各有奇姿,各具妙色。
大军欲前往喀什噶尔,必须翻越格登山,巴苏泰的二万贼兵也就成了前进路上的拦路虎。
将士们自出关后,至今未打过什么大仗,早就手痒痒的。一听说前面有二万贼兵驻扎,值得他们出手,立即纷纷请战,请求前往破敌。
就连定边右副将军兆惠也有点跃跃欲试了。
“领队参赞大臣”“飞天神龙”钮清目注群山中那若隐若现的帐篷,那应该就是巴苏泰大军的驻扎之处了,只是此时已近黄昏,凭他的目力,看得亦不十分清楚,遂道:“我们刚刚抵达此地,敌情不明,不宜妄动。况现在天色已晚,不若暂且在此扎营,今晚先派人前去探探虚实再说。”
定边右副将军兆惠自然是遵命行事,正欲选派探子前往探路,却被“飞天神龙”钮清叫住说:“不用另外派人了,干这种事情,还是让‘天龙盟’弟子去比较合适些。”随即转身令马腾云、马大勇率“天龙”弟子前去侦探。
马腾云、马大勇刚欲转身离去,却听昆仑弟子徐继道叫道:“盟主,让我也去吧。”竟是一脸的希冀之色。
“飞天神龙”钮清见他神情,不忍拒绝,遂亦点头同意
定边右副将军兆惠指挥大军就在河边扎下营寨。
马腾云、马大勇和徐继道三人挑选了二十二名“天龙”弟子,先行出发了。
望山跑死马,虽然能远远地看到,但从河边到巴苏泰扎营的大寨少说也还有二三十里。到得山脚,一行人弃马各自展开轻功登山,赶到叛军营地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
他们潜踪匿迹翻过了好几道山梁,已悄悄接近了叛军的营地外围。此时,夜空一片漆黑,山风低迴呼啸,吹得树木枯草哗啦啦地作响,正是掩护他们悄然推进的大好时机。漆黑的夜晚虽然影响了他们的视线,好在叛军营帐泄透出来的点点灯光,却正好成了他们的指路明灯。
一行人蛇行而进,推进约三十丈左右,走在前面的马腾云突然一摆手,身后之人立即停下身来。原来,就在他们前面三丈左右的草丛中,突然冒出了两条人影,看样子似是叛军的一处暗哨。好在他们是背向这个方向,故而并未发现众人的行踪。
蓦地,一道电芒一闪,从徐继道的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插入了一名哨兵的后心,那人轻“嗯”了一声,手中的盾牌、长刀脱手坠地,人也随之向前栽倒。
另一名哨卒吃了一惊,却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赶忙放下盾牌和长刀,俯身去扶同伴,口中道:“咦,你是怎么……”话未完,猛然看到同伴后心上的刀柄,忙火速放手去拾长刀,并伸手去抓吊在脖子上的胡哨。
可是晚了,一条像大鸟似的人影从三丈外的草丛中陡然飞起,闪电般地扑到了身前,“叭”的一声,一掌击中了他的天灵盖,人便倒了下去。
出手的是马大勇。就在那人刚刚倒下之际,马腾云亦疾闪到了那人身边,一探心脉竟已气绝了,不由埋怨道:“唉!你们怎不留个活口?”
马大勇见一掌就将那人打死了,心中也颇为后悔,嘴上却强辩说:“我本只想将他打昏而已,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只好到前面去再抓一个算了。”
马腾云见人已死了,埋怨也没有用,只好领着众人继续向前推进。然一路行去,直推进到贼巢腹地,竟未再见到一个岗哨,可见其防御之松懈。
三更时分,他们已摸到了贼军营帐之外,仍未碰到任何贼兵。
此时,大多数帐篷中都传出了均匀的鼾声,偌大的一个营地中竟难得见到几个站岗放哨之人。
马大勇眉头一皱,对马腾云、徐继道二人做了个杀的手势。
徐继道立即点头表示赞同,但马腾云毕竟要稳重一些,试想敌人虽然防备松懈,且确已进入了黑甜梦园,但毕竟有数万之众,自己等仅区区二十五人而已,一旦惊醒了众贼兵,自己等人陷身敌围尤可,然不能完成任务,不能将敌人的虚实及时回报,影响了大军的作战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故而微微摇了摇头。
未待他们思虑周详,突闻一阵人语声传来,众人忙隐好身影。
只见两名哨兵摇摇晃晃地走来,边走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嘀嘀咕咕,看样子是刚起来去换哨的。
只听一个矮个子在嘟嘟嚷嚷:“怎么这会子就接岗了?这鬼天气,连鸟都不见一只,站什么哨嘛!”
另一个高个子说:“这话可别让当官的听到,否则准挨训。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清廷的大军就要过来了,我们可不能大意,万一被他们的探子混了进来,误了大事,我们可吃不了得兜着走。”
那矮个子“嚇”地笑道:“你没听当官的说吗?清军前来,至少得草青以后。于出青前,他们是断不会来的,此时还早得很哩!”
