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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公的话让身边的内侍瞬间惊了一下,但转瞬间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君上需要的不是一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需要将自己心里所想的内容说出来而已。
秦孝公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内侍冷笑一声。
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到了大殿的外面,他知道如今的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挑拨自己与商鞅之间的关系而已。
只要他不上当,无论那些人做了多少努力,最后都要付之东流。
他只是有些担心商鞅,担心商鞅无法承担得起这样子的压力,毕竟这样轰轰烈烈的名声对于商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孝公转过头:“去,传寡人的令,赏赐商鞅金五百,布二十匹,青铜食鼎一座。”
他的眼睛中闪过的神色是阴沉,青铜鼎食向来是国君以及天子才能够使用的,此时的秦孝公将此物赏赐给商鞅,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不仅没有与商鞅生分,反而对商鞅更加信任,并且宠爱了。
秦孝公要让那些老贵族们知道,要么站出来轰轰烈烈的与自己争斗,要么就躲得老老实实的等着头顶的刀落下!
但他们的结局永远不会变,只有一个。
那便是葬送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秦孝公的手紧紧握在袖子中,锋利的指甲几乎是将他的手心掐出来了几個印子。
他想要掌控这个国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个老贵族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挑衅他,在他明确支持了商鞅的变法后,还敢做出反抗的小动作。
这不是在打商鞅的脸,而是在打他的脸!
........
公子虔府邸
蛞蝓、公子虔、冀中等人坐在一起,他们的眼神交错,看着对方。
几乎秦所有的老贵族们都在这里了。
他们汇聚在一起,当然是想要找到办法对抗商鞅,在之前他们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对付商鞅的欲望,仅仅是跟着公子虔、黑嘉两人一起。
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大不了投靠商鞅,在新贵族中站稳脚跟也是可以的。
反正他们的势力在这里,难道转变阵营之后还能够比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人过得差么?
没有几个老贵族会觉着自己会技不如人,若不是无路可走,他们便只想守好自己的基本盘。
而现在,这个基本盘要被商鞅打破了。
冀中黑着脸,他看着公子虔道:“公子,君上的行为是得到了宗室的支持么?”
“可这对宗室有什么好处呢?”
“若没有得到宗室的支持,为何君上敢对绵延了这么长时间的礼法动手?若真的实行郡县制度,那么我等便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时候了!”
公子虔转过头,神色中同样带着阴沉:“君上可没有与宗室说过这些。”
他的嘴角带着冷笑:“咱们的这位君上啊,是将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头上,他觉着没有人可以、也不能有人可以限制他!”
“郡县制度的最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他想将权力集中在他的手里,集中在小朝廷的手中么?”
公子虔其实也是有封地的。
他在宗室中的地位也好,在秦国的地位也好,并不是那么的卑微。
只是以前的公子虔,他喜欢装出来一副什么都不愿意争的正人君子模样,但现在的公子虔不能继续装了,因为再装下去,他就真的成了有名无实的【秦公子】了。
“叩叩叩——”
叩击桌子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中回荡着,公子虔笑着说道:“现在君上支持商鞅,我们对君上没有办法,且我们的身份也不适合动手。”
他眯着眼睛,声音传出几分阴狠:“但若是国内的国民们动乱了呢?”
“一部分国民动乱,一部分国民只知道有商鞅而不知道有国君。”
“这样的情况下,秦国动乱纷起的时候君上还能够继续现在的支持么?”
公子虔转过头,似乎透过了重重的阻碍,看到了端坐在秦宫中的秦孝公,神色中带着几分嘲讽:“我的那位弟弟,我自然是了解的。”
“他看似心胸宽广,但其实身为国君,他有着所有国君都有的毛病。”
“疑心病。”
“如今他只是没有看到商鞅的举动,或者说商鞅的举动没有让他感受到威胁。”
“商鞅也一直很遵守自己的底线,不敢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让君上怀疑,这样的商鞅若能一直保持到最后,的确是可以得到善终,与我那位弟弟保持君臣之间的佳话。”
“但.......”
公子虔微微一笑:“我们什么都不做么?”
“怎么可能呢。”
“诸位,且听听我的主意吧——”
........
司寇府。
陈野正端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十足十的风范。
他的对面坐着商鞅。
商鞅此时也是一身官服,脸上带着严肃之意。
今日他终于不能够躲陈野了,反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因为他要找陈野这个司寇商议关于新法的事情。
第二次的新法变法若是想要推行,便要在秦律上再动一动,让秦律配合新法,这才是新法执行起来最省事儿的办法。
商鞅微微皱眉:“你为何不赞同直接以秦律为本,推行郡县、废除井田制的事情?”
“难道将此事写在秦律中不好么?”
商鞅有些不解,他认为之前太子的一系列行为让秦律变得威严无比,此时将新法的一部分内容加入到秦律中,可以让国民更加畏惧。
唯有畏惧,才能够顺利执行。
陈野微微摇头,他看着商鞅,心中对于商鞅的看法一点都不赞同。
事实上,别看陈野整天扯着嗓子说依法治国,但这个【法】和法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他和法家的主张也是在有相似之处的同时,相差几乎如天南与海北。
陈野叹了口气说道:“大良造,秦律之所以威严,一方面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秦律中所记载的【法】大多数【基础法】的缘故。”
“此时将郡县、井田等法都归纳进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一些具体的细则呢?”
他看着商鞅反问道:“总不能让民众们自己去猜吧?”
“那样岂不是又有很多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