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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地为敌。
这其实说的有点过了。
如今在姬轩面前的不过是一团失去了控制的‘灵气’。
在这团灵气还没有完全凝聚出全身的时候。
姬轩已经朝着高大的中年人影子飞了过去。
紧接着那高大的身躯动了起来。
其中一把冒着黑色火焰的阔剑径自朝着姬轩的方向拍了过来。
没有任何杀意。
仅仅是这么一个挥砍的动作。
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对方将注意力
一如师尊与他说的那般。
这些虚幻的神灵一开始根本不存在自己的意识。
祂们的所做所为都是遵循着某种本能。
而眼前的‘鲁襄王’是遵循着那些埋葬在此的后人积压的怨念,要将灵王朝的皇族赶尽杀绝。
他们对于来自同族血脉的恨意。
甚至盖过了他们过去曾经对抗的边疆仇敌。
一步、两步!
借着阔剑的剑身,姬轩一跃而起。
脚下的鞋子都沾染到了黑色的火焰。
瞬间便焚烧殆尽。
但姬轩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这道虚幻的神灵。
三步。
踏在了那条由阴气凝聚而成的手臂上。
这一瞬间,‘鲁襄王’那茫然空洞的眼眸总算是转到了他的身上。
但仍旧觉察不到一点杀意。
看不见自我的萌生。
尽管如此,四周阴气汇聚而成的灵压仍旧仿佛是一只只手,拖拽着他的身体各处。
仿佛要将他从天上拽下来。
四步。
姬轩凌空而起。
踏在了那巨大身躯的眉心。
手中玉剑马上就要朝着虚幻神灵的眉心刺下。
便是在这一瞬间。
一股浩荡的声音在姬轩心中响起。
「朕,鲁襄王……昏君血裔……斩……」
四方黑剑在同一时刻朝着他拍了过来。
那架势,看上去甚至连祂自己的头颅都会拍碎。
这是虚幻之灵的局限性?
还是留存在此地那些已死之人的怨念的力量?
甚至不惜自灭。
也要遵循怨念的指引,要将姬轩抹除,甚至是碎尸万段。
但此刻姬轩手中的玉剑已经刺下。
燃着幽蓝色火焰的青铜灯,还安稳地放在地上。
从火苗里窜出来一根根锁链,将庞然大物缚住,看上去脆弱的锁链竟是止住了这四把剑的轨迹。
与此同时。
姬轩口中念念有词。
可口中的口诀还未说完,就见一道黑影从下方猛地跃起,朝着姬轩扑了过来。
那竟是一只僵尸!
原本应该跪在地上的它们,此时却忽然活络开来。
纷纷前赴后继地朝着稻草坑的中心追赶。
远远地只看见一片黑潮。
有的僵尸已经攀援到了锁链上,攥着它们往姬轩的方向挪动。
有的甚至已经来到姬轩近前。
没有任何知觉地抓到了姬轩手里的那把剑身,随后瞬间化作齑粉。
它们没有任何恐惧。
此身早已化作了毫无情感的鬼祟,只剩下了一口怨念。
姬轩看了那些僵尸一眼,眼中流露出片刻的思索之意。
然后将他们从视界中移开了。
有僵尸拽住了他的手臂。
有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有的在撕扯他的脚踝……
但姬轩手里的剑,仍旧义无反顾地刺入那虚幻的神灵里。
一直到地上青铜古灯的火焰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幻化出一扇不应存世的石门。
……
天地间传来一道无声的咆哮。
在所有靠近稻草坑的生灵心中回荡,经久不息。
只见偌大的灰黑色身躯,被蓝色的锁链拉扯着倒下。
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
有黑色的‘潮水’蠕动着往那高大的身躯上覆盖。
仿佛要将其一并压下。
最终那庞然大物消失在视界中的时候,都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就在看见这一幕的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
一股震耳的轰鸣声,夹杂着无情的罡风,冲天而起,朝着四下扩散。
……
黑色的云雾如同一只手,高高地攥向天穹。
而后化作雨水。
倾盆洒下。
阴气崩溃而导致的爆炸已经将这里四周都化作了废墟。
鬼祟、泥土搅和在一起。
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地祛除。
它们也迟早都会消失。
失去了此地独有阴气的庇佑,它们已经无处可逃。
雨还在下个不停。
身后的泥泞仿佛已经化作了无底的池沼。
要将整个身子都吞噬进去,让该回归的东西重归泥土。
虽然看不见太阳,但确实能感觉到天光正在驱散残留的阴气。
将这里的一切回归正轨。
听见了那些残留的怨念。
看见了祂们最后的执妄。
留下来的疑问……也得到了答案。
耳畔,传来某个人混乱的喘息。
以及碎步踩在水洼里溅起的点点涟漪、又滴落在水面上的声音。
他没有睁开眼睛。
但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就出现在他不远处。
“本、本少爷没来晚吧?
