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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王苻靓直冲那驾马车而来,荀羡在前忙于厮杀开路,副将陈逵赶忙迎战。骆驼居高临下,又厮杀起来,未战几合,只见苻靓驼背劈头一锤,好似从天而降,陈逵托刀相迎。
“哐”的一声,一锤砸断大刀长柄,只见陈逵双手虎口震裂冒血。不等反应过来,苻靓横扫一锤把陈逵打下战马。陈逵坠地,被大锤打的五脏剧裂,呕血而死。
护卫车辇的兵士瞬间大乱,无人能挡,被苻靓冲的七零八落。荀羡一听后队大乱,调转马头再看,身后兵马已经陷入混战,早已不是护卫阵势。眼看苻靓挥大锤要砸向车驾,荀羡调转马头,举刀来战。
那骆驼比马高大,苻靓又身形巨大,比荀羡高出半个身位,大锤砸来,震的荀羡虎口发麻,又横扫一锤,荀羡镫里藏身躲过这锤,翻身回到马鞍便是一刀。二人厮杀数合,虽说苻靓身强力不亏,但个子大了动作慢,一个不留神正被荀羡一刀砍中肋下。
“啊呀”一声,苻靓大锤脱手,捂肋坠马,平原王战死,秦兵士气大挫,无人再敢靠前,荀羡只得率少数将士脱身,继续逃离。真见得:
孤兵盖世烈光吞,乱中横空活赵云。壮胆迎锋无所至,骁雄匹敌欲超群。
独驹腾雾开崎路,一槊拔山威九军。挥出男儿满身勇,不辞美誉铸奇勋。
秦兵追击晋兵,天王苻健在高岗之上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苻黄眉催马来到,翻身下马,作揖道:“启禀天王,晋将荀羡骁勇异常,长乐王、平原王接连战死,其余战死将佐,不计其数。”
“啊?”苻健大惊道:“难道我大秦军中,就无一人能胜荀羡?”
右军师吕婆楼道:“荀羡乃虎将,如李广复生,似赵云在世,所向披靡,若不乱箭射死,使其逃回,日后必是大患。”
“本王不可得,更不可纵。传令下去,围堵荀羡,乱箭射死,格杀勿论!”
“得令!”
一番厮杀,摆脱追兵,正在夺路撤走,只听“咔嚓”一声,江裋所乘马车,轮轴断裂,车驾歪倒,难以前行。荀羡看到,大喝道:“快为江氏换马。”
几个侍卫把江裋扶出轿篷,一个骑兵让出马匹,江裋不得已翻身上马,跟随败兵继续前行。
走到龙虎沟一处高坡,追兵已被甩的有些距离,众人疲惫,已是声嘶力竭,荀羡刀攥戳地,抛开战马,清点将士。
此时荀羡、陈逵麾下一千将士,一路厮杀,逃的逃,亡的亡、被俘的被俘,陈逵战死,如今只剩一两百人。
众人刚刚坐下,又见远端传来喊杀声,弓弩手漫山遍野,围堵而来,荀羡等众人看了,大惊失色,难觅退路。荀羡道:“秦兵所愤,乃我而已。再做突围,我一人独挡,众将士护送江氏,设法南去,不必管我。”
将士不足两百人,一脸茫然,只见江裋快步过来,对荀羡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因奴家一人,已连累数百将士,将军乃朝廷大将,怎可因一贱妾而死?”
“夫人乃大都督妾室,荀某怎敢不送。”
江裋远远望去,只听“射死荀羡...射死荀羡...”喊杀声不绝于耳,周边难觅出路,江裋又说道:“我出身卑贱,受礼乐教习,方懂大义。只恨不能献一计,杀一敌,事到如今,我自有脱身之策,将军自可向南突围,绝不拖累。”
荀羡道:“你又如何脱身?”
“将军可看那边。”顺着江裋指的方向,众人望去,只见仍是漫山遍野的追兵,逼近山坡。
正在众人张望片刻,只见江裋翻身上马,猛磕马腹,单人独骑,飞奔下山,荀羡大惊忙喊道:“夫人何往?”
只见江裋一边猛催战马,一边高声喊道:“救命啊...救命...”飞马冲下龙虎沟,荀羡等人顿时惊呆,不明其意。
正在逼向山岗的秦兵,不经意间,望见一个美貌女子,飞马冲出,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有女人!”秦兵顿时心神大乱,交兵月逾,打的四野荒凉,不见人烟,乍见美女,秦兵顾不得射荀羡,竞相追逐。
旁边身陷绝境的晋兵,纷纷说道:“江氏引走秦兵,将军请速突围,不可犹豫。”
“唉...”荀羡一拍马鞍,“走!上马突围!”荀羡带麾下残兵,冲下山坡,夺路而逃。
可怜江裋飞马独骑引得秦兵,蜂拥追击,直至山崖尽头,三面绝壁,走投无路,追上来的秦兵,为首小校两眼色迷,喊道:“小贱人,你往里走?”
