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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据理力争的马文升,一言不发,同僚们都很纳闷,马文升在吏部干的可不那么顺畅,这时候再不说话,岂不是坐实了无能的表现。
马文升想发言来着,但他谨记孙女婿的话,此时此刻,沉默是金,而且张骥那边已经有了安排,他就不能画蛇添足了。
就在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司礼监掌印太监戴义听到消息,向朱佑樘转述,“陛下,建昌侯在殿门外,请求觐见。”
朱佑樘不能不让张骥进来,虽然他觉得这个时候近乎众口一词的针对小舅子,但有他在,总不至于让张骥吃大亏。
但是看到被抬进来的张骥,朱佑樘顿感脸皮滚烫,因此张骥此时的形象太辣眼睛了。
只见张骥趴在一个简陋的平板床上,额头上还盖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脸色蜡黄从透着惨白,时不时的还哼唧一声,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夸张的程度,谁都看出这是在做戏。
“建昌侯,身体不适,为何还要觐见?”朱佑樘这话,就差没明说你赶紧回家吧!
张骥咳嗽几声,“陛下,请恕微臣无法大礼参拜,微臣实在是等不及了,想要给陛下献上祥瑞。”
朱佑樘的脸都要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献祥瑞,是怕落到别人手里的把柄不够是吧?
内阁首辅刘健,大学士李东阳也有点绷不住面皮,暗忖建昌侯好不省事,上赶着给人递刀子,蠢不可及。
其他针对张骥的文官,喜不自胜,乐不可支,当然都是内心戏,不能表现出来。
而和张骥走的比较近的,关系还不错的,纷纷皱眉,献祥瑞可不是什么好话,一般都是幸臣,佞臣的手段。
朱佑樘看着小舅子眼巴巴的小眼神,明知道张骥可能在胡闹,也没有严厉斥责,反而和颜悦色道:“何种祥瑞,献上来看看吧!”
张骥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微臣献上的祥瑞,由国子监生唐寅唐伯虎所绘,微臣请陛下恩准,令他上殿呈给陛下观看。”
朱佑樘对唐寅印象深刻,主要是春闱案闹的不像话,不过他也记起那副二十四孝图就出自唐寅的手笔,画工的确过人,有大家风范,当即恩准,宣唐寅上殿。
唐伯虎来到大殿,身后背着一个画轴,大礼参拜,口呼万岁。
“陛下,这便是建昌侯要献上的祥瑞,由侯爷口述,学生手绘,请陛下过目。”
张骥走到唐伯虎身旁,二人一起对着朱佑樘展开画轴。
这幅画不大,总共也就六七尺长,不过唐伯虎的技艺非凡,把这幅好像风景画,画的能让人身临其境。
这个还是张骥的功劳,他学过骨科,当然不是德国骨科,在素描上有点功力,把素描给唐伯虎恶补一番,唐伯虎学的特别快,现在画纸上就是近似写实画法。
朱佑樘看了看,一目了然,画上的背景是海边,有人在劳作,他却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忙活什么。
“建昌侯,这就是祥瑞?朕怎么没看出来啊!”
大殿上这么多人,朱佑樘想偏袒小舅子也得有一个限度,今天小舅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肯定不行啊,祥瑞一词,不是可以随便说说的。
其他人也在等着,后面的朝臣不知道画上是什么,靠前的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多少看了一个大概,同样没看懂,如果这也是祥瑞,那他们当场也能献上一个。
张骥微微一笑,开始当然是梦中得到神仙青睐,告诉了他一大法门,让他转述给天子听。
至于神仙为什么不直接托梦给朱佑樘,当然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就连神仙也不敢靠近。
朱佑樘听小舅子越说越离谱,头都大了,好在没等他开口,张骥终于说到了正题。
“陛下,这神仙法门,就是取代煮海为盐,用晾晒的方式大量获得食盐,不但可以减少灶户的辛苦,产量还大……”
其他人,包括朱佑樘,都没了兴趣,其实晒盐法在宋代就有,但是产量不及煮盐,久而久之就被淘汰和遗忘了。
张骥所谓的祥瑞,是前人不用的,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但是,当张骥讲到改进之处,什么沟渠,滩涂,还有建设盐田的水泥等等,朱佑樘等人终于意识到,张骥说的,似乎极其可行。
等张骥嘚吧嘚讲完了,朱佑樘招手道:“到近前来,朕仔细听听。”
张骥为了破局,想出的解决盐场灶户暴动的办法,其实很有诚意,因为他的这个办法,后世的时候已经得到了验证,只要灶户按部就班的干,能剩许多力气,起码不用大冬天砍柴了,还破坏环境。
水泥什么的也是小意思,只要知道大概的制备办法,他就能带人做出来,实在不行就交给大外甥,绝对可以的。
“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朱佑樘多少知道灶户的辛苦,如果改用靠天,而不是砍柴的加工方式,盐田灶户将大大减少苦楚,省下来的人力,种田不香吗!
张骥夸夸其谈,后世的时候,他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吗?
“那好,朕加封你为巡盐大使,总揽沿海盐场改煮为晒事宜,事情就这么定了。”
张骥有点不会了,他只负责出主意,怎么还捞了一个苦差事?姐夫,不兴这样的呀!
朱佑樘有他的考虑,最近弹劾攻讦建昌侯的奏折又多了不少,很多事情他不想说,因为他当这个皇帝也不容易,现在只能委屈小舅子出去避避风头。
再说晒盐的改进办法是小舅子提出来的,没有人比小舅子更合适。
再一个,他那个滚刀肉姑姑两口子,最近也往宫里跑的勤,说的也是小舅子的坏话。
如此多方面的原因,朱佑樘觉得让张骥去办个正经的差事,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是最优解。
张骥都快哭了,从出谋划策变成奔赴一线,能不能再苦逼一点。
这个时代可没有航空和高铁,往沿海出溜一下,弄不好小命就交代了。
“姐夫,我能不去吗?”张骥在下朝之后,一溜烟去找朱佑樘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