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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战之人,胯下一匹花斑豹,手中三尖两刃刀,正是司马勋,司马勋大战滕畯,两人交手二十回合,滕畯暗自感叹,这司马勋武艺高强,骁勇善战,难以取胜。
滕畯且战且退,有些不支,此时身后的汉兵,早已无心恋战,一来兵力悬殊,二来成都已丢,大势已去,无心再战。这些汉兵,从后队开始,纷纷脱逃。
且战且退的滕畯这才发觉,晋兵已团团包围,无处脱身。一旁观战的桓温喊道:“鸣金!”
金锣一响,司马勋不知缘故,虚晃一刀,驳马退回,司马勋问道:“我斩滕畯,已成定局,大将军为何鸣金?”
桓温道:“滕畯虽非勇将,在此断后,足见忠义,若能收降,必为朝廷所用。”
滕畯难以脱身,看着左右晋兵,已无退路,指着桓温问道:“战与不战,是何缘故?”
桓温道:“滕畯将军,已无逃生之路,何不早降?”
“我乃汉主臣子,岂能降晋?”
桓温道:“我桓某带兵,从不挟人妻儿,今得滕将军之子,愿真心相交,奉还令郎。”
桓温抱着滕飞,径直走来,滕畯一看自己儿子被送回,不知如何是好。桓温走到近前,抱着孩子说道:“将军若不肯降,令郎先当奉还。”
滕畯枪挂马鞍桥,将信将疑的翻身下,接过孩子,桓温对左右挥手道:“左右放行,送滕将军出川。听说将军祖籍荆州,日后无论何时何日,将军若想归晋,桓某一概大礼相迎。”
围在山中的晋兵,纷纷避让,滕畯抱着儿子,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驻足,又走到桓温面前,单膝跪倒:“今日将军饶我父子,滕畯愿归降大晋。”
桓温大喜,赶忙近前几步,双手扶起滕畯,高兴说道:“将军降晋,如虎添翼,求之不得。”见收得成汉一员大将,众人皆喜。真可谓:
自古川中蜀道难,奈何乱世众心寒。
百折千曲骁骑过,蜀水巴山壮志宽。
滕畯断后不成,反到降了桓温。成汉国的侍中冯孚急匆匆跑回行营,见了成汉帝李势,跪倒言道:“陛下,大事不好,兵士逃散,滕畯降晋,大势已去。”
旁边大臣道:“若有滕畯为晋军引路,陛下走不到汉中,便要被俘,与其如此,不如早降。”
李势问道:“桓温人马,追到何处?”
冯孚道:“相距陛下,不过三十里地。”
“给朕置办一口棺材......朕要背棺自缚,献降桓温。”李势道。
“陛下.......”
成汉帝道:“穷途末路,朕无非一死,诸公尚可保命,事到如今,不得已而为之。”
一看成汉皇帝窘困到如此地步,冯孚等人,只得撩袍跪倒,痛哭起来。
在白水城附近,冯孚等人连夜命人伐木,给李势打造了一口简易棺材。虽然棺材是薄板所造,对亡国之君,早已无关紧要。
挨了一夜,等到天明,桓温已率兵赶到白水城,成汉帝李势早已缺水断粮,无力行军,残余将士早无战心,只得选在白水城外行营献降。
晋军追至成汉行营,只见安西将军桓温、军师郝隆、谯秀、桓云、桓豁、桓秘、桓冲、司马勋、朱焘、邓遐、滕畯、袁乔、袁真等众将一字排开,列阵汉军行营外。
行营辕门大开,汉主李势,自缚绑绳,身后随从用二轮车,拖出一口棺材。走到阵前,李势双膝跪倒,低头言道:“略阳人李势,趁乱擅权,割据一隅,败政害民,天理不容。今自缚绳索,叩头请死。”
桓温翻身下马,快步走来,双手扶起李势,对左右人喊道:“还不快将这棺材拆了,纵火烧毁。”说着,桓温亲手解开李势绑绳。
李势大惊,问道:“我乃当死之人,桓大将军为何如此待我?”
桓温道:“大晋伐蜀,乃为统一,我亦许诺滕畯将军,若能收降诸公,宽厚相待,以促统一。李公能识时务,岂需自绑来降。”
看着城下跪降的伪汉大臣,桓温说道:“诸公快快请起,桓温将欲北上,收复汉中,还托诸位安抚百姓。”
成汉旧臣一看君主李势赦免,这才纷纷起身。李势投降,跟随桓温北入汉中。
原本成汉帝李势降晋,沿途州县望风归降,直达汉中,畅通无阻,来到汉中城下,城门大开,马步军出城,列队城下,镇守汉中的两名守将,乃是隗粹、隗文兄弟二人。
为首一将,身长八尺,一字粗眉,虎目熊鼻,络腮胡须,一张海口,头戴三叉梅花盔,身罩梅花齐纹甲,足蹬马靴,掌中龙纹砍山刀,胯下枣红玉顶驹,正是隗家老二,隗文是也。
桓温喊道:“今天兵已至,汉主李势,献降归顺,尔等还不早早投诚,归顺大晋。”
隗文言道:“汉主虽降,我氐部子民,只降氐人君王,岂能降你这汉人羔子!”