江裋面朝荒野,厉声喊道:“令则将军,来世再续。”言罢,一跃而出,投身坠崖,那些个追兵跑得崖边,只剩快马一匹,美人消逝,大感沮丧。
只听有人喊道:“荀羡已逃,速速回兵。”众秦兵回头,一看是卫将军苻黄眉到此,苻黄眉怒目相视,秦兵只得纷纷转身,去追荀羡。真可谓:
绝壁一纵断姻缘,自古佳人两难全。前世有情来生续,此间无意携婵娟。
妄说春秋秦晋好,淡看南北尽狼烟。香魂总随黄泉去,谁人寄情美人前?
苻黄眉紧追不舍,荀羡身后兵士,越打越少,或是逃散,或是战死,苻黄眉喝道:“天王有令,将荀羡乱箭射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见弓弩营,乱箭齐发,百余残兵,相继中箭,荀羡一技镫里藏身,避开乱箭无数,未等翻身上马,胯下战马早已腿中数箭,跌倒不起。
荀羡摔到地上,一个翻身起来,铠甲之上,已嵌入七箭,正欲徒步逃走,只见一员秦将催马杀来,正是大将蒲千里,蒲千里一看荀羡坠马,带兵重重围住,乱枪戳杀,欲灭荀羡。
荀羡泼风刀,银光纷飞,砍杀秦兵,如斩草芥,蒲千里在乱军之中虽不扎眼,但胯下一匹良驹惹人耳目。这匹马青紫色,体格健壮,遍身无杂毛,乃是关外良驹盗骊。
荀羡一眼相中,一念闪过,若得此马,岂不绝群千里。霎时思量,只见蒲千里,催马已到近前,蒲千里以为自己在马上居高临下,诛杀荀羡,轻而易举,没想到连戳几枪未中,被荀羡一刀挑落,荀羡纵身上马,骑到盗骊背上,催马冲出,无人能挡。
谁又想这匹盗骊,没跑多远,不听使唤,原地打转不走了,原来这盗骊生长西域,生性暴躁,觉察不是主人,便任性发火,难以驾驭。
眼看摆脱重围,可这烈马犯了脾气,马匹不走,又被追来一路人马拦住去路。
只见为首一员小将,年方十九岁,头戴闹龙鎏金盔,身罩闹龙鎏金铠,虎皮战裙,足蹬马靴,胯下飞龙红鬃驹,掌中一条金刚陀螺槊,威武骁勇,乃是天王苻健三儿子淮南王苻生。
一看那匹盗骊不听使唤,苻生大喜,喊道:“荀令则死期已至,真乃我猎物也。”
言罢,苻生大喝:“诛杀荀羡,赏千金!”左右兵士闻听大振,呼啸杀来,正在这匹盗骊原地盘旋之际,闻听四面八方响起的呼啸杀声,如同惊马一般,四蹄腾空,飞奔而起。
秦兵大惊,乱军之中,被这匹盗骊冲开一条血路,如影飞掠,无人能阻。淮南王苻生看了,大吃一惊,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苻生大喝道:“荀羡哪里跑,吃我一槊!”
苻生催马追击,那匹飞龙红鬃驹也是上乘良马,紧追盗骊,苻生与荀羡并驾齐驱,边跑边打,紧紧咬住,互不相让,使得上千兵士,被绝尘于后,远远甩开。
在高坡之上,督战围攻晋军的天王苻健,也张望不到二人踪影,苻健道:“我儿苻生,生性勇猛,追荀羡去了何方?”
一个副将答道:“方才苻黄眉将军遣人来报,苻生与荀羡,厮杀三十里,酣斗上百合,未见胜败,更不见踪影。”
苻健道:“命苻黄眉再去追击,绝不能放走晋军一兵一将。”
“得令!”
淮南王苻生虽然年少,但武艺高强,骁勇善战,胆气夺人,与荀羡交相厮杀几十里,无人能及。荀羡连续激战,难以摆脱,趁着这匹盗骊跑快半个马身,故意伏在马背,假装不敌苻生,突然一计拖刀计,撩刀反挑苻生,刀锋正好撩到苻生脸上。
只听“啊呀”一声,只见苻生身子后仰,手捂右眼,血流不止,两腿松开紧夹的马腹,那匹红鬃驹也放慢了速度。
虽未杀死苻生,但是撩瞎苻生一只右眼,才使得荀羡死里逃生,摆脱追击。真可谓:
猛将神勇休自高,数番突围浸血袍。
九死一生虎胆震,勇冠三军独志骄。
等荀羡摆脱追击,已是全军覆没,仅有荀羡一人,策马逃脱,跑回洛阳大营。晋军大败,损失惨重,只得暂时收兵,撤出洛阳。
而与此同时,收复洛阳捷报才刚刚送到建康宫中,尚不知首阳山之战大败。上至太后,下至百官,都兴奋至极,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归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