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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被梅兰喊起来的时候,还抱着那大半块南瓜饼。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饼上,时不时抬手闻闻饼香,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毛毯隔绝了晚间廊下的阴冷气息,他还吃了好多好吃的,肚子饱饱的。还可以躺着睡觉,不用跪着,云初觉得今天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只是他的好情绪没能维持太久,他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是朝着他来的。
云初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想,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被阿父惩罚,还过的那么好,所以这次肯定是阿父派人来惩罚他了。
手里的饼被他捏出一个坑,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初身体就越僵硬。
梅兰站在不远处,她没有打灯笼,这会还有些微弱天光,能瞧清路。
“小东家,东家说咱们要去东厢房喝药,快出来吧。”
去喝药?不是揍他?
云初把脑袋往外露出一点,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外面。
唔,只有梅兰一个人。他又悄悄看一下四周,阿父也不在。
小家伙松一口气,知道梅兰真的不是来打他的,哪怕是被突然叫出狗窝,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出狗窝后,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大半块南瓜饼。这饼云初不敢放狗窝里,怕自己去喝药的这点时间,万一被老鼠吃掉了,那他后面就没得吃了。
云初老老实实的跟在梅兰后面,因为人小步子短,且膝盖受伤,走路时会有些痛,膝盖上缠绕的一层层纱布也限制了些速度,因此他走的并不快。
梅兰看到了云初宝贝的护着那大半块南瓜饼,也没多说什么。察觉到小孩走不快,放慢脚步,让小孩能跟得上。
云初忍着疼亦步亦趋的跟着梅兰走,心里想着要是再多喝些苦苦的药,他的膝盖应该就不会痛了。
至于喝药为什么要去东厢房,云初对此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猜测。
他早就习惯听话,不管阿父让他去哪做什么,他都会听着然后乖乖照做,只有这样,才能让阿父少打他一些。
*
东厢房的灯已经被点上,云初跟着梅兰进屋,看着屋内暖黄烛光,让他有一种恍惚感,像是在做梦。
跟着梅兰走到小榻,桌上放着煎熬好的药,正冒着热气,苦意也随着往外涌动。
而那碗黑乎乎的药旁,还放着一个小碗碟,里面装着小半碗的蜜饯。
云初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蜜饯上,他没吃过,但是他见过。
庄子里有个小厮会在发了月钱的时候买,总会念叨很贵,吃的时候很珍惜。他偷偷的看过好多次,小厮在吃这个的时候,还会笑的特别开心。
在云初的心里,这是一种很贵的,但吃了能让人开心的东西。
梅兰一直与云初保持着一些距离,没有靠他太近。注意到云初的视线,她直接把小碟子拿过来,往云初眼前送,“这是东家叫备上的,专门给小东家你吃的,小东家想吃现在也可以吃。
不过最好是喝完药后再吃,先吃了再喝药,会觉得药太苦。”
梅兰说话时语速故意放慢,就是为了云初能理解听懂。
她话音刚落,云初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也是阿父给的……
经过这一天,云初小小的脑袋也明白了些东西。只要是阿父让人给他的东西,他用了吃了,都不会挨打。
阿父以前都没给过他东西……阿父为什么突然给他东西呢?
云初短暂的困惑后,先是踮起脚把南瓜饼放在桌上,然后乖乖的端起药碗,咕噜咕噜的直接喝完一碗苦药。
苦的他一张小脸都皱巴到一起,正龇着牙难受,嘴里就被梅兰塞了个圆滚滚的东西。
云初下意识的用舌尖舔,唔,甜的!
口腔里的苦味,瞬间被蜜饯的香甜驱散大半。云初皱巴着的小脸松开,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笑意。
梅兰看向他嘴角的浅笑,也跟着勾唇。小孩子心性纯澈,记吃不记打,谁对他好些,心也就往那边偏。
她不知道东家到底怎么了,活像变了一个人。也不想知道原因,只希望东家以后都能如今日一般。只有这样,眼前的这孩子才能有一条活路。
“这些都是小东家的,喜欢吃就拿着放床头的小柜上,想吃了就吃一颗。”
梅兰把那小碗的蜜饯塞到云初怀里,云初看着碗发愣,有些不明白梅兰话里的意思。
“小东家从今以后还住在这间屋子里,东家让我们收拾好了床铺,还叫我们铺的软些。小东家快去试试,看舒不舒服?”
梅兰说着将云初往内间的床榻那带,云初捧着蜜饯碗,一言不发的跟着梅兰往里走。
高高的落地灯架上,燃着成年男子手腕粗的蜡烛。用纱罩罩住,烛火稳当,散着昏黄的暖光,将内间都染上一层暖暖的色调。
云初被梅兰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坐着。他没有反抗,只是在梅兰抱他起来的时候,捧着蜜饯碗的手因紧张害怕而用力,指尖都发白了。
梅兰能察觉到小孩的害怕,她迅速拉住一些距离,低头看着小孩的毛燥燥且脏污不堪的发顶问道:“小东家,床铺软不软和?”