桓温被骂,众将忿忿,大将邓遐言道:“这贼子出言不逊,末将愿打头阵,献首级于麾下!”
桓温道:“将军出战,只可擒敌,不可杀身,收复汉中,先收人心。”
“末将遵命!”邓遐催马提朔,冲出本阵,大喝道:“隗文小儿,邓遐在此!”
隗文挥刀来战,二人掠马厮杀,不过三四回合,便被邓遐一把握住腰间丝绦,揪下战马,夹在腋下,活捉回阵前。
隗文被掷于地上,几个悍卒,冲过来五花大绑,捆于阵前,邓遐大喝道:“邓遐在此,谁敢来战?”
站在城头的隗粹大惊,一看无人敢战邓遐,慌忙喊道:“鸣金收兵,快关城门!”真见得:
战鼓惊天震地隆,邓遐擒敌出川中。猛将扬戟随神力,壮士奋驹傲奇功。
川峡未拦岗上虎,蜀江不阻过江龙。兴兵还赖怀柔策,早促南朝成大同。
被俘的隗文被押回晋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桓温端坐正中,旁边坐的正是已经降晋的汉主李势。桓温道:“隗文,抬起头来看看,你家主公李势,已归顺大晋,还不早降?”
隗文道:“久闻汉臣不侍二主,我氐人也不侍二主!”
只见李势一旁说道:“隗将军听我一言,若不是此番流亡,尚不知百姓疾苦,衣食不保,目不识丁,国力穷沮,妄称汉室。今桓大将军,宽厚相待,所到之处,怀柔部族,恩待有佳,抵抗下去又有何用。”
“主公,我氐部江山,岂能白白葬送?”
李势道:“晋国乃汉人正朔,传承孔孟,师法儒学,氐汉同文同种,相貌无异,不如早降。”
隗文再看旁边一侧是桓温麾下副将,一侧便是归顺的汉国旧臣,无奈说道:“主公说的也有理,可是我如何说服得了兄长了?”
桓温直视绝隗文,沉默少时,说道:“隗粹真以为仅凭汉中一隅,可返乾坤?”众人听罢,疑惑不解,相互看看。
桓温道:“传令下去,将汉主李势、将军滕畯,侍中冯孚等人,悉数释放,送回汉中,来日决战,再决雌雄!”
“啊?”众人大惊,桓温道:“桓某先礼后兵,放氐部君臣回城,一次不服,再打一次,十次不服,再打十次,直至臣服。桓某此举,上承朝廷隆恩,下震叛乱各部。诸公以为如何?”
李势赶忙作揖道:“何劳将军如此波折,我愿亲往阵前,游说臣服。”
桓温得意一笑,说道:“朝廷之意,恩惠部族,早成一统,故而不忍相害,若可说服,桓某准你前去游说。”
......
到了次日天明,汉主李势带着、隗文、滕畯、冯孚等一干降臣,立马汉中城下,隗粹城头一看,大吃一惊。
晋军阵前,竟是成汉王朝的被俘君臣,李势言道:“大晋开恩,归降君臣,皆有善待,西川诸地,竞相归附。汉中一隅,难成帝业,还望隗粹将军早降。”
二弟隗文也道:“今弟与诸公皆已降晋,兄长何必苦苦死守?”
隗粹看了众人,自己不忍直视,成汉朝的郡主、同僚、兄弟都已降晋,唯有自己孤守汉中。
桓温从众人身后催马至前,作揖道:“隗粹将军,不必多虑,我已致书朝廷,汉中官员仍在汉中为官,川中官员仍可留任川中,你家主公李势,入朝封侯,各得富贵,何不早早归顺,免得再生杀伐乱?”
隗粹道:“桓将军你所说之言,可敢在两军将士面前,对天明誓否?”
“我杀马为誓,绝不食言。”
“好,隗粹与你歃血立盟!”只见城门大开,隗粹只带一小队人马出城,与桓温会见城下,桓温命人宰杀白马一匹,只见一个校尉,端着一口铜钵,取马血而来。
桓温用中指沾了马血,依照旧礼,涂血于唇边,隗粹也在唇上涂了马血,隗粹道:“今已歃血,桓将军可敢将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唇边涂血,便是对天明誓,桓温道:“桓某对天明誓,汉中官员仍在汉中为官,川中官员仍可留任川中,伪汉国主李势,入朝封侯,此言违背,罪在天谴!”
一番歃血立盟,隗粹欣然信服,捧上一摞文书,道:“大晋天兵,声威所至,我等献上汉中地图、户籍本册,恭迎桓温将军。”由此献城投降,迎晋军入汉中。真可谓:
西出桓温已威扬,不伤氐主换衷肠。群峰不隔巴山远,一片相融蜀道长。
怀纳藩胡有恩惠,容和蛮氐变忠良。莫言东晋偏半壁,也有雄兵御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