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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句话的主语对象含湖不清,但是少羽和天明还是莫明的领会到对方说的「你们」,其实是专指的他们俩,不包括那些士兵。
而突然出现了搅局之人,自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吸引过去,天明和少羽也不会例外。
扭过循声看过去,最先入眼的是一扇朱红的五重三开门庭,型制古朴大气,一看就不是简单人家。
然后,他们才注意到说话之人——一袭青衫,面容俊秀,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到是个谦谦君子。
这人,天明和少羽都认识。
「唉,这不是……呜呜……」
天明认出来他后,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不过及时被少羽阻拦,最后几个字变成了含湖不清的呜咽声。
被阻止后,天明也想起来现在不是他们能随便乱开口的时候,没有挣扎直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得益于此,两人的动作幅度很轻微,没有引起那名已经转过头去的军官的注意。
等他再转回来,两人已经变得正常。
军官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他是在叫你们两个?」
「呃……嗯!」天明少羽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人多少也算友军,这时候应该会帮他们说话的。
军官得到回答,狐疑的看着二人,用不相信的语气继续问道,「你们俩……是儒家的弟子?」
少羽再度点头。
天明为了取信对方,更是言之凿凿的肯定道,「对!没错!我们俩,儒家的!」
语气很决绝,表情也很到位,就是台词稀碎。
可以看出,那名军官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说话之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
「子明,子羽!」
「客人马上就到了,你们两个还在胡闹什么!快给将军赔不是。」
少羽闻言愣了一下。
儒家道歉……该用什么礼来着?
不会啊!
虽然学习过儒家学说,但是一向喜欢动手的某位少将军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该怎么做礼。
可以料想到的是,天明同样不会。
当然,天明压根也就没想到儒家的礼节问题,他没有动作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听对方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少羽,打算有样学样。
犹豫了一下后,少羽没有过分纠结,反正对象是个士兵,应该不用太注意细节,索性随便抱拳一礼:
「打扰了,抱歉。」
天明见状赶紧也跟着抱了个拳。
见到两名「儒家弟子」真想自己致歉,那名军官赶紧摆手示意没事。
「子房先生还请见谅,在下也只是太紧张了,毕竟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不敢有疏忽大意。」
军官朝来人,也就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抱拳一礼,面色有些尴尬的道了句歉。
他当着儒家的三当家,在儒家正大门口,挑儒家弟子的不是,说起来多少有些无礼。
当然,最关键的是,儒家虽然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不大,但还不是他一个连校尉级别都不到的中下层军官招惹的起的。
如无必要,他还是得主动让步。
旁边,天明趁军官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跟少羽小声窃窃私语道,「这不是那个什么张良先生,他怎么看起来跟秦军是一伙的?」
现在显然不是回答问题的好时间,是故少羽没有回话,只是瞪了天明一眼示意他别出声。
【鉴于大环境如此,
张良这时将目光转移到他们俩身上,含笑问道:
「交代你们去办的事,办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两人都有些傻眼。
少羽看着张良一脸轻松的样子,试探性的回道:
「我们办好……了?」
站在一旁的军官又冒出了审视的目光。
这回答问题的人,怎么感觉比问问题的都要不确定呢?
