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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大吃一惊,说道:“长史,诸属僚之首。仆,何德何能,怎敢受任?”观其辞色,是真心推辞,他接着说道,“于君远有识略,司马以任于君,窃以为,却是合宜。”
“玄成,如以你的德、能,还不能任长史,那我帐下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担任此职了!”
魏征固辞。
他越推辞,李善道越坚持己见。
魏征没办法了,只好说道:“于君贵胄之苗裔,牧民冠氏,路不拾遗,才绩兼优,将军若一定要超擢仆为长史,仆敢向将军建议,不如以长史之任,任与于君。”
“玄成,堂中只有你我两人,我就实话说吧。于君得你推崇,才干肯定是有,但再有才干,在我看来,也比不上卿啊!我与卿已然很熟,对卿极是了解了。长史此任,非卿不可。玄成,你当也已经了解我了,我绝非任人唯亲之人。长史这个职务,我是因为认为你足可胜任,我才要任给你的。你若不能胜任,……玄成,我虽与你一见如故,此任,我也不可能任给你的!”
后一句话,带点开玩笑,但李善道神色诚恳,也是实话。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魏征知道,“长史”此任,他是推辞不掉了。才与李善道相识多久?李善道居然就要把“长史”这等的重任,委付给自己,——元宝藏的死,是一根刺,扎在魏征的心中,可李善道明确表露出的这份对自己的“偏爱”,亦使魏征不由自主升起感动之情。
他将身起来,撩开衣摆,下拜说道:“仆以微末,斗筲之才,将军不弃,竟以长史亲授。仆诚惶诚恐,唯竭忠尽智,夙夜不懈,为将军效力矣。”
李善道下到堂上,把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胳膊,哈哈笑道:“夙夜不懈可不行。玄成,身体,是干事的本钱。该休息,还是得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更有精力干事嘛!”
“是,谨遵将军吩咐。”
李善道请他坐下,自也还席。
坐定后,李善道说道:“玄成,屈卿长史,屈于君司马,便就这么定下了!”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摸着短髭,看了魏征两眼,笑道,“说到于君,玄成,昨天你把于君追回来,带来与我见时,倒亦罢了,刚才听你细说完于君的身家,我却就有一点疑惑了。卿可为我解疑?”
“敢问将军,有何疑也?”
李善道说道:“此前,我听你谈到于君,但你没多提他的家世,今闻你说,我乃才知,其乃于谨之曾孙,其族为关陇之名族也。玄成,他这等出身,且已决定还乡,却怎么被你一追,就改变主意,愿意转来从我了?……玄成,你可别说是因我英明神武,这话哄不得我!”
“仆焉敢欺哄将军。将军既问,仆便直言。于君确是已决定还乡,而且昨日仆追上于君后,听他说,他其实是早就想还乡了。只不过,道路不宁,所以他迟到今时,方才起行。仆因便劝他,现下,他还乡的路仍不太平,此距关中,几千里远,中有魏刀儿等群盗肆虐,若是碰上,何以应对?仆劝说他,君子不可不通权变,不如暂且留下,将军爱士,必会亲厚与他。大可先在将军帐下,效命将军,且待日后,还乡之思再议不迟。他遂被仆说服,从仆来谒。”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就说嘛!
于志宁的曾祖是西魏的八柱国之一,尽管传到他这一代,他是没办法和李渊、李密在社会上的地位、名望相比了,但好歹其族也是一等一的关陇贵族,他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李善道?
魏征的家庭情况,李善道现已是摸得透透的了。
其家尽管对外宣称,是巨鹿魏氏之后,但实际上,魏征家与巨鹿魏氏没甚关系。魏征家在馆陶,他家根本不是巨鹿魏氏的分支,就是馆陶魏氏。——“世重高门,人轻寒族,竞以姓望所出,邑里相矜”,是现今的社会风气,因此,“若乃称袁则饰之陈郡,言杜则系之京邑,姓卯金者咸曰彭城,氏女者皆云巨鹿”,“氏女”即魏,在魏氏郡望的影响力上,馆陶魏氏远不如“后魏、北齐贵族诸魏,皆此邑人也”的巨鹿魏氏,故而,魏征家对外,却与李善道家对外,李善仁自称是“赵郡李”的后代相同无异,也向来都自言其家是“巨鹿魏氏”之后。
其家本非上等名族,魏征的父祖,倒是一直都有仕宦。
他的曾祖在北魏官至义阳太守、建忠将军;他的祖父亦仕北魏,官至光州刺史;他的父亲出仕北齐,因为去世得早,官做得不大,只官至上党屯留县令。魏征小时,他父亲就去世了,适又逢上时代激烈的变革,周灭齐、隋代周,他家遂也就至此衰落。
再到魏征这个时候,已经是找不到仕宦的门路,他尽管“落拓有大志”,志向不得展,乃至有段时间,选择了“诡为道士”,再后来,虽说得到了本郡郡丞元宝藏的揽用,可也只是为元宝藏之一客,掌书记而已,也就是为元宝藏作一些表奏书檄、应对酬答的文案工作。
这样的家声、这样现实的窘状,又在已年近四旬的岁月相迫下,魏征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时,暂屈身李善道帐下,——至少李善道虽也非出自名族,可李善道而下在李密军中的地位却已不低,是六卫十二将军之一,又打下了黎阳仓,并是翟让心腹徐世绩的亲信,那暂时跟着李善道,对魏征来说,亦不是不成,对此,李善道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对于志宁,在听完他的家世后,李善道就不能理解了。
凭什么,自己既无族望,现亦没有充足实力,而居然能让于志宁改变回乡的决定,转从於己?
