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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云阁是通县的酒楼。
得到线索,兰絮猜想是张员外始终不放心她,杀她一次不成,还想杀她第二次。
奇怪的是,张府这么大,张家人非得去府外商议吗。
正好,戌亭回来了。
他不要小厮服侍,书箱是自己拿的,放下后,先洗手擦脸,解开抵着喉结的衣襟,透了口气。
不过一小段时间,他的行为,和人类没差了。
直到他从榻上抱起她,圈在怀里,嗅嗅她脖颈,他眼底露出充斥着野性的警惕:“今天,有谁?”
兰絮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怎么知道我见了别人?”
戌亭:“味道。”
他眼瞳漆圆,瞳孔边缘仿佛晕着墨蓝,好看,但多了一丝异样的深幽和探究。
被这样一双眼静静地看着,让人莫名有种负罪感,好像自己在外面真的有别的狗,不对,真见了不该见的人。
天生捉奸技能。
兰絮用手遮住他双眸,说:“我是见了一个人。”
戌亭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兰絮好气又好笑,管家狼。
她道:“就是云萍,上次我们在山上遇到的女孩。”
戌亭额头顶开兰絮的手,蹭蹭她手心:“唔。”
他记得那个两脚兽,用一张饼骗得兰絮要下山。
兰絮心想,总感觉张府有什么事一样,就好像府内有什么他们很恐惧的事物——
戌亭正用自己的唇角,蹭着兰絮的尾指。
兰絮反应过来了,府中如果有张家害怕的,就只有戌亭了。
戌亭是正经的【反派】。
这个世界即使已经和原世界没关联了,系统强调过几次,基础逻辑不会错,戌亭和男女主的对立属性,也不会消失。
那他们肯定要针对戌亭。
兰絮呢喃:“我真是个天才。”赶紧对戌亭说:“明天不用去私塾。”
戌亭眉头一抬:“要成亲了么?”
兰絮:“……”
……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兰絮是要他当侍卫。
表面上,他还是假装去私塾了,只是中途撇下老师,再来接兰絮出去。
摇云阁离张府不远,他们姿容过盛,便都戴了帷帽,兰絮难得有点激动,总觉得好像古代版FBI。
她在柜台问店家:“张员外府上,可定了房间?”
店家:“你们是……”
兰絮在桌上拍了块镇北王府的令牌,好装,好爽。
镇北王现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余威十足,张家狐假虎威,谁是狐狸谁是老虎,店家还是拎得清的。
他忙说:“小的失敬。”
领着兰絮和戌亭,去了张府定的包厢。
这间包厢不算最好的,很低调,里面很开阔,一览无遗。
店家扭动摆架,露出一道狭口子,说:“这里能透过摆架上的雕花透气口,探听外面。”
看来没少做这种生意,配套设施齐全。
这地儿躲一个人还好,两个人有点勉强,兰絮和戌亭体型算互补,面对面站着,也还好。
真的还好吗?
兰絮眨了眨眼,狭小的空间里,雕花窗户细微的光芒,落到戌亭眼里,影影绰绰,好像摒除了世上所有,只有眼前的少年。
气氛是一种玄学。
她平时和戌亭这么近时,也没觉得怎么,可是此时,呼吸一收一放间,隐约有股暗香。
说不清是谁身上的气味,或许是她,也或许是他。
亦或者,是两人的融合。
兰絮眼睫扑闪,她微微侧首,看向窗格子外,戌亭却是半点不知回避的,目光一直不错开地盯着兰絮。
突的,他微微低头,兰絮心口一缩,忙闭上眼睛。
然而,他只是用手指,拂过她的耳垂。
她今日戴着圆珍珠耳环,刚刚行走匆忙,鬓角发丝勾住了耳环,戌亭一点点地,解开那一缕调皮的头发。
解着解着,他亲眼看她耳廓沁出薄红。
犹如攀爬的藤,蔓延的雾,攀上她的脖颈。
起了玩兴,他手指摩挲珍珠。
兰絮咬住嘴唇,把他手指揪下来。
突的,门外,传来隐约说话声,她忙从小空格看去,戌亭也不乱动了。
进门的是个十六七的昳丽少女,她眉间些微戾气,道:“戌亦也要来?镇北王府全要来通县?”