殿下您还有出气不?
嘶……这地方可真够惨的啊。
要换做是本少爷可不一定能留下一个全尸。”
“万幸……我还有全尸。”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赶来的人吓了一跳。
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他近前。
“殿下您这说的哪里话,您这不是还活着嘛!
嘿嘿。
没想到殿下您这么厉害。
居然连阴阳术御使的‘神灵’都能打败。”
“阴阳术……那是阴阳术?”
“诶?您不知道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阴阳术。
以念为力量,将不存在的某种东西幻化出形体。
在很远的一些地方有一个小国。
他们将这种阴阳术修炼到了极高的地步,甚至能代替人力!”
请神术是阴阳术。
姬轩心中暗念。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在我的眼里,它似乎只是鬼祟。”
“您当然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这玩意纯粹就是人造物。
只是灵气凝聚出来的。
根本没有意识。”
旁边又响起水花溅落的声音。
公孙无忌还在感慨。
“不过殿下您何必拼命呢。
这回是您命大——当然您的本事也是厉害。
但也不至于这般性命相搏吧?
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该不会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吧?那可太假了。”
姬轩沉默许久后,侧过头去。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张开嘴,舔了一些雨水入口。
“无忌兄你还记得吗?
当年我向你提问,你的回答其实并没有让我心生不满。”
“是啊——
殿下您怎么可能不满呢。
您什么时候真的觉得不满了,那才像个人样。”
有什么东西被他丢了出去。
在空中飞过一段距离后,落在了水里。
“情感的源头,来自于渴望,或者说欲望。
只有渴望得到你的认可,才会对你产生不满。
对美丽的东西应当爱慕、对丑恶的东西应当厌烦、对亲近的人应当回以亲近……
凡事种种。
都是你教给我的。
甚至比父王教我的还要多。”
“那是,也不看看本少爷在燕宁逛过多少花楼。
怎么。
殿下您还想去,这是终于开窍了?”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对于‘欲望’似乎有些许了解了。
那天师尊对我说。
我若是想突破下一个境界,就不能一直待在山里修行。
应当出去看看。
知道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知道自己所欠缺的东西。
那就是欲望。
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过去我可以用自己是鬼师、是逍遥王的三子这般说辞去解释要做的事情。
但那是错的。
无忌兄。
生灵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他们身份的事情。
——经过这次丰和县之行,我终于明白了。
监天司的司幽会犯下屠戮百姓的罪名。
名门的弟子会做出不义之举。
望族的根源可能是背叛与毁灭。
每个生灵都在扮演着一个角色的同时,尽可能地隐藏着另一个自己。
欲望是独立的,并非是身份赋予的。”
“殿下……”
“而正视这一点后,我终于发现了。
我的欲望……是活下去。”
“诶?”
“无忌兄,我倒是无所谓,但再这样坐下去,你身上的衣裳可就全脏了。”
并没有给公孙无忌多少的反应时间。
姬轩已然是开口。
此间危难已除,是时候离开了。
但在此之前。
“嗨,殿下无需担心,本少爷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衣服已经全脱了。”
“……不觉得丢人吗?”
“这儿又没什么人看,哪里丢人了。”
“……不,我觉得丢人。”
……
自杀。
最后的一缕怨念将呓语声留在姬轩脑海中的时候。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在此埋葬的姬斯尘血脉。
全都是自杀、自葬于此。
这种怨念——不,应当是信念,甚至超越了生死。
对于这个在史书上寥寥几笔带过的人。
头一次,让姬轩产生了要看清他的念头。
只是这里关于鲁襄王留下来的痕迹实在是少得可怜。
……
回到监天司的时候。
已是黄昏。
两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看上去也没人知道稻草坑的事情。
虽然那边动静挺大,但一路上却并没有遇见什么看热闹的人。
监天司比往日里要显得更加忙碌。
正在姬轩被公孙无忌搀扶着走进住房的瞬间。
推开的门内,雪儿正静候着站得笔直。
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会在这时候出现。
她的手里一卷金色的帛布摊开。
面朝姬轩的那一面上纹绣着九爪的金龙。
这正是当初雪儿给他窥探一瞬的婚书!
八方各纹着一道小剑。
少女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
娇滴滴的声音落下。
“逍遥王三子姬轩、蓬莱阁阴阳道大弟子公孙无忌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