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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方大将们来到中军大帐前,已是一片肃穆,所有燕军皆整齐地立于大帐两侧,静候这些人的来到。
“主帅有令,有请四方将领及裨将入帐议事!”
这诡异的一幕,着实让几人十分震惊。
不是说好了是来营救主帅的吗?现在为何突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们哪里知道,有赵括这鬼才一番操作,就算是栗腹都不得不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忤逆。
一个时辰之前,栗腹战战兢兢地从大帐走出,瞬间就化解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令三军,危机解除,一切如故。
这些话,全是安然坐在帐中的赵括教给他的,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帐中,继续听从赵括的调遣。
栗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就算想跑也上天无门,只能任凭摆布,换得苟且偷生。
先前帐外的燕军裨将们也很诧异,可是亲眼看着乐乘四人负责亲手帮忙打扫战场,慢慢就放下了戒心,一同加入到了打扫战场的行列当中。
随着一个个命令下达,大营内逐渐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如此神奇的一幕,就连乐乘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想不到赵括一人单独在帐中和栗腹相对,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对方言听计从的。
对此赵括只能保持神秘,没办法,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见得能理解其中的奥妙。
在后世心理学上,曾有科学家做过深入调查,发现大多被绑匪绑架过的人质,都会对绑匪产生一种依赖心甚至同理心,这种效应被定义为斯德哥尔摩效应。
赵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栗腹从最初的杀心,变成了和赵括的对立,经过赵括的一番毒打之后,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反抗,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逐渐变成了害怕和焦虑。
可是渐渐地发现,只要听了赵括的话,就会得到赵括一些友善的回应和施舍,至此栗腹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赵括叫他往东,绝不敢往西,叫他憋住,他就绝不敢放屁。
此时,他正安坐在主位,将身体挺地笔直,连斜眼看看身后的赵括,他都不敢。
赵括说过,只要他敢回头,或是不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他的人头就会立刻落地。
然而此刻栗腹还是忍不住地浑身颤抖不停,膝盖下是一滩黄色液体汩汩地流出,而赵括却从未正眼瞧过。
在他面前,乐乘四人正在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在他们脚下,则躺着七八名将领的尸首。
血还在流,杀戮还在继续。
红色的血顺着乐乘的脚下流过,一直流到了帐外。
可是那些守卫在大帐外的近卫军们却选择视而不见。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
因为有栗腹的亲口命令:没有召见,私闯大帐者,杀无赦!
“燕国还真是连一个能打的没有,呸,真是晦气!”
一名边将朝地上的尸体啐骂了一句,抬头看向栗腹身后的赵括。
从军数十年,他们还从未像今天这般酣畅淋漓,杀人如砍瓜切菜,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这一切,都是那位坐在身后闭目养神的太昌君给他们带来的,心中难免会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说,你们谁想上位,可以站出来。”
赵括的声音幽幽在大帐内响起,让十几名裨将吓得两腿发软。
那些嘴硬的将领都已经死在脚下,这些裨皆是其中最软蛋的㞞包。
赵括要的就是他们。
话音落下,大帐内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许久,赵括不耐烦地睁开眼,对乐乘使了个眼色。
乐乘二话不说,一剑又是一条性命。
那人直到死,都没发出声音,只是在倒地的瞬间才有那么点动静。
“主将者,可免一死,一炷香之后若还没人站出来,你们全都死!”
随即一名边将点燃一根香,插在了栗腹面前的案上。
所有人体如筛糠,吓得低头不语。
“大,大将军,吾愿效犬马之劳……”
“叫栗腹相国……”
赵括轻声提醒。
那人连忙改口:“是,是栗腹相国……吾可为将……”
“站到那边去。”
乐乘将他赶到另一边,接着在一具死尸上拽下一枚虎符,伸到他面前。
“喏,拿着!”
那人迟疑了一下,纠结着接过了虎符。
一阵风吹过,香上的青烟晃了晃,吓得栗腹打了一哆嗦。
赵括叹了一口气,道:“乐乘,把酒给诸位满上。”
乐乘上前将酒碗摆在地上,亲手为他们倒上一碗酒。
赵括抬起头道:“我快没耐心了,谁若不想当这个将军,大可以喝了这碗酒,摔碗走人,我绝不挽留。”
栗腹一听,微微扭头道:“我,我可以喝酒走人吗?”