高个子说:“这可难说啦!听说这次清军的领兵之人厉害着哩,去年克什木将军就吃了个大败仗,难保他们不会提前过来。”
矮个子打着哈欠说:“算了吧,我跟你打个赌,若今晚清军来了,我就输……。”
未待他说出“输”什么,忽见两条人影一闪,已扑到了身前,银虹闪处,两颗人头已离体飞出。
原来又是马大勇和徐继道陡然出手了。然就在两人双双得手,两具尸体尚未倒下去之机,突听五丈外的一座帐篷门口,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来人呀,有人被杀啦!”紧接着传出一阵尖锐的胡笳声。
坏了!
没想到一名士卒恰巧于此时起来小解,刚好看到两名哨兵被杀,因而大声尖叫起来。
事不宜迟,马大勇一声虎吼,猛扑过去,刀光一闪,立将那人劈成两半。紧接着直闯进大帐中去了。
徐继道见状,亦紧跟着闯了进去。
事已至此,已没有选择的余地。马腾云当机立断,立即令一名轻功较好的“天龙”弟子火速下山向“领队参赞大臣”钮清报告情况,其余二十一名弟子则分头扑入沉睡的大帐中大杀起来。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杀声震天。
叛军在睡梦中被纷纷惊醒,然刚一睁开眼睛,即见一群陌生的汉人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有的尚在被窝里,便给人家砍下了脑袋;有的则刚由帐幕中冲出来,即被利刃贯入了胸膛。可怜这些人死了也是糊涂鬼,还不知道敌人是由哪里突然钻出来的。
然而,马腾云他们毕竟只有二十四人,而叛军营帐绵延不下数百座。他们连挑了四五十座帐篷,其他各帐的叛军已纷纷起身应战了。只是他们一时不知黑暗中究竟来了多少敌人?来的又是些什么人?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往何处杀。
马腾云眼见贼人已渐渐云集,心中大急,以自己二十四人之力,与数百倍于己的贼人作战,就算武功再强,能以一当百,终究无法抵挡大批贼人的围攻。有心招呼众人撤退,但马大勇、徐继道等人正杀得起劲,已不知杀到哪里去了。
眼看黑暗中贼兵越来越多,他突然灵机一动,立即吩咐身边的“天龙”弟子分别混入贼兵丛中制造混乱。众人一忽儿向这一伙贼兵下手,一忽儿又向那一队叛军攻击。待两队贼兵在黑暗中胡乱砍杀起来时,“天龙”弟子早就退出圈外,又去挑引另一处战火去了。
一时间,贼兵与贼兵互相厮杀,黑暗中谁也分不清对方是谁,反正杀向自己的就是敌人,唯一的反应就是举刀还击、杀人。
整个营寨中,杀声震天,宛若千军万马在互相厮拼。
渐渐地,有些贼兵已觉得不对了。陡闻一声震天大喝:“住手!点火!”
一霎时,火把通明,正在厮杀中的贼兵至此始发现对杀的全都是自己人。敌人到哪去了?
火光中,拥出一位高大威猛的战将。但见他眼若铜铃、面如锅底,挺一杆方天画戟,骑一匹高头大马,越发显得神威凛凛。
只见他跨马飞驰,一路大喝:“归队!归队!严防敌人破坏。”
贼兵们被他这么一吆喝,立即各找各的队列去了。
正当那黑脸将军一路喝叫之际,突见一条人影,挟着一片寒芒,向他当头扑下。风声劲急,来势极猛。
黑脸将军大骇,慌不迭地将手中画戟一横、向上一挺。“噹”地一声大响,火花飞溅,来人被凌空震出五尺,落下地来,正是已杀红了眼的马大勇。他与敌将一招硬拼,被震得手臂酸麻,钢刀几乎脱手飞出,心中大骇。没想到此贼将竟有如此大的膂力!
那敌将一架之下,也几乎从马上掉了下来,心中的惊骇程度丝毫不亚于马大勇。待他看清对手竟是一位毛头小伙时,不由怒喝一声:“小子,原来是你在捣鬼!还不快快受死?”手中画戟一挺,猛向马大勇戳去。
马大勇知对方身高力大,不敢硬接,一闪身避过来势,展开“雷霆刀法”,与敌将厮杀起来。
那敌将虽看似粗鲁,但手中一杆画戟却使得风雨不透、绵密异常。
马大勇虽然功力深厚、刀法威猛,奈何对方马战,他是步战,对方兵器长,他的钢刀短,一时却也无法近身。
忽听营房四周一片呐喊:“我们是朝廷的大军,你们被包围啦,快投降吧!”随着喊声,无数帐篷纷纷起火燃烧。一时间,火光冲天,贼兵大乱。
那正与马大勇激战的黑脸将军一听朝廷大军已到,不由心神一震,手上略松。马大勇哪肯放过如此良机,旋风般滚进,刀光一闪,战马一声长嘶,双前腿已被斩断,“砰”然倒下。那马上敌将不虞有此,一个倒栽葱被掀翻下来。尚未等他爬起身来,马大勇虎吼一声,挥刀猛劈,“咔嚓”一声,一颗斗大的头颅已掉落尘埃。
随着这黑脸将军的头颅落地,陡闻叛军中一片惊呼:“不好啦!巴苏泰将军被杀啦。清廷大军来啦,快跑呀!”
一时间,人喊马嘶,贼兵大乱,争先恐后地向山下逃去,互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而就在贼兵开始逃逸之机,远远传过来擂鼓般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