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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还不让他入土为安,反而为了你的臆想与私心,要将井诗书的尸体放置在这荒野之上,试想,假如死的是你,井诗书会这么对待你的身后事吗?”
当然不会!
井家主不假思索地想着,险些再次脱口而出回答林羽的问题。
还好黑巴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及时反应过来。
“你小子是在挖坑让我跳,还顺带着诅咒我?!”
林羽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扫了一眼多手的黑巴。
这个井家主和井诗书一样,都是自作聪明的人,不需要过多的提防。
倒是他们身边的贴身小厮,都不是省油的灯。
知人善用还能用人不疑,也是井家人一种难得的本事。
“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
林羽还没摸透井家主抬棺而来,一不闯入,二不堵路,却降低身份故意卖惨的原因。
损人几句,见好就收。
“你也只能无能狂吠诅咒我了,路这不是你家的路,这片野草地也没写着你的名字,我乐意把棺材放在这里就放在这里,想放多久就放多久,你就算告官,我是皇亲你是民,先打你三十大板,你也告不赢我。”
“……”
林羽属实被这番无赖的话气到了。
偏偏他除了生气,还真的无计可施。
以前对付敌人,他靠的是脑子与实力,但眼下横亘在他与井家主面前的,是与身俱来的权势差距。
这是一场恶心他的阳谋,除非他能摆脱现有的普通人身份,否则根本无解。
既是无解,林羽扭头就走,根本不打算再受井家主的鸟气。
走到二进院子,他立即吩咐新管家。
“天气热了,棺材里面全部堆满冰块,还是会有尸臭,提醒所有上工的人和佃户们远离棺材,另外,庄子上的所有人都要戴上口罩,我会让人做好你派人取了发放下去。”
“口罩?”
“就是防止疫病扩散时,系在耳侧掩住口鼻的布条。”
此话一出,新管家大惊失色。
老爷的意思是,那具棺材里的尸体,带着疫病?
林羽见新管家脸色不对,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只得解释。
“井诗书死的时候很健康,能跑能跳的,可逃难来的人们身上带着疾病的不少,再沾染了晦气加重病情,不要井诗书没把我带走,连累了大家。”
“老爷说得对,我这就去提醒大家伙,绕着棺材走。”
新管家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离开了。
林羽刚跨出一步,黑影一闪,师父挡住了他的去路,脸色凝重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身为医者,他比林羽更关心疫病之事。
“乖徒儿,你搞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作为出色的药师和大夫,药老在这方面比林羽更加专业。
“疫病虽然极易传染,但需要有传染的大环境。”
“闹灾情的不是益州境内,守城的士兵碰到有可疑的流民,根本不会放行,为师还未曾听说益州境内这两年,闹过超过十人规模的传染疫病,谁敢故意散播疫病,不管他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也是死罪一条!”
原来如此啊。
想必井家主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不会杀敌一百自损一万。
林羽打了个哈哈:“我也只是提防一下,谁叫那尸体那么臭呢,防患于未然嘛。”
他总不能跟师父说,他见过不少人使用疫病的毒计。
闻到那股冲脑壳的尸臭,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位毒士。
“你小子可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与其防范,不如把棺材清理掉,它停在这里时日越久,白的也能污成黑的,对你的名声不好。”
他还记着,自己的乖徒儿,准备团结益州百姓,打造一个世外桃源般的理想城邦。
门口整天停着一具烂到发臭的棺材,算怎么回事。
“乖徒儿,要不等天黑,我一把火把它烧了?”
“师父,他们把棺材放到高台上,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损坏,天黑时周围一定满是火把,就算我们会轻功从上头飞过去,也会暴露踪迹,到时候有理也变无理,还会丰富他们编故事的素材。”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药老不知为何,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棺材多留一日,隐患便加深一分。
“师父,你先忍几日吧,等杜兄的奏折抵达京城,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之前他发明的新农具还没见到实际的成效,陛下不好封赏于他。
这次,杜兄在奏折上特意提到了他提炼成功细盐后,会沦为井家眼中钉、肉中刺的事实。
相信陛下也不忍看到像他这般忠君爱国之人,因身份地位与他作为不匹配,不断受人迫害吧?
只要有封赏,哪怕只是赏他一块金字牌匾挂在门楼上,井家主也得马不停蹄地把棺材抬到牌匾“看”不到的地方。
更何况。
他还有大内密探当传声筒。
水转筒车的事,他连杜兄他们都瞒着,唯独没有瞒在推动农业发展上,目标一致的皇帝陛下!
因为改制水车成不成,陛下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害他,只会悄悄地支持他继续研究。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利国重器,还换不来一个保命牌匾。”
只要陛下有良心,少说也得封他一个最末等的男爵当当。
十丈开外,蹲在草丛里喂菜花蛇的黄肆肆,听到林羽的心里话,迟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在竹林里欢声笑语干活的流民们,没用炭笔将这句话记下来,而是用右手里的炭笔直接戳爆了菜花蛇的脑袋,左手揪住蛇尾巴将其扔了出去。
“陛下,不是我没记,实在是我没有空余的第三只手记录,万望陛下原谅。”
……
御书房。
正在藏书阁里,翻阅图纸的李九鼎,刚打开一本发霉的古籍,呛得鼻子直痒痒,赶紧朝着随侍太监伸手,拿起帕子,拧了一把鼻涕。
强忍着不适,捏着鼻子翻遍了这本古籍,发现上面只记录着关于水车的文字和使用原理,根本没有设计的图纸草图等资料,更别提详细的制作数据。
李九鼎对着坐在对面一起翻书的秦司监,无奈地叹息一声。
“朕富有天下,可这藏书阁里加上杂学话本等书籍,也不及崔氏书库数量的两成。”
现有的这些,大多还是宋家和杜家,为了增加皇家与民间的学识,特意进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