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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绪对她一向冷冰冰的,似乎多说一句都嫌浪费,于是见到她转身,便转身先一步往外走了。
段嬷嬷扶着陆轻染,担忧道:“国公夫人住进侯府了,只怕又是来给姑娘您添堵的。”
“人家是一家人,我是外人,他们自然要合力对付我。”
侯府的马车在大门口,段嬷嬷扶着她上了马车,谢绪已经坐到里面了。
他占据主位,只余一侧的位子,但因为侧位太窄,她身子又笨重根本坐不下。不过没等她开口,谢绪主动让了出来。
坐下后,陆轻染长长喘了口气。
七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又大了一圈,加之身子损耗过重,一直补补上来,她总是很容易累。
马车启动,陆轻染闭上眼缓神儿。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时常有颠簸,坐的久了,她腰也开始疼了。
“这不是回城的路!”
听到外面段嬷嬷这一句,陆轻染慢慢睁开眼。打开车帘往外看,马车分明又在上山。她皱了一下眉头,放下车帘,看向谢绪。
谢绪没有看她,淡淡回了一句:“岳母说岳父出殡那日,你人不在,过后应到他墓前磕三个头。”
“姑娘如今这身子,怎能受得住这般颠簸,想来国公夫人也不至于不心疼女儿,赶紧调头回府,姑娘回头跟国公夫人解释一句就是。”段嬷嬷在外面嚷道。
谢绪没有发话,那车夫自然是不听的。
“侯爷,您就心疼心疼姑娘吧,她怎么说都是您的夫人……”
“嬷嬷,不必说了,继续上山吧。”陆轻染打断了段嬷嬷的话。
白氏让她去陆之远坟墓前磕头,无非还是恨她没有医治好陆之远。国公府请了全城所有有名气的大夫去给陆之远治病,甚至还有太医院的太医,白氏不恨他们,却只恨她。这恨毫无道理,白氏自己或许也知道,但开始厌恶一个人后,那么这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马车停下,谢绪先下马车,陆轻染由段嬷嬷扶着下去。
谢绪走在前,陆轻染跟在后面。走不多久,便来到了陆家的陵园。
不愧是百年世家,陵园都是气派的,不过这是陆轻染第一次来。一座座坟冢,皆是陆家的先辈们,她一一看过去,却没什么感触。
她姓陆,但对陆家却没有归属感。
来到陆之远坟墓前,谢绪小声说了一句:“刚有人来过。”
陆轻染歪头去看,果然墓碑前的火盆里有刚燃过的灰烬。不过陆之远结交甚广,许有朋友刚得知他病逝的消息,特意来烧点纸钱的。
谢绪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没有多想,退后几步给陆轻染腾出地儿。
陆轻染上前,望着陆之远墓碑许久,接着她跪了下来,弯身磕头。磕了这三个头,便当还了他生她之恩,自此了断父女情,不亏不欠。
待她抬头,不经意看到墓碑旁边的雪地里有一块带着污迹的白绢。陆轻染想,应是来人擦拭墓碑留下的。
那白卷也不是全白的,一角绣着什么。
陆轻染心思转了一转,起身后让段嬷嬷帮她将那白绢捡起来。
“姑娘。”
段嬷嬷虽莫名,但还是过去捡起来交到了她手里。
陆轻染刚拿到手里,便闻到了那股香气,她眸子不由猛地一颤。有点不敢相信,她将白绢放到鼻子仔细闻,果然,果然是陆之远珍藏的那束腰的香气一样。
是她!她出现了!
陆轻染慌忙四下找寻,但只看到了一些脚印,以及错乱的马蹄印。她是骑马来的,而看这些脚印的形状,却像是男人家传的靴子。
她是女子,却尤爱男子装扮……
再看那白绢,一角用红线绣着云和月。
“天色不早了,下山吧。”谢绪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了一句。
陆轻染将帕子交给段嬷嬷,让她收起来。
往马车那边走的时候,陆轻染听到嗷呜嗷呜的声音,弱弱的软软的。四下去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继续往前走,那声音便有些急了。
谢绪也听到了,循声去找,却在林子里却很难确定方向。
“那边!”
陆轻染指了一个方向,先一步走过去。于她来说,比起听声,根据气味来找更容易一些。她猜到应该是某些小动物,而走到一树洞前,仔细往里一看,确实是个小可怜。
“哟,原来是只杂毛狗。”段嬷嬷瞅了瞅道。
“它受伤了。”
“啊,没看到啊。”
“嬷嬷您将它抱出来吧。”
段嬷嬷弯腰上前,刚伸出手去,那小狗发出呼呼声,一边往后缩一边呲着牙瞪着段嬷嬷。
“狗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姑娘,咱还是别管它了。”段嬷嬷道。
“冰天雪地的,它又受了伤,若是不管,它连今晚都熬不过。”
陆轻染弯不下腰,只能趴着树干跪到雪地里,然后柔声安抚小狗:“别怕,我知道你很疼,我来帮你好不好?”
她温声细语说了好多话,小狗自然听不懂,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呼呼声变成了嗷呜嗷呜如哭泣一般的声音。
这次陆轻染伸出手,小狗没有再躲,由着她从树洞里抱了出来。
看到它后腿的伤,陆轻染眉头皱了一皱。
“它是被野兽咬了。”
再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它的母亲,想来不是走散就是已经被野兽咬死了。
段嬷嬷从车上拿来了毯子,陆轻染将它包裹起来。
“你先跟我回家吧。”
坐进马车里,陆轻染拿出金疮药给它敷伤口,而金疮药撒到伤口上有些刺痛,小狗又汪汪叫了起来,还试图逃走。
陆轻染手忙脚乱,根本按不住它,这时候谢绪上前,将那小狗抱到了自己怀里,先掐住它的嘴,然后扯住它后腿方便陆轻染上药。
陆轻染也不含糊,利落的将金疮药撒上去,并用细布包扎起来。
小狗挣脱不开,嗷呜嗷呜的叫着。陆轻染忙接到自己怀里,一边捋着它的背,一边小声说着:“好了,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小狗头趴在陆轻染腿上,似乎还不放心,回头瞅了谢绪一眼,冲他汪了一声,然后又窝囊的赶紧我那个陆轻染怀里拱。
谢绪嘴角扯了扯,“狗腿子。”
陆轻染笑,“它可不是狗。”
“哦?”
“是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