系统在兰絮脑中解释:“这个女孩就是张芝如,她说的戌亦,就是原男主,镇北王府世子,戌亭的同胞哥哥。”
早在戌亭毁掉湖岸那排屋子,张芝如就陷入恐慌,搬出去住了。
这也是选在摇云阁谈话的原因。
张员外随张芝如进门,道:“你小时候和世子很要好,为什么现在……”
张芝如:“我不喜欢他。”
和戌亦好的,是原来的张芝如,她自从来到这个身体,其余人没说什么,连张员外都没察觉,只有戌亦远离了她。
这让她分外厌恶他。
她道:“他定会是阻碍,让他路上出点意外就行了。”
她没把戌亦放眼里,以前的轮回,他也会来通县,只要在路上埋伏,杀了他就行。
张员外:“那行吧。”
兰絮咋舌,张家靠戌家发家,这事也做得出来。
张芝如又说:“至于怎么对戌亭,可以用毒。”
张员外:“毒?”
张芝如:“接下来每个月,在君子山的石头铺毒,雨水会把毒冲进水源。”
日积月累,毒素会越来越强,戌亭回去后,吃了水,必死无疑。
这是她能得出的最稳妥的方式,就算戌亭侥幸不死,也报复不到她头上。
不等兰絮皱眉,张员外先反对:“这怎么行,君子山的水,咱们也要用的!”
张芝如:“去别的地方买。”
张员外:“县民呢?”
张芝如:“爹,你不是父母官。”
张员外是那种小恶不断,却不敢作大恶的,他摇头:“此计,我没法认同,时间还多,再想想吧。”
张芝如冷笑:“爹,为着你和伯母的私情,你才想杀李兰絮吧?”
张员外满脸通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张芝如:“你都杀人了,又何必在乎多几个?”
张员外愤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总之,父女之间不欢而散。
等了好一会儿,兰絮才推开机关,从狭道里出来,她舒了口气。
系统还在兢兢业业做着世界日记:“原来男主还会来啊,张芝如感觉和戌亭有深仇大恨,这是怎么回事?”
兰絮也奇怪,她问戌亭:“你以前认识张芝如么,有没有不经意间给她一刀什么的……”
戌亭思索了一会儿:“我拆了她的屋子。”
兰絮:“湖对岸那些?”
戌亭点头。
兰絮已经不意外了,又听戌亭说:“她在屋子,看我们。”
这回,兰絮倒是意外,居然是张芝如先招惹他们的,要是戌亭不管,她还真会死得比张芝如早。
戌亭鼻头翕动,突的,说了一句:“她,味道不好。”
兰絮:“味道?”堂堂张府大小姐,总不至于不洗澡吧。
戌亭:“嗯。”他顿了顿,那“味道”,似乎引发了他的应激,眼中闪过杀意,问:“我能杀了她么?”
这是他第一次,问她能不能杀人。
兰絮愣了一下。
系统忙在脑海里滴滴:“戌亭是这个世界的bug,他杀了张芝如,不属于逻辑范围,宿主作为员工,会被强制离开,世界也会重启。”
她对戌亭摇摇头:“不行。”
戌亭静静看着她,周身那近乎尖锐的杀意,缓缓收了回去。
他眼尾微垂,似乎有些委屈。
但是再委屈,他也只是低低地“嗯”了声。
兰絮心下有些好笑。
她想了想,摘下那枚珍珠耳环,放到戌亭手里,哄道:“喏,拿去玩吧。”
他捏着它,珍珠个头一般大,但放在他指头,却显得很小。
兰絮想,还是小孩心性啊,看到亮亮的东西就会喜欢。
下一秒,少年伸出手,很轻地,将珍珠戴回她耳垂上,温凉的唇,印在珍珠上,印在兰絮耳垂上。
他道:“你戴,我才喜欢。”
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