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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河仓一对南山满月的评价是——一个喝多了酒就开始胡说八道的废物。
如果不是废物,黑婆罗洲这种地方,堂堂南山家的子弟,来一个旁支子弟驻守,也就足够了。正儿八经有能为的嫡系子弟,当然是坐镇中枢,执掌规模庞大的帝国本土军队喽!
北林将军。
刑天鲤已经知道,这家伙全名北林仓司,北林家,乃是北河家数千年的附庸,是当年北河家的一名旁支子弟,外派联姻,入赘某个豪门后,开辟出来的分支。
北林仓司带着一队东云兵,如狼似虎的,将尿了裤子的南山满月从官邸中拖拽了出来。
在南山满月身后,是一大队哭哭啼啼的女人。
二十几名东云侍女,十几名土著侍女,几个牛高马大的金发圣罗斯女人,两个皮肤细腻洁白的红发易多利女人,居然还有五个身穿长袍水袖,做戏装的东国女人。
看着那几个行走时,不自觉踏着‘行云流水’戏台步的东国女人,刑天鲤瞳孔一缩,表情骤然一寒。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刑天鲤掌心痒痒,一抹极深邃的血色电光涌动,就想要一道‘元雷劫’劈在这几个女子的头顶。
雷霆已经蓄势待发,刑天鲤突然冷哼了一声,一道血雷掀起狂风,带起无数砂石,隔空十几丈,劈在了跟在南山满月身后,两个看似惊惶不安,实则步伐轻盈、稳健,眸光森冷,双手揣在长袖中,袖子里隐隐有寒意升腾的东云女人头顶。
两个女人身躯齐齐炸成了飞灰,风一吹就卷得无影无踪。
刑天鲤看着那五个蜷缩在一起嘶声尖叫,哪怕是尖叫声,都本能带着一股子戏韵高腔的东国女人,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们的错。
黑婆罗洲沦陷,这是大玉朝远征军作战不力。
当年大玉朝开辟黑婆罗洲,迁徙的移民以千万计,数十年时间,每年都有数十万失地农民、破产小商户,又或者见到了机会的大家族的旁支子弟,浩浩荡荡的涌入黑婆罗洲。
东云人占领黑婆罗洲后,除开极少数有门路、有势力的大家族子弟,其他东云移民,悉数沦陷。至今,已然十年!
十年时间,以东云人的德行,这些东国子民的境地可想而知。
南山满月身为黑珍珠港驻军司令,官邸中有几个东云女子搭台唱戏,再正常不过了。
这笔账,怪不得这几个女子。
刑天鲤仰面看天,东天旭日,正一点点的爬升,淡蓝色的日光,带着让人窒息的高温,已经宛如实质,泼洒在了所有人的身上,令得他也是浑身燥热。
这笔账,真要算,当年黑珍珠港舰队司令刑天通明,也是有责任的。
他,没能守住这一方疆土啊!
“我来替他还债!”刑天鲤暗暗的告诉自己,他右手一指,一道劲风呼啸着打出,狠狠落在了趾高气扬的北河仓一的屁股蛋上。
劲风炸开,宛如鞭子抽打,北河仓一惨嚎一声,忙不迭的跑到刑天鲤面前,向刑天鲤深深鞠躬:“尊敬的大人,请您吩咐!”
刑天鲤目光幽邃的看着北河仓一,沉吟片刻,挥了挥手:“罢了,先忙正经事罢。”
北河仓一抬起头来,一脸幽怨的看着刑天鲤,下意识的摸了摸火辣辣,还被炸破了皮的屁股。他干笑了几声,目光朝着那几个吓得抱在一起尖叫的东国女子看了一眼,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大声叫骂着,蹦跶着窜到了南山满月面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耳光抽了下去。
“混蛋,满月,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你怎敢忘记,我们是下国臣民,你怎敢,用你卑贱之躯,玷辱尊贵的上国贵女?”北河仓一气急败坏的嘶吼着,大耳光子抽得极其用力,‘噼里啪啦’的,三两下就将南山满月抽得口鼻喷血。
“我错了!”南山满月可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玩意儿,挨了一通大耳光子,他‘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朝着刑天鲤疯狂的磕头:“尊贵的大人,请您饶恕我的罪。啊,您既然能收复北河仓一这个混蛋,那么,请您让我做您的狗吧!”
