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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的兴庆城内,战火的痕迹还留存着。
城内的辽人,其实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破城的这么多天,城内的党项军队和平民都对辽人进行了极为血腥的清洗,除了必须要留下来充作奴隶和守城炮灰的一部分,其他的辽人都如同当年被屠杀的党项人一样,在东城堆起了极为骇人的尸山,据说烧了三天三夜都没烧完,白灰散布了全城。
而在完成彻底占据兴庆城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财富的分配,兴庆离西夏旧都不远,又是辽人占据西凉后的首府之地,很是繁华,一穷二白从各地聚拢而来的党项人们在临时官府的组织下分配着房屋与金银,各种各样的职责再次被担起,那些血迹犹然未干的街道住宅再一次有了生气,只是彻底换了一批人而已。
有了地盘,有了行政机构,有了军队,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彻底坐实政权的合法合理性,于是哪怕城外有着许多辽人在虎视眈眈,城内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登基大典。
整个兴庆地域由此呈现出一种极为矛盾和割裂的气氛格局,狂热者奔走相告痛哭流涕,感叹西夏真的重新复国;理智者忧心忡忡食不知味,根本没办法融入城内越来越重的喜悦庆祝氛围;而悲观者则是觉得这场登基大典是一场闹剧,说不定西夏刚刚向全天下宣布复国,下一刻就要被辽人攻破城门,然后彻底成为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但无论如何,天际初露晨曦的七月十七,兴庆城内的登基大典,还是开始了。
城墙上挂上了彩旗,街道上各色绸缎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绘有西夏皇室图徽的旗帜被骑士们握在手里,沿着街道迎风招展,这座屹立在西凉几百年的古城,哪怕刚刚经历过战火,也被装点得充满了新生与希望。
街道两旁,重新以主人的身份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党项人们穿着复国的西夏装扮,或手持鲜花,或肩披彩带,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这一刻,所有党项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自豪的笑容,他们自发地聚集起来,沿着街道形成一道道流动的风景线。
被派来维持秩序的士卒脸上也有难抑的喜气,他们大多都很年轻,其中有些甚至没有看过西夏灭国之前的样子,但在这场复国之战里,却往往是他们冲在最前面,而此刻见到自己努力为之奋战厮杀的愿望就要成真,怎么能不感到由衷的喜悦与开心?
登基大典的会场,是设在了城中心宽阔的广场上,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巍峨耸立,其上铺设着绘有金色妙音鸟迦陵频伽展翅欲飞纹路的地毯,西夏以佛教为主要信仰,皇室图腾除了妙音鸟、牛、鹰,也受中原的影响有龙图腾,只是在他们的文化中认为龙神即水神,所以并不指代皇室,也不会出现在登基大典的仪式上。
而在地毯与阶梯的尽头,是绣有繁复图案的华盖,遮挡住了刺破云层的阳光,其下是一张象征着西夏帝位的椅子,而由于这次登基的是女帝,所以比起以往的高大大气,这把椅子显得有些小巧雍容,配合着光影与场景,哪怕简陋,也还是有了些庄严神圣的味道。
而在广场后方临时改成的宫殿内,有些茫然的莫莫正被几个当年在西夏宫中任职过的女官围着,替她整理着身上的帝袍以及凤冠。
不时有老妇人低头抹一抹眼泪,用党项话说着些什么,莫莫听不懂,只能勉强察觉她们的心境,自然也就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只能像个布娃娃一样被她们摆弄着,完成登基仪式前繁复的准备。
事实上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从一个每天买菜做饭洗碗扫除的侍女,到复国成功的西夏的女帝,这个跨度实在太大了些,换任何一个人过来,恐怕都会陷入和莫莫一样的不知所措,但好在这场登基已经被预演了很多次,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被推上那个位置。
随着一阵悠长的钟鸣与鼓乐声起,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官躬身退了出去,莫莫走到门前,看到了被夏则领着的,穿着文武朝服的西夏官员们。
在莫莫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重新束起的党项发辫时,他们也在看着莫莫那张有些微黑的小脸,看着她身上那身代表着西夏正统的、绘着金凤图案的帝袍,还有她头上镶嵌着宝石的凤冠,随着她的动作闪闪发亮。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感叹,一个个官员跪了下去,在晨光里,他们像是拱卫明月的群星,迎来了西夏复国后的第一任女帝。
而站在最前方的夏则没有跪,他只是看着莫莫,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像是遗憾,像是惋惜,也像是欣慰和溺爱。
“陛下,”他说,“您听见了吗?”
随着他的声音,外面登基大典的会场附近,早已等候许久的党项百姓们,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声,音浪直冲云霄,盘旋在这片土地上。
“真的要这样吗?”莫莫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可我真的不是她。”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但也不想眼前这些人一直错下去,她总感觉这一场在旁人看来神圣庄严的登基仪式,套在自己身上有些太过于古怪和不合适,尤其是想到那一天那个素昧平生的老妇人对于马车里的自己毫无杂质的怜惜与期盼时,内心便会升起些莫名的罪恶感。
然而这一次夏则并没有重复地强调莫莫就是那个西夏的亡国公主,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沉默片刻后,看向外面的天空。
“不重要了,”他轻轻笑道,“虽然不是我预想中的结局,但也足够了。”
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柔和的脸部线条。
官员们跟着他,走到了莫莫的身后,他们步伐稳健,神色肃穆,簇拥着西夏的新帝走向登基的高台,行进之间,莫莫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我很像她,是像谁呢?”
夏则没有说话,也好像是没有听到。
一直走到那片地毯下,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有些吃力地穿着繁重的帝袍,戴着凤冠走上台阶,听着耳边震天的欢呼与喊声,他突然感觉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高中状元的他骑着大马,意气风发地行过长街,在宫门前的那一个转角,他看到了人群里的她。
只是一眼,就一眼。
他后来在京城寻觅了很久,可是世界原来那么大,直到再一次看见她,已经是她入宫成为嫔妃的第二年。
老气又俗套。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然后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你当然可以选择去遇见另一个人,但这世上那么多美丽聪慧秀气大方的女子,都不像她,更不是她。
后来啊,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也许她都不知道,那个受陛下赏识飞黄腾达的状元郎,曾经在宫门前看过她仰起的脸颊,也不知道他未曾娶妻,在许多个夜里孤独地画着一幅画。
直到辽国的铁骑踏破西夏的国都那一天,穷凶极恶的士卒涌进了宫城,他奔走寻觅,找到了抱着女婴的她。
“带她走。”
“好。”
然后场景又变成雨夜里被屠尽的小村庄,从千里之外跋涉回来的他,疯狂地在废墟里寻找着,却只找到了一片衣角。
后来是很多年后的魏国的京城,他走在街头,想着不久之后的那个计划,却突然看到了一道穿着侍女服的、小小的身影,正挎着小竹篮,挽着头发。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如现在这样。
像是给当初的那一眼画上了一个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