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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玛莉,亲爱的,您在看什么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自赫瑞欧身后出现,吓得她猛地转过身去,就见一名穿着翠绿色花边长裙,发髻高耸,长着一双狐狸眼,娇艳动人的女孩儿,正微笑看着自己。
“啊,维萝妮克,是您啊。”赫瑞欧下意识地眨动眼球,强作镇定道,“您,没听到什么吧?”
“没有啊。”维萝妮克·莱格里斯微笑摇头,“怎么了,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不不,没有,没有。”赫瑞欧松了一口气道。
“您怎么没去参加晚宴?”莱格里斯小姐说着,不经意地抬眼,正好瞥见了卡梅莉娅的背影。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瞬间换做关切的表情,挽住赫瑞欧的手臂,小声道:
“亲爱的,出于朋友的责任,我不得不提醒您,以后还是尽量避开那女人为好。”
赫瑞欧当即侧过头来,难以置信道:
“您在说些什么!”
莱格里斯叹了口气:
“您要面对现实,亲爱的。您看她那张妖艳的面孔,还有婀娜的腰肢,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其中自然也包括,咳……殿下。并且她还得到了佩尔娜小姐的庇护。唉,我知道那个女人可能曾苛待于您,但您真的惹不起她……”
贵族之间最喜欢传八卦,所以凡尔赛宫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当时巴黎圣母院抢真爱符的事件。
赫瑞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双手叉腰,脸色赤红,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凭什么?她只是个低贱的摩拉维亚人!我才是高贵的法兰克贵族!理应是她躲着我才对!我可不怕她,让她来啊!看谁斗得过谁!”
“哦,亲爱的,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您千万别生气。”莱格里斯小姐像是被吓着了,眼眸微垂,战战兢兢道,“她在您面前的确只是个粗俗的乡下女人,但她却可以利用自己的容貌和手段,令您陷入麻烦之中。就像……圣母院那次……”
赫瑞欧已经因为激动而浑身微颤起来:
“这里是巴黎!凡尔赛宫是我们的!不容她撒野!”
莱格里斯慌忙拉了拉她的胳膊,担忧道:
“您别这样,惹到她,只会令您受到伤害。我真的很担心您!”
她瞥了眼赫瑞欧的神情,继续宽慰道:
“唉,要是她死了就好了。要我说,天主最好惩罚她掉进水里淹死,早点儿下地狱,否则您在凡尔赛宫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你住口!”赫瑞欧不顾礼仪地吼道,用力甩开闺蜜的手,拎起裙子,跑出了船舱。
夕阳西沉,塞纳河上的微风拂过赫瑞欧的脸,她却感觉像是刀子在刺着自己。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梯处传来女孩的声音:
“哦,奥尔丁先生,我竟然忘了酸奶酱!它可是坚果炖鸽子的灵魂。麻烦您先把菜送去餐厅,我回库房取酸奶酱。”
赫瑞欧对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那個奥地利婊子!
由于“波罗斯卡菲号”要利用锅炉的热水和高温煤灰,所以厨房单独建在锅炉舱侧面,要经过一段甲板,才能前往尾舱的库房。
旋即,赫瑞欧就看到了那身黑白相间的裙子出现在不远处。
她忙闪身躲在了驾驶舱的侧后方,旋即又羞愤难当地跺了跺脚:
“我,我才不是要躲着她!”
库房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卡梅莉娅哼着歌,抱着一罐酸奶,走了过来。
当她从赫瑞欧藏身处经过时,后者的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莱格里斯刚才说的话,“天主最好惩罚她掉进水里淹死……”
赫瑞欧只觉得一阵窒息,充血的双眼圆瞪,眼球都鼓了出来。
她快速扫视甲板——此刻船员们都在忙着给船减速,这里并无旁人的身影。
赫瑞欧没怎么思索,脱下鞋子,从卡梅莉娅身后悄然靠近。等后者走到楼梯入口,也就是距离甲板栏杆最近的位置时,她低吼一声,猛地撞了上去!
桨帆船“七只鸟号”的船艏甲板上,索蕾尔神色忧郁地倚着栏杆,对面前的木桶小声嘀咕着:
“好心的先生,您看,能把投注的钱退给我吗?有几个可怜的人急需这笔……”
“啊!这怎么可能?”她烦躁地揉乱了头发,“比赛都开始一天了,投注金怎么可能退还?
“可哈特基先生他们要怎么办……啊!都怪我,都怪我!”
不久前,她从一队奴隶贩子手中解救了十几个可怜人,以往这种情况就是给他们些路费,让他们回家即可。
然而,这次被贩卖的人却大多来自远东,以及5名来自北美的印第安人。
她先为他们治了病,再为那9名亚洲人买了爪哇的船票,委托自己的朋友送他们回去——如果让他们自己上船的话,估计还没过好望角就会被人抢劫一空,甚至再次贩卖。
之后,她就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没钱送那些克里克部落的人们回北美了。
于是,她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从去年底开始,她就得到了一份情报局的工作——加上仅剩的积蓄,全部买了“七只鸟号”赢本次货运船竞速赛,一共400法郎。还因为投注额高,获得了登船参观比赛的资格。
如果“七只鸟号”获胜,她就能获得880法郎。
但她根本没料到,比赛前被人们嘲笑的那艘会冒烟的船竟然跑得如此之快!
“七只鸟号”的船长在鲁昂第二次换了桨手,加上塞纳河意外地刮起微风,这才勉强重新看到蒸汽船的背影。
“都给我加把劲!过了勒阿弗尔,每人10法郎的奖金!”
船长歇斯底里的吼声传入她的耳中,“七只鸟号”瞬间向前窜了窜。
不过索蕾尔知道,“七只鸟号”几乎没有赢的可能,自己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别说送哈特基先生他们回北美,就连下半个月的饭钱都成问题了……
前方的水面上冒出一阵白烟。索蕾尔好奇地朝那边望了过去,却不知道那是“波罗斯卡菲号”正在释放蒸汽。
白雾散去,她突然看到有两个身影在蒸汽船的甲板上一晃,而后其中一个便从侧舷,落入塞纳河中。
索蕾尔下意识地捏住了腰间的剑柄,在夕阳最后一点儿余晖下,看到了一顶插着羽毛的粉色女式宽檐帽。那帽子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落水者,反而转身,进了舱室。
索蕾尔大惊,忙快步跑向船长室,大声喊道:
“奥赛恩先生,有人落水!”
船长带着一群人跑了出来:
“在哪儿?”
“谁落水了?”
索蕾尔指向侧前方的“波罗斯卡菲号”,急道:
“那边!是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