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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术考试,对初学者要求要低一些。
入学时间久的监生,会要求命中的环数总分。新入学的监生很多是初学者,只要求中靶即可。
中靶八箭为上等,五箭以下为下等。
上等会给半积分,下等则会累积三次扣总积分里的半分,也可以理解为能够中靶五箭就是及格。
俞渐离手中拿着陆怀璟借给他的弓箭,在训练场地热身都要承受不少异样目光。
之前他口试上等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让同支堂的监生不敢再质疑他的才华,却还是免不得私底下议论。
今日见俞渐离自备弓箭,他们自然心中不甘。
虽然四门学也有一部分人自备了弓箭,毕竟可以私底下练习,考试时是熟悉弓箭也能更顺手,但是那些弓箭的品质都不如俞渐离的这把。
在他们看来,俞渐离简直是在作弊!
还有人暗地里去寻了考官,说自备弓箭有失公平。
考官却并不在意地道:“考试并不要求弓箭统一,给你们用发放下来的弓箭,只是因为你们自己没有而已。”
考官并未明说,国子学的监生都是自备弓箭,他们嫌国子监提供的弓箭伤手。
若是管了俞渐离,是不是连那些招惹不起的监生也要管?
四门学之所以大多用国子监的弓箭,是因为多是寒门学子,自家买不起。
考官不管,俞渐离也不算违反规则,他们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俞渐离拿着陆怀璟借给自己的弓箭排队等待第二次热身,想在考试前适应今日的风速,找到手感。
这时不知怎的,在他前面排队的几个人突然吵了起来,让俞渐离意识到了不对。
他稍微后退想要避开,却被排在身后的人扶住:“别乱了队伍。”
“你松开我!”俞渐离想要挣脱开他的手,那人却更加用力了。
排在前面的人互相推搡了起来,刚巧不巧地撞到了俞渐离。
俞渐离明明努力将弓箭护在怀里,还是没能护住。
有人强行按住他的手臂,有人朝着他猛撞,那些人互相配合,仅仅一个瞬间便弄坏了弓箭。
“咔嚓”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个节点,让那些人的争斗也在这一瞬停止。
俞渐离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弓箭落地,被踩得断裂。
这时扶着他身体的人才松了手。
那人松开手后,俞渐离的双臂仍旧疼痛不已,可见方才按住他那人有多用力。
这些人是事先谋划好的。
俞渐离可以确定。
此刻的俞渐离竟然有些想笑,他远远低估了这群书中龙套的愚蠢程度,他们竟然真的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此的急不可耐,又坑害得如此没有技术含量。
他居然会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这群人……他也跟着变傻了呢。
考官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那些人已经散开,好像无事发生般地继续排队。
俞渐离只能捡起弓箭查看,确定今日是无法再使用了。
在俞渐离身后排队的监生忍不住去看国子监备的弓箭,好一些的早就被其他准备考试的监生选走,只剩下了一些看起来就很破旧的。
俞渐离想要考试,只能在那里面选择了,他不由得一阵幸灾乐祸。
和他一同排队的几人都朝着他看过去。
有人故意关切地说:“弓箭怎么坏了啊?这还怎么考试?”
“和我们用同样的弓箭考试呗,国子学的都用自己的弓箭,倒也算公平。在四门学用上好的弓箭和我们一同考试,也不知羞。”
俞渐离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惊慌,只是语气平静地道:“无妨,其实我备考时已经选好了弓箭,此刻放在了我的储物柜子里。
“只是热身的时候想用这把弓箭而已,它轻便一些,能够节省体力。我太弱了,用国子监的弓箭热身怕是坚持不下来考试。”
“你、你有上好的弓箭,怎会考试时不用?!”其中一人大声质疑道。
“考试前的登记,都会登记考试用的弓箭,并且挂上红绸,你看我这把上可有?”俞渐离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弓箭。
他们这才发现,俞渐离的弓箭上果然没有挂着红绸。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弓箭上,并未在意红绸。
有的则是觉得俞渐离还没去登记考试,也未多想。
谁能想到俞渐离会放着好的弓箭不用,用国子监统一的弓箭?