“我可以供您驱遣,一如北河仓一这个混蛋做的一样!”
“而且,我可比北河仓一有用多了,起码从小到大,无论是剑术、箭术、枪法、骑术,他可没有一样比得过我的。他一门心思,只知道算计,而我,却能帮您统军作战啊!”
南山满月声嘶力竭的尖叫着。
毕竟是大家族子弟,哪怕只是北河仓一口中的废物,他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在场众人中,以刑天鲤的地位最高,就连北河仓一,也分明是被刑天鲤钳制了!
虽然,南山满月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偌大的官邸,四面八方,都是东云兵,起码有两三千东云精锐包围了整个官邸,而统军的将领,全都是北河家的家臣子弟。
以北河、南山两家对自家附属家族的掌控力而言,在北河家并无其他长辈在场时,北河仓一就是这些北河家臣子弟至高无上的神,他绝对掌控了这些人的生死荣辱,他们会毫无条件的服从北河仓一一切合理、不合理的命令。
而北河仓一居然对刑天鲤如此恭谨,甚至到了畏惧的地步。
再联系刚才那一道可怕的,一击就将他身边两名顶尖秘卫轰成粉碎的雷霆,南山满月心知肚明,刑天鲤才是在场做主的人。
哪怕有两三千东云精锐,依旧主宰了在场所有人生死的可怕存在!
所以,跪了。
南山满月跪得比谁都快。
毕竟,在东云岛联的文化传统中,弱势的时候,向强者跪下,向强者屈服,向强者献媚,甚至将自己的老母、妻子和女儿奉献给强者享用,让自己做强者的狗,这是他们文化传统的核心精髓啊!
“混蛋!”北河仓一被南山满月的话气得面皮通红,他伸手又要去打南山满月。
但是南山满月一挥手,北河仓一就摔了个踉跄,脑门磕地的他痛得差点昏过去。
北林仓司和几个军官气急败坏的叫骂着,挥动着带鞘的军刀就去抽打南山满月。
南山满月怪叫着,朝着刑天鲤连连磕头,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会效忠刑天鲤,帮他掌控整个黑珍珠港的所有军队:“这位大人,黑珍珠港的军队,效忠我的有七成,七成啊!”
刑天鲤轻喝了一声。
北林仓司和几个军官回头看了刑天鲤一眼,就好似没听到他的呵斥声一样,继续挥动带鞘的军刀去抽打南山满月。他们眸子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这不是挑衅,而是试探!
北河仓一对刑天鲤表现出的态度,让这些北河家的家臣心中不满。
他们想要试探一下,看看刑天鲤的底线。
哪怕刑天鲤已经展露出了一定的手段,比如说那一道瞬间就能将两个大活人炸成飞灰的雷霆。但是北林仓司以为,身为北河家势力在黑珍珠港的最高将领,他有这个资格试探!
于是,刑天鲤通天妙竹一挥,一抹剑芒激闪,北河仓一和几个试探的军官,他们的头颅就高高的飞起,鲜血喷溅,喷了北河仓一和南山满月满身都是。
四下里,数百名东云士兵惊声喝骂,齐齐向刑天鲤举起了枪。
刑天鲤一声冷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附在这些士兵脖颈上的‘嗜金火蚁’齐齐开动。
连一声惨嚎都没有,这些士兵脖颈被咬开,毒液让他们的喉咙迅速腐蚀,化为碗口大小的血窟窿。数百士兵重重摔倒在地,双手捂着不断飙血的喉咙,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刑天鲤目光森森的看着北河仓一:“怎么?你觉得,你的这些走狗,有能力挑衅我?”
