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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话,换一个语气说,完全就起到了不一样的作用。
几个将校听了以后,瞬间深以为然。
李将军拿出斩获的四成,奖励正面抗住金兵铁骑冲阵的郡兵,早就已经惹得京兵和边军牢骚话满腹。
如果现在,因为没有约束好手下,就为了下半身那丁点儿功夫的快乐,把全盘搞砸——
“将军放心,我等自然清楚当以大局为重!”
看着将校们完全一副变了嘴脸的样子,陈建业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分强求什么。
这些郡兵,有奶便是娘。
这种性子,对于国家,谈不上任何忠诚可言,难怪朝廷不把郡兵当人看。
李文轩放慢了战马的速度,看到了前方那些帐篷。
他翻身下马,领着荀况走进一个火光还亮着的帐篷。
这帐篷里,飘出一股烤羊肉的香气来。
两人走进其中,就看到了里边的烤制得颜色金黄,正在不住往火里滴油的烤全羊。
整个帐篷内,都是一股令人唾液加速分泌的烤肉香气。
“将军,看这样子,是这些金人窜逃之前,正准备大快朵颐啊!”
荀况笑着走上前去,在烧烤架边上,拾起一把分肉的小匕首,切下一块,便放在侧边的端盘内,笑着递给了李文轩。
李文轩用小刀扎着,深嗅了一口,这香味——相当诱人!
他张口就往嘴里要送,却忽然感觉背后恶风不善。
一扭头,赫然是那降将陈枣一脸惶恐之色地走了过来,一把拍掉了李文轩手里的烤羊肉,用发颤的声音道:
“将军,吃不得啊!这烤肉有问题!”
荀况很不喜欢金人,当即冷着脸骂道:“混账玩意儿!这是我亲手递给将军的烤肉,如何吃不得?有什么问题?”
陈枣被荀况这么一骂,吓了一跳,摇头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将军对于草原上的风俗有点不懂,我刚刚远远的看着你们走进这帐篷,就害怕你们遇到这事儿。”
荀况怒容看来,似乎又要训斥陈枣。
李文轩抬起手来,“陈枣,你说说看,这有什么问题?”
“一般,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帐篷里现成的烤肉、马奶酒,都是不能直接吃的,有的人在逃跑之前,会往里边下毒,不知情的人吃了,立刻就会死!”
荀况吓了一跳,忙朝着帐篷外怒吼道:“给老子抓个金人进来!”
李文轩也吓得不轻,要真是这样,那这岂不是说,若没有陈枣急吼吼的跑进来,自己今天可能就要被毒死了?
帐篷外的士兵应了一声,立刻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金人老妇被推搡着走了进来。
“吃!”
荀况怒目瞪眼,凶恶地喝道。
那老妇人看了一眼面前香气喷喷的烤羊肉,却连连后退,摆手不敢要。
“给老子吃!”
荀况冷汗都吓出来了,凶恶的模样,完全就是在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这时候,老妇人惨叫着说了一句李文轩听不懂的话。
“他说什么了?”荀况瞪大眼睛,看着面色发白的陈枣。
“她说这里下了老鼠药,她儿媳逃走前抹上的……”
“操!”
荀况平日里不是这样一个粗话连天的人。
他现在真是吓坏了。
“快去打清水来,给将军洗手!”
荀况紧张地往外跑去,边跑边喊!
李文轩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转身坐在边上,看了一眼那哭哭啼啼的老妇人。
陈枣立刻道:“把他的儿媳抓来,竟然敢投毒,让她毒肉吃了!”
“罢了!”
李文轩站起身来,走出军帐,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头看着陈枣道:“即刻下令,帐篷内牧人留下的酒肉,都被下毒了,任何人等,没有经过查验,不得乱吃!”
陈枣闻言,头皮炸麻,武人可不懂这个草原上的规矩啊!
在这以前,也没有谁说主动北伐,深入草原的。
对于金人这些奇怪的风气,大家伙儿,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快些去传令!”
他跳上马背,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喊叫:“传令!帐篷内牧人留下的酒肉被下毒,未经查验,不得乱吃!”
边上其他的亲卫们,也是一个个一阵阵后怕,随即跳上马背,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马喊叫着。
“主子——”
疯驴子领着一队骑兵,冲到了李文轩面前。
他本就在不远处,听到这喊声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啥,赶过来后,看到完好站在面前的李文轩,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
“陈枣。”
李文轩道。
陈枣忙拱手道:“主公!”
李文轩看着他:“你很好。”
陈枣一愣,抬头的时候,李文轩已经翻身上了马背,领着疯驴子等人往边上走开了。
“此处地势不错,能否在这里修一个城池,作为狼山关的前沿呢?”
李文轩转头看着身边汇聚过来的诸将问道。
曹彬和高晨二将对视了一眼,后者迟疑了片刻,拱手道:“将军,此处距离狼山口尚且有五十余里,北边走,就深入草原,也无什么险要的地势,一旦贼兵来攻,极为容易围点打援。”
李文轩道:“此处有水,又何惧围城?”
“五十里外的距离,可谓大军转瞬即至,若这点距离,都救援不及时的话,那岂非是故意坐视友军陷于危难而不救?”
曹彬道:“将军所言有理,但草原上缺少石头,难以修筑城墙,直接从狼山口运过来,又过于耗损人力,而且我朝对于金人的边策,并不在于锐意进取,只是重于防守。”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此战,将军立下大功,下官也跟着将军,立了大功,这些时日,也算是和将军生死与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将军这话是对的,但回到朝廷后,万不可上表言说此事。”
李文轩听出味儿来了,高晨和曹彬都觉得这里可以修筑一处要塞,但却又不能修建要塞。
也就是说,战略上的眼光,大家都觉得没错。
“这是为何?此等有利国家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去做?”
“将军——”曹彬苦笑道:“这有利国家的事情,当然值得去做,可边军的水很深,末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您回到京城后,就清楚末将这话了。”
李文轩露出错愕之色来。
高晨往前凑了凑:“将军,您是个好的,把士兵当人看的,老曹既然都已经把话打开了,末将也说两句,免得他日后说我是个薄情寡义的。”
“高将军,你……”李文轩错愕地看着高晨。
高晨苦笑一声:“将军,您还记得先前从石磊那家伙嘴里审出来,金国声东击西之策,我和老曹都不敢签名这事儿吗?”
“自然记得。”李文轩摆手道:“我说过,那是自愿的。”
“将军,那会儿我就想说了,可是这事儿,如果是真的自然无碍,如果是假的,朝廷上的那群文官,能把我们这些武人往死里折腾。”
高晨叹了一口气,“天子是圣明的,但是朝廷里总有小人作恶,蒙蔽天听,将军您又是东厂千户出身,位高权重,不惧怕这些贼人,但我和老曹领着边军这些兄弟们活命不容易,只敢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
换句话来说,高晨和曹彬今日对这个东厂千户说的这一些话,就足可以给他们安上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了。
李文轩忽然想到了黄金楼里边,那个战斗狂人曹子胜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丢了文院这一重身份,将来对自己会有大用!
难不成——这家伙指的,就是而今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