云初抱紧手里的碗,无声的点头。
他觉得自己坐在了云上,软软的,香香的。屋里还有光,不是黑的。没有冷风吹他,不会有虫子爬到身上,也没有老鼠咬他的手,他的脚。
屋里太好啦,但云初没有多高兴,他想到自己不知道哪天又要被赶出去,心里变得闷闷的。看着碗里的蜜饯,没忍住捏了一颗塞嘴里。
腮边鼓动,蜜饯甜甜的很好吃,可他好像还是没办法开心起来。
为什么吃了它还不开心呢?明明刚刚吃的时候,他很开心的。
梅兰这个角度看不清云初的表情,她只能瞧着云初在吃蜜饯,以为他适应了,自己也算完成了东家给的活计,她笑着说:“待会竹菊会送水来给小东家洗洗脸和手,再泡泡脚。
东家怕小东家再受凉,病不好反重。便说等你病好了,选个天晴的日子,正晌午的时候再给小东家好好的洗个澡舒服一下。”
云初闻言,恩了一声后,又吃了一颗蜜饯。
阿父又什么时候会变回去呢?
梅兰只以为云初小孩心性,遇到爱吃的就会一直吃。加上这个角度,她也看不清云初的表情,便未做他想,叮嘱一声不要乱跑后,就离开了。
她还要去改一件云初能穿的衣裳出来,总不能穿着这身破布睡觉。
在她走后,竹菊很快就进来了。先是麻溜的给云初洗手洗脸,一盆干净的温水变得越来越浑浊,云初黑黢黢脏兮兮的小脸和手,却变得越来越白。
看着变黑的水,小孩面皮子薄,微微泛着红。以前脸上全是脏污,也看不出脸红。这会洗干净了,一下子就看出那张小脸像快要熟的红苹果似得。
这倒是叫竹菊看了个新奇,不过她也没盯着云初看多久,知道小孩面皮薄,不想把孩子惹哭了。
出去换了趟水和盆,又给云初洗干净脚,一直洗到膝盖下面才停。黑乎乎的小脚丫也变了个样,云初不敢看又变黑的那盆水,偏过头去,小脚丫子不好意思的缩缩脚趾。
竹菊把水倒了后很快又回来,这次是要给云初的膝盖清洗一下然后上药,换纱布。
都处理完后,竹菊便离开了。
云初见人走后,才放松因竹菊的靠近和触碰而一直僵硬着的身体。
他没钻进柔软的被窝里睡觉,而是保持着一开始坐在床沿的姿势。
手里紧紧抱着装着蜜饯的碗,一动不动的呆呆盯着里面的蜜饯看,像是要看出花来。小脑袋里堆着一堆的疑惑。
阿父真的让他睡这样好的床吗?阿父是不是不讨厌他了?阿父会一直这样吗?他今天过的这样好,是在做梦吗?他睡了这样好的床,阿父真的不打他吗?他今天还吃了好多,好吃,好贵的东西,真的真的不会挨打吗?
一直到梅兰拿着一套淡蓝色的小袍子过来,他才动了一下,小脑袋里反反复复想的那些也随之消退,抬头看去。
“小东家怎么还坐着?”梅兰奇怪的问了一句后,又招呼云初,“快来试试这衣服,刚刚改出来,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拿着衣服走近后,梅兰发现云初洗干净脸之后,又有了记忆里初见时的精致可爱。
就是太瘦了些,有些脱相。若是脸上再长点肉,那肯定像小仙童一样。
梅兰越发想快些换下云初身上那身破布,迈出去的步子都大了不少。
云初手里的蜜饯碗被放下,身上臭哄哄脏兮兮的破布也被梅兰很快褪去,换上了干净舒适的棉布袍子。
这小袍子本就是云初刚来云庄时,睡时穿的。这类衣服做的本就略显宽松,梅兰是怕这几年过去,衣服小了穿不下,所以往外放了放。
谁成想这衣服穿在云初身上,除了手脚短一些外,却并不紧,反而依旧有些宽松。
梅兰想到给云初换衣服时,看到云初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还有如同细柴一样的手腕脚腕。
四岁的孩子,小的像猫崽子一般。她失了言语,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今夜是我在外面守夜,小东家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云初被梅兰塞进被子里,那碗蜜饯也被她放到云初的枕边。给云初掖好被子后,梅兰才吹了灯离开。
黑暗中,云初被子下的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像块石头一样。
等听到梅兰出去后的关门声,他才放松些,动动身体,伸手把蜜饯碗抱到被子里。随后整个人蜷缩着,寻找到一个让他感到安全的姿势。
他想,他睡进软软的被子里了,阿父没打。
又想着外间小榻桌上那大半块南瓜饼,他想去拿,可是屋里好黑,他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