少羽感受到那股目光,顿时更紧张了。
张良依旧浅笑自如,似乎毫不担心,继续追问道,「哦,那东西呢?」
「东西!」一听还要东西,少羽头更大了,声调都忍不住拔高了一个度,不过瞄了一眼旁边的士卒,立刻又降下去了,「……东西在……在那个……就是刚才我们……」
少羽也有几分急智,含湖不清的说废话拖延时间,试图从张良脸上得到一些提示。
上天保佑,少羽的废话终究发挥了作用,虽然没得到张良的提示,但确实帮他等到了答桉。
「东西在这儿!」
一声天明和少羽很熟悉,不久前才听过不少次的憨厚声音从道路的另一边传来。
庖丁拎着食盒,挺着肚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他看着张良,一张脸笑得仿佛开了花,伸手提了提食盒示意,「东西在这儿呢,张良先生放心。」
张良看着及时赶到的庖丁,含笑回道,「丁掌柜还是那么及时啊。」
两句话的功夫,庖丁已经走到他们近前,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乐呵呵的回道,「做生意嘛,要讲诚信的,更何况还是儒家的夫子先生们要的东西。」
说完,庖丁的目光转向少羽天明,装作和他们只见过一面的样子道,「刚才街上发生了点小混乱,俺就和你派去的这两位小先生分开了。」
「俺还担心他们别跑不见了,现在确定已经回来了就好。」
「呵呵呵……」张良轻笑几声,回应道,「丁掌柜客气了,本就是让他们两个去取点心,没成想还是劳你特意跑一趟了。」
「嘿嘿嘿……客气了,客气了。」庖丁挠着头傻笑以对。
张良目光一转,吩咐道,「子明,子羽,还不快把点心接过来。」
两小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子明子羽」指的是他们俩,忙不迭地去接过食盒。
这时,庖丁过来的那边有一名士兵摇起了旗子。
这代表着儒家今日要接待的那位贵客即将到达。
庖丁见到这一幕,赶紧一熘烟跑了。
张良也吩咐天明少羽道,「子明,子羽,随我进去吧,不要再在这里干扰别人了。」
天明少羽自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一堆秦兵的包围圈,赶紧跟上张良的步子。
走到大门口时,张良向一旁拐去,一向好奇心重的天明宝宝顿时不理解了:
「大门不是在这儿吗,还往哪拐?」
少羽白了他一眼,「没文化!这是大门,不是给咱们走的。」
说着,他一指张良正要去的小门,「咱们得走小门。」
「这是什么道理?」天明更不理解了。
张良这时转过来解释道,「大人才能走大门,你们两个是小人,自然只能走小门。」
「什么大人小人?」天明眉头一皱,眼神不善的看着张良,「你是不是骂我?」
「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啦。」少羽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
天明总有不问场合地点,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能力。
张良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转过身去继
续朝小门走去,简单的回了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还是赶紧随我进去吧,不然待会就走不掉了。」
「哦!对对对!」得到了提醒的天明才算从疑惑中暂且解脱开,赶紧跟上张良。
这时张良却嘴角含笑的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跟在自己侧后方的天明,再次说出一句提醒,「记住,这是你欠我的第一个人情。」
「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天明露出迷茫的眼神,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第一个?那我要欠你几个啊?」
「哼哼,如果不出意外的,应该是七个。」
「七个?」天明放任食盒被少羽一个人拎着,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自己数这个有屁用,赶紧向张良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是七个?」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还会欠你人情?」
看得出来,这孩子很大方的承认了今天这个人情,没有把它硬摊到墨家头上。
张良没有再做任何回应,而是领着两人进了小圣贤庄。
………………
小圣贤庄大门。
张良带着天明少羽离开后,小圣贤庄的朱红大门也随之打开,不过只开了一道大门。
大门两侧石阶之上,每一阶都站着一名衣冠整齐的儒家弟子。
而在台阶之下,大门真正的「入口处」,则站着小圣贤庄的掌门人——伏念,以及他的师弟,也就是齐鲁三杰中的第二位,儒家二当家颜路。
这时,道路尽头已经隐约可见马车的身影,伏念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身形不动,只是嘴唇微微翕动,低声向颜路问道:
「子房呢,这个时间了还不见人?」
颜路滞涩一下后,微笑着回答道,「师弟昨日方才远游归来,许是有些累吧,应该马上就到。」
时间点也巧,颜路话刚说完,才安置好天明少羽的张良就现身了,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伏念身侧。
伏念眼眸稍稍一偏,瞥了他一眼,考虑到贵客已到的缘故,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他心底却是隐隐轻叹。
张良初入小圣贤庄时,伏念对他甚是看重——天资聪颖,勤勉好学,为人谦善,颇有君子之风,知世故,懂人情,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多这样一个师弟,伏念深感欣慰。
顺便一说,因为张良算是走韩非那一重关系进的儒家,所以荀子拍板把他算作韩非的师弟,和伏念他们同辈论处。
当然,荀子并没有收他为徒,按身份和伏念他们一样,算师侄。
可惜好景不长,伏念高兴了好几年之后,终于高不兴了。
张良开始不那么安分,有着朝他的前辈(韩非)发展的趋势。
不过相比肆无忌惮的韩非,张良做事要稳妥的多——无论干正事,还是干坏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反而让伏念更为头疼,因为他鲜少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教训自己这个师弟。
就像今天这一回,哪怕伏念心里清楚张良肯定是背着他又不知道在搞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却也无从指责,最多时候提醒他以后记得准时。
根本不痛不痒。
轱辘辘……
马车轮压过石砖的声音打断了伏念心里的盘算,重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只见三架豪华机关马车正在不知凡几的兵将簇拥下,缓缓靠近小圣贤庄。
一旁的树木丛中,隐约可见缝隙中露出四颗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正观察着小圣贤庄的门口。
占据了大半座山的小圣贤庄,理论上尽可能的保留了山峰的原貌,山庄主体之外的地方全都
保持着最初的自然景貌。
当然,实际上保留下来的地方并不算多,因为这庄子真的太大了。
不过正门口这一块恰好是保存的比较完善的部分,只有一条石砖铺就的大路,两旁全都是树木……也因此少羽天明才能从山上直接滚到这大门口。
树木多了,自然也就方便藏人了,盗跖和庖丁眼下就猫在一棵大树的树冠里观察外界。
盗跖最先藏好的,在天明他们离开前就躲进来了,庖丁则是送出食盒后才绕了个圈子过来的。
因为距离留的比较富裕,两人还能压低声音交流:
「原来张良先生留食盒的图桉,是打算把他们俩藏到小圣贤庄里。」
庖丁点点头,「这地方确实不错啊,地方大,人还少,轻易不见外客,里面的人又不认识他们俩。」
「秦兵搜城都不会搜这里,可以说一句那什么……一万次都不会失手一次叫什么来着?」
看到天明他们安全了,松了一口气的庖丁又升起了几分卖弄才学的瘾。
「万无一失!」盗跖没好气的回道,「都说了你就别说典故成语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庖丁赶紧转移话题,伸手一指小圣贤庄大门口,「看,来了!」
盗跖一看马车数量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向庖丁问道,「三辆?今天小圣贤庄要接待的大人物不止一位?」
庖丁盯着马车,眼也不眨的回道,「这我哪知道!」
「我只知道他们要来贵客。」
「你操心这个干嘛,待会人下来了就知道都是谁了,你管他几位呢!」
「呃……也是。」
几句闲话间,三辆马车已然停住,三扇侧开车门相继打开。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青绿泛黄色裙衫,大红色腰带的,身材肥胖的女人。
这人还举着一个白色面具,挡住了自己的面貌,举止之间也是矫揉造作,故作……姑且算她媚态吧。
第二辆马车上前后下来了两个人。
前一个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清秀,左眼上下绘有焰形蓝紫色纹路,穿着一身型制复杂的深紫色星纹法袍。
后一个则是个看起来少说七八十岁的老头,须发皆白,拄着根拐棍,胡子眉毛一大把,眼睛都被遮住了,头发却很稀少,整个人看起来颤颤巍巍的,随时可能死在人家门口。
他下来了的时候还崴了一下,幸亏那个少年扶了一下,不然说不准摔个好歹,儒家乐子就大了。
就是那孩子扶的时候力气大概用大了,老爷子有些疼。
第三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穿着一身深色衣服,。
他最好认,帝国如今的百官之首,也是今天来访的真正的大人物——相国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