他现在,可是连个“草头王”都还称不上,顶多只能算是“草头王”帐下一将!
这时听罢了魏征的如实解释,李善道的疑惑尽消。
他抚摸着短髭,歪着头,瞅着魏征,笑吟吟地说道:“玄成,你可真是个耿直之士!”
魏征的耿直,李善道认识这么些天来,今天,这番话,算是头回见到了。
当真是直言不讳,毫无遮掩。
换个人,李善道再有“你别哄我”的话,可能也不会就这么直白地把怎么劝动了于志宁的缘故,就这般半点不加掩饰地禀出。魏征劝动于志宁的那番话,意思很明白,即是:你现在回乡太危险了,不如你先委屈下自己,跟着李善道干干,如果不合意,机会又有了,你再还乡。试想之,但凡圆滑些的人,怎敢就这么直白地回答主公的询问?就不怕主公羞恼大怒?
可魏征,就敢这么说了。
魏征妇人也似的白皙脸上,没甚惶恐,也没甚不安,恍若无事地应道:“谄媚曲事,非仆之性。将军有咨,仆唯直言以禀。”
“玄成,我就喜欢你这个‘直言有禀’!我读书不多,今卿既已为我长史,往后,我有哪里做得不足,我望卿都能如今日,秉直而言,不加曲饰。”李善道拿起案上提前备下的一面铜镜,亲手交给魏征,说道,“玄成,此镜赠卿。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欲卿能为我镜,使我时刻警惕,晓明得失!”
魏征面色微变,显是被李善道的“以铜为镜”等语给震动到了,恭敬地捧着镜子在手,说道:“将军以此厚望寄仆,仆敢不尽心尽力,尽忠秉直,鞠躬尽瘁!”
主臣两人,相谈投机,叙话多时。
捧着铜镜,辞出郡府,回到家中后,魏征把铜镜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案上,肃立其前,端详了好一会儿。正好盛志闻他从郡府回来了,赶来找他,看到了这一幕。
盛志不知他在作甚,笑道:“玄成,你素不好修饰,怎却对着镜子,看个不住?”
“敬武,此镜,将军所赐。”魏征把李善道“以铜为镜”的话,与盛志说了一遍,喟然长叹,说道,“将军虽起於草莽,弱冠之龄,观其气度,非常人矣!”打开匣子,取出李善道“十二猛士”的那首诗,落目诗之末后两句,吟道,“‘无心魏武,却思萧王’。壮哉!壮哉!”
魏征擅长治史,原本的历史中,唐初所修八史,其中五史,都是他负责监修总撰的,其人又性质直,“以史为镜”、“以人为镜”云云,可以说是正合他的观念、主张,正中其心。
此句话,比再多的礼重,比一碗酸辣汤的体贴,比一个长史的重任,更能打心底里触动於他!
……
任魏征为长史、于志宁为司马、盛志行参军事的命令,次日下达。
一并下达的,还有另外几道任命。
这几道任命的对象,俱是武阳郡的降官降吏、武阳各县应前时之“招贤令”而愿从投的士人,所任命的职位,亦都是将军府,换言之,亦即李善道军中帐下吏的职务。
各卫将军能够辟除的属吏数目不多,只长史、司马、录事,及仓、兵二曹参军事,铠曹行参军事等员而已。与魏晋时期,将军幕府能够自辟的掾属人数动辄数十、上百相较,远不能比。
这么点职位,录事等职,李善道又都已任出。录事,任给了侯友怀;仓、兵、铠曹等任,任给了王宣德、王湛德等。长史、司马,也已经任出,任给了魏征、于志宁。
现他可再任的职位,仅就将军府的文职来说,实已无之。
不过,也没关系,“有编制”的职位是没有了,“没有编制”的职位,随便任用。
这几个综合了魏征的意见、自身的观察而挑出来,给以任用的降官降吏、各县士人,李善道分别给以了“书记”、“行参军事”等虚而化之,类同后世秘书、见习参谋等此类的职位。
别的任命,被任命的对象都接受了。
唯独司马的任命,于志宁执意推辞不受。
他之所以改变回乡的念头,暂肯留下,是因为魏征的劝说。魏征说得不错,而下回乡是挺危险。那就听魏征的话,且先在李善道军中待上一阵,也无不可,随后他再寻机回乡便是。
而若现下接受了李善道的任命,他岂不就真的成了李善道的部属了?
好在仍是魏征出马,再次以“权宜之计”为辞,劝动了他。
最终,于志宁还是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李善道给他的司马之任。
要说这位于志宁,也是个讲究人,不是李善道部属的时候,该不到他进言献策,现是了李善道的部属了,作为部属,他就得给李善道进献谋策了,因他上书李善道,提出了个建议。
便是,海内动荡,武阳郡中,於今盗贼颇有,害民扰民之事常有,要想安宁郡中,只给百姓赈济放粮,尚不足已,还得需要将郡贼剿灭,他建言李善道,宜可择选良将,出兵剿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