俞渐离这人小心。
他的确急切地需要重振俞家,却也不想招惹麻烦,尤其不想明知言为自己做太多事情,仿佛要无数次给他善后。
陆怀璟的弓箭太过惹眼,平日里用来练习更好些,若是用来考试难免让人诟病。
他本就一身狼藉,没必要再留下什么把柄。
俞渐离目光扫过这些人,继续开口:“只是我有些忧愁,这弓箭怕是价格不菲,到时候几位与我一同去陆家赔礼道歉,赔偿弓箭怕是要破费了。”
那几人听后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俞渐离举起弓箭给他们看:“几位发生争执踩到了我的弓箭,还有人故意不让我躲开,我们算是一同损害了弓箭,自然要一同赔偿。”
那几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当即耍赖:“是你不小心弄坏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俞渐离回答:“那就报案吧,绳愆厅的监丞,或者官府总能查清。”
“你威胁谁呢?!”
“没威胁,先考试吧,之后自然会妥善处理。”俞渐离说着,放弃了第二次热身的机会,去取了自己考试的弓箭后,便在一边闭目养神了。
他选的位置也很巧妙,就在考官身边,旁人根本没办法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这一回,队伍已经变了气氛。
之前的几人似乎都开始忐忑起来,心中不知之后会如何处理。
许是第一次做坏事,都有些底气不足。
破坏弓箭是众人商议后的结果,他们排序在俞渐离左右,便被选了出来做这件事。
他们虽有所迟疑,可为了“整个支堂的公平”,他们还是答应了。
可现在要赔偿,牵扯到了金钱,他们可就做不到大义凛然了。
价值不菲的弓箭,他们怎么可能赔得起?倾家荡产怕是都不行。
陆怀璟那样的身家,居然是借而不是送?
如果打死不认,就说是俞渐离一个人损坏的就没事了吧?
陆怀璟跟俞渐离关系好,不会怪罪俞渐离吧?
他们最开始就是这般想的。
射箭考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俞渐离上场时,天气尚可,风速不急不缓,倒是适合射箭。
他站在规定的位置,拿起弓箭根据纪砚白教给自己的调整姿势,接着射箭。
第一箭划过箭靶射了出去。
*
在一边远远观看考试的昙回忍不住“啧”了一声:“出师不利啊,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到心态了?”
“他的情绪还算平稳,此刻是在适应这个弓箭,应该是不太习惯这个弓箭的力度。”
“可惜咯……若是用平时的那把弓,这一箭定然中了,他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纪砚白并未回答昙回的话,看到俞渐离第二箭中靶才松了一口气。
昙回探头探脑地看了半晌,有些忧愁:“旁人也不会给俞公子作证啊,我们这般在树上偷看也算不得证人,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妥善处理此事。”
“处理不了就收拾他们。”
“也是,您最见不得这种歪风邪气的人,总能有机会收拾。”昙回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少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去看看明知言考完了没。”
“懂了。”昙回回答完,便纵身跃下了树,竟也是轻功极好之人。
这种事情他们不便插手,但是明知言那边有了准备,便能更好地协助俞渐离。
纪砚白则是一直在树上看俞渐离考试,看到俞渐离最终中了六箭才纵着轻功离开。
*
陆怀璟看着明知言,想要咧嘴嫌弃,却觉得此时场合不太合适。
想要和明知言商量吧,又恨不得跟明知言吵上一架。
看到明知言这张脸就想起曾经在他那里遭受过的屈辱!
“不就一把弓箭,最开始也是想送他的。”陆怀璟嘟囔着说道。
“重点不是赔偿,而是让那些做坏事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他们也知道弓箭是你借的,算不算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陆怀璟果然被一句话激怒了,登时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照价赔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是昙回也说没有证人,那群人又是一伙的,监丞能信吗?”
“你只需要表现出来愤怒,甚至连俞渐离一起痛骂即可,别的交给我。”
陆怀璟依旧怀疑:“能行?”
“嗯,渐离是个聪明人,会很快配合。使坏的人还是新监生,胆子小,这种人我对付得多了,自然有把握。”
陆怀璟双手环胸打量明知言,长长地叹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和你统一战线,还要互相配合,真晦气。”
“之前弓箭的事情,我还要感谢你。”
“咳咳。”陆怀璟轻咳了一声,“罢了,我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不死不休,你不高兴谁也别想好过的架势就行。”
陆怀璟努力去领悟,发现他平时便是这样的。
于是点头道:“好。”
明知言在等待的时间却在想其他的事情……
昙回怎么会那么巧地看到俞渐离被人为难,还知道来告诉他?
如果没有纪砚白的授意,昙回会来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纪砚白可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