赵括看了他一眼:“可以。”
栗腹刚想挪动屁股,就有一名裨将上前弯腰端酒。
可是还没等拿起酒,就见一阵寒光闪过,裨将的头颅顺势而落,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将酒碗砸了个粉碎,血也喷洒在了其他酒碗当中。
栗腹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原来不挽留是这么个不挽留啊?
“这酒,你还想喝吗?”
闻言栗腹赶紧摇摇头:“呵呵,太昌君误会了,不,不喝了。”
渴死也不喝!
这一刻,剩下的裨将们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陆陆续续走向另一边,再也没人敢多犹豫。
赵括抬起头笑了笑:“很好,赏!”
乐乘亲手将酒一一递到他们手中,面对着血酒,所有人端着碗,一动不动。
赵括给栗腹也倒了一碗,轻笑着对他说:“祝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碰了一下,赵括而自一口喝干,其他人也跟着如饮甘泉一般,将碗里的酒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嘭!”
赵括猛然将酒碗摔在地上,冷声道:“传栗相军令,全军调转矛头,直指蓟都!”
栗腹不可思议地瞪大两眼,转头看向赵括。
“你莫不是疯了,如此会引起全军哗变的!”
赵括冷冷一笑:“想活命,就照吩咐做,谁敢抗命,杀!”
账内所有人凛然。
……
所有裨将犹如在地狱走了一遭,回到各自帐中,惊魂未定。
赵括说的很明确,愿意服从的,可以被赵王封为上将军,若是不从,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这道军令却是让他们将矛头指向自己的都城。
若是如此,岂不是要他们自相残杀?
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军中临时换将是为领兵大忌,但是在赵括的操作下,什么大忌都犯了,就是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头的余地。
新任将领只要敢把这条军令下达出去,必定会引起军中哗变。
要他们去攻打自己的老家,这件事谁能干的出来?
当然,足足六十万人当中,总有一半以上的人,会为了眼前的生死,选择向强权屈服。
他们和赵军不一样,但此刻已经成了披着燕军外衣的赵军。
廉颇站立在城头,听到斥候来报,燕军已经开始拔营,准备向后撤退。
廉颇呵呵一笑:“这是太昌君发出的信号,传我将令,集结人马,尾随其后,不得放过任何临阵逃脱的燕军。”
五万大军倾巢出动,在代郡和郿郡一带拉起了长长的防线。
一张大网正在逐渐收缩,将这些燕军逼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随着各部军令下达,各大军营当中不断出现哗变,燕军们形成了鲜明的三派,互不相让。
一部分是反攻赵军,一部分是不愿前行,还有一部分则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旗帜鲜明的同伴,告知督军。
督军全是对将领死忠的亲信部队,只要有人敢明目张胆违抗军令,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
从燕军拔营之始,一路上六十万大军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丢弃的尸体。
他们死状惨烈,怒视天空。至死都不曾瞑目,为何没有死在征战赵国的征途上,却做了自己人的刀下鬼。
随着一天长途跋涉,六十万人,足足少了一半。
燕王喜坐在王宫,听闻栗腹率军回头准备征伐王城时,顿时气得直吐血。
随即开始大骂栗腹吃里扒外,背信弃义,想要拥兵谋逆称王。
可无论多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口,都难以平复燕王喜心中的不甘。
六十万人马,那可是燕国上下全部的兵马,怎么到了他栗腹的手里,竟然要背叛与他?
燕王喜强撑起身体,奋力喊出:“孤即死,亦不能遂了栗腹之小人!”
“传我王令,打开城门,城中老幼妇孺全部赶往城外,孤倒要看看,他栗腹何以对他们用兵!”
王命一下,整个蓟都沸腾起来,许多族中男丁,扶老携幼,纷纷被驱赶到了城外,看看那个成为他们心中顶梁柱的存在,如何对他们刀剑相加。
燕军们在见到亲人的那一刻,彻底慌了,他们纷纷抬头张望,难以相信,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魔道,竟然走到今天这一步。
大军摆开阵势,却矗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时值初冬,但此刻的寒风刮在脸上,却是刺骨的寒冷。
栗腹坐与中军,望着眼前乌泱泱的带甲之士,浑身颤抖不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括走到他身边,笑道:“你放心,只要杀了燕王喜,你就是这北燕之地,独一无二的王!”
说完,大喊道:“传栗王令,全军进攻!”
一排巨大的战鼓前,十几条精壮汉子手持鼓槌,缓缓敲动起战鼓,仿佛催魂令一般,震击着每一个燕军将士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