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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被吕布正面击败逃离兖州的消息传开后,徐州这里可谓是举国同庆了,百姓们笑的比过年还开心,有点存粮的都要拿出来摆上一席。
他们是真的开心,毕竟琅琊、东海的教训在那摆着,曹操是真屠城啊,谁不担心他攻破城池后鸡犬不留呢?
百姓们在庆祝,将军府里,也在庆祝。
在送粮支持吕布后,陶谦每况愈下的身体开始有所好转,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身体竟然彻底好了,当即召集徐州文武大摆宴席。
“看看,都看看,这是吕布写给我的信,他感激我馈粮于他,助他破曹,表明以后愿永为盟友,生死不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陶谦欣慰啊。
“敢问主公,信上可否有言明是谁助他破曹的?”身着湛蓝儒袍、模样颇为俊俏的陈登非常好奇。
从目前传来的消息不难判断,吕布设下连环计一举击溃曹操,这一计让陈登颇为震撼的。
当然,就连陈宫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这是吕布能想出来的,遑论是千里外的陈登呢。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
陶谦摇了摇头,将竹简放下,然后举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州解除了来自西面的威胁,军民人等终于可以放心了。
来,诸位与我共饮此杯!”
满堂举杯,人人带笑,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有些复杂。
吕布以如此精妙计谋正面击退曹操的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搅乱了满堂文武的心。
比如不看好陶谦能在乱世守住徐州、更希望曹操入主的陈登;
比如自打见面就有天然亲近感,想全力支持刘备的糜竺糜芳兄弟;
甚至包括陶谦自己在内,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三次让徐州给刘备了,几乎是每次搞这种大规模的会意或者宴席都会提一次。
可偏偏,这一回没再提了,这便更加剧了下面人内心的浮动。
考虑到陶谦大病初愈,宴席只是象征意义的庆祝,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公子,得知今日这個消息可有什么想法?”宴席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身披铠甲、续着短须、一脸阴恻的笮融拉着陶商低声询问。
笮融,徐州督漕,监管彭城、下邳和广陵的漕运,大肆中饱私囊。
见广陵太守赵昱家财万贯,于是动手杀害,抢占钱财。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他接下来还会因为钱财杀害彭城相薛礼、豫章太守朱皓,堪称是汉末张世豪,搞钱悍匪。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徐州军民,终于不必再忧心曹军铁蹄了。”陶商笑着回答。
这般天真。
笮融摇了摇头,张望一番后低声道:“公子啊,此前主公三让徐州于刘备你可知是为何?”
“刘备兵马虽少,可关张有万夫不当之勇,或可抵挡曹军,保下徐州军民不被屠戮。
再者,他乃汉皇后裔,仁义无双,能得徐州文武拥戴。”陶商理所当然的说道。
笮融睿智一笑,“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陶商轻咦了一声,狐疑道:“还有一半呢?”
“那是为了公子你免遭曹操祸害啊。”
笮融叹了口气,一脸沉痛的说道:“可惜主公宽仁,却识人不明呐。”
“笮督漕此话何意啊?”陶商停下脚步。
“请公子细想,若是刘备得了徐州,以主公在徐州的民望,公子岂能不被忌惮?在下可以肯定,若吕布没有击退曹操,刘备接掌了徐州,只待危机解除,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公子。”
这...
不至于吧?
陶商咽了咽口水,“笮督漕多虑了吧,刘皇叔仁义无双,立志匡扶汉室,怎会行这般恶事?更何况,父亲三次相让,刘皇叔都拒绝提领徐州,我觉得,我觉得他不像这种小人。”
“这正是刘备的高明之处啊,名为拒绝、实则隐忍,他是为了打消主公心底最后的顾虑。”
笮融继续道:“当初董卓入京不也是打着勤王之名,可最后呢?天子沦为掌中玩物,昔日天子,未来公子啊。”
嘶~
有了这样的对比,陶商的心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他倒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可一想到天子被董卓夺权后的处境,恐惧之心顿起。
听说现在天子在长安,连吃口饱饭都要看李傕郭汜的脸色。
而且人董卓先前也是汉室忠臣的形象,再怎么说也参与了破黄巾、平三辅暴乱。
这么一想,眼前的刘备,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董卓。
“那...那我该如何是好?”陶商有些无所适从。
“公子勿虑,眼下曹贼已败退,徐州之危已解,你没看主公也没再提及让徐州之事吗?
接下来,公子可要学学刘备,多多与徐州文武走动,收拢人心。”
笮融补充道:“当然,在下也会鼎力支持的。”
无他,仅仅是因为陶商远远比刘备好操控而已。
笮融觉得,自己未必不能成为幕后牵线之人。
“我...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怀疑的种子埋下,陶商的心,已经乱了。
......
“曹操是泥捏的吗,在徐州抖的威风哪里去了,竟然会输给三姓家奴!”
去往小沛的路上,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忍不住开喷,“原本大哥可以接任徐州的,这下都被三姓家奴给坏了!”
先前打了几仗,曹军可彪悍了,军队军队能战、将领将领能打,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输给吕布这种被李傕郭汜追着打的三姓家奴。
“三弟别慌,陶公眼下是庆幸于曹军败走,无暇他想,可这徐州城里,除了大哥,还有谁能接任吗?”赤面长须的二哥眯着丹凤眼徐徐道。
张飞和关羽都比较单纯,至少这个时期是这样,他们压根不关心吕布用了什么连环计,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点,只关心刘备能不能当上徐州之主。
“我来徐州只为保境安民,操以暴、吾以仁,从未想过谋夺徐州,二弟三弟不必再言此事。”面若冠玉、双耳垂肩的刘备坐在马上,淡淡然说道。
话是如此,可其实宴会后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他不觉得是因为陶谦没有再让他提领徐州的问题,而是各方士人的表现让他看到了世态炎凉。
旁了不说,就连一直对自己主动交好的糜家都变了态度。
过去在彭城这里,无论是议兵还是宴会,结束后糜家兄弟总会拉着自己再开小灶,甚至要将小妹嫁给自己。
可这一回,结束就真的结束了,连客套都没有。
刘备失落了,原本以为自己在徐州文武心中地位是自己仁义之名换来的,这么看,各方势力考虑的还是大局和家族未来。
短期来看,自己还是会留在这里,徐州乃中原首望之地,欲得中原,必下徐州,而徐州夹在二袁之间,难以独善其身的。
只是长远来看,刘备觉得前途又变得缥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