北河仓一‘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一如南山满月,不断地磕头,不敢有半句的解释。
四下里,两千出头的东云士兵面无人色的看着刑天鲤,他们也学着北河仓一和南山满月,朝着刑天鲤跪了下来。这一刻,在他们心中,刑天鲤就是传说中的‘圣尊’亲身降临。
不,甚至,他比‘圣尊’更可怕。
对于这些东云士兵而言,‘圣尊’只是一个传说,一个虚无缥缈的图腾,是否存在都是两说。而刑天鲤,却是真真切切站在他们面前,挥手间就能喷射雷霆,将人化为灰烬,更能驾驭可怕的虫子,顷刻间取人性命的恐怖‘鬼神’!
“好了,北河仓一,你再从你的家臣里,挑选几个‘乖巧听话’的,辅佐南山满月,执掌黑珍珠港的军队。”
“那么,南山满月,等会我会在你身上,施展和北河仓一同样的手段。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忠诚走狗了。”
“我希望,你们一文一武,能够精诚合作,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坐在北河家家主、南山家家主宝座上的人,是你们两个,而不是任何其他人。我对此,很有信心,你们呢?”
刑天鲤笑得很灿烂。
北河仓一喜笑颜开。
南山满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刑天鲤,再看看一脸欢笑的北河仓一,他深深的点头:“原来如此,仓一,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他极其严肃的朝着刑天鲤行五体投拜大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如此,臣下的生死荣辱,就全部拜托给尊主您啦。以后,满月就是尊主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刀,您让我砍向谁,黑珍珠港三十万精锐,不敢莫从!”
刑天鲤微笑,颔首,然后看向了官邸的大门。
大清早的,太阳初升,青蓝色的日光照得天地通明,炽烈的阳光如岩浆,烧得所有人都燥热无比。那些身穿黑色制服,带着黑色大檐帽的东云士兵,更是热得汗流浃背,身上制服都湿透了。
偏偏平地里,有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极其稀薄的灰白色阴风流荡。
伴随着‘嗖嗖’的风声,风中有若有若无的哀鸣声响起。隐约可见,一条条稀薄的、虚幻的人影从地上那些东云兵的尸体上飘起,混在风中,急速的流向官邸大门。
月岐带着近百名身穿黑色狩衣的男女,宛如一群鬼魅,将大门堵得结结实实。
她双手结印,放在胸前,一枚玉如意悬浮在她身前三尺之处,雕琢精美的玉如意上,无数芝麻粒大小的鬼神身影闪烁着迷离的黑绿色幽光,好似活物一般蠕动挣扎,好似随时能从玉如意中窜出来。
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幽光,月岐直勾勾的盯着刑天鲤,‘嗤嗤’的笑着:“东国的俊俏大人,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得让人欢喜。嘻,这些精锐士卒的阴魂,可比普通百姓,还有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土著,要美味多了。”
“一名士卒的阴魂,从品质上,起码比得上十条普通百姓。”
“多谢你哦,我来了黑婆罗洲这些天,总算能美餐一顿了!”
月岐笑得灿烂,她面前的玉如意已经宛如月亮一样,喷散着逼人的阴光。但凡这黑绿色的阴光笼罩之地,所有人都觉得遍体生寒,尤其是距离较近的那些东云士兵,更是皮肤上都结出了薄薄的冰片。
侥幸,这是旭日初升的清早时分,天地间‘初阳’之气极盛。
漫天日光洒落,抵消了月岐玉如意上散发出的寒意,起码削弱了其六成以上的威能,否则在这玉如意的阴光笼罩下,所有东云士兵都得化为冰雕。
刑天鲤镇定的看着月岐。
侥幸,他没有选择在夜晚突袭南山满月的官邸,而是特意将时间放在了大清早太阳初升之时。果然,这点小手段派上了大用场,这月岐的邪法,果真有几分凌厉。
“你是来救南山满月的?”刑天鲤冷淡的看着月岐。
“嗤!”月岐轻笑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睛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刑天鲤,莫名的,她的面皮一阵晕红,身体很是古怪的扭动了一下。
她轻喝了一声,手指朝着悬浮的玉如意轻轻一点,一声怪啸响起,一缕黑烟从玉如意中喷出,一具身穿东云风格重型大铠,没有血肉,浑身只剩骷髅架子的恶鬼手持打刀,尖啸着从玉如意中冲出,一个闪烁就到了刑天鲤面前,当头一刀朝着他狠狠斩落。
这恶鬼气息阴寒,气质邪恶无比,手中打刀乃是凝聚到极致的阴魂之气凝聚而成,其质如冰霜,刀锋距离刑天鲤还有数尺远,刑天鲤身边气温就已经急速降落到滴水成冰的地步。
“呵!”刑天鲤冷笑,左手小手指轻轻一挑,体内九口小鼎齐齐一振,鼎中九条已经壮大到一尺多长、小手指粗细的金光微微亮起,浓厚的五彩氤氲法力滋生,循着五脏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成,前世精修的‘掌心雷’法已经发动。
整条小手指亮起,手指殷红,宛如透明的红琉璃,一道火属性的雷光从指尖轰出,‘噼啪’一声脆响,命中了恶鬼手中打刀。
长有四尺的刀锋整个崩碎,炸成了无数阴寒刺骨的碎片。恶鬼发出凄厉的啸声,狠狠一吸,将那碎片吸入体内。不等它再做攻击,雷光已经落在它身上,将它几乎凝成实质的鬼躯轰出了一个海碗粗细的大坑。
赤红色纯阳之火在伤口附近熊熊燃烧,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嚎声,虽然还在月岐的催逼下继续向刑天鲤飞扑,但是它飞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凶厉的眼洞里阴光闪烁,一副随时准备出溜的模样。
刑天鲤笑了。
月岐的这门邪法,固然能够依靠牺牲阴魂之力,在末法时代也能运转自如,但是祭炼出的这头恶鬼嘛,真个是‘虚有其形’,月岐对它的掌控,显然是很有纰漏的。
打顺风仗的时候,这恶鬼固然是凶戾无比。
一旦遇到强敌,这恶鬼随时可能反噬其主。
这等邪门秘法,实在难以让刑天鲤看上眼——灵台紫府中,《原始巫经》再次爆出了无数古老苍远的太古巫纹,闪烁着古老青铜色幽光的巫纹盘旋飞绕,组成了一部《冥经》!
这是太古巫道中,专门的征伐九幽、横行幽冥的总成之作。
其中就有一系列的收鬼、炼鬼、祭鬼、御鬼的秘术。
而这些,在《冥经》中也只是小道,其中更有沟通域外天鬼,将其牵引到现世后,强行禁锢奴役,让其充当鬼役的霸道秘法。
甚至,里面还有直达冥界,在冥界中寻找幽冥气脉,攻伐幽冥福地,寻找太古幽冥之神葬身之地,将其强行挖掘出来,用秘法祭炼成‘冥神’以供驱遣的可怕手段!
炼鬼之道,下下等。
奴役天鬼,中下等。
祭炼冥神,上中等。
真正最顶级的《冥经》手段,乃是收摄冥界,从茫茫冥界中强行切割一方冥土,将其炼化为本命巫宝,纳入本身一处窍穴中,将自身转化为冥土至高主宰,‘身化冥帝’之道!
顷刻间《冥经》中数十种代表性的手段,无论是下下、中下或者上中等的手段,乃至最顶级的手法,被刑天鲤的神魂悉数吸纳。
刑天鲤看到那‘身化冥帝’的无上大神通后,再看面前那委委屈屈朝着自己扑杀而来的恶鬼,不由得‘嗤嗤’一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左手大袖一挥,一道《冥经》中最下下等的杀鬼秘咒轰出,一声轰鸣,恶鬼顿时炸碎。
官邸门前,月岐脸色一变,身体一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鼻孔里已经有两条血水不断滴落,令得甜美俏丽的小脸蛋,凭空多了几分狰狞。
她骇然看着刑天鲤,眸子里神光闪烁,突然颤巍巍的朝着刑天鲤拜了下去。
“邪马台月岐,虔心参见大圣!”
刑天鲤的脸色骤然一黑——大圣?
呵,你见过浑身没长毛的大圣耶?
这娘们,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