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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现代的奶奶跟外婆都是温和有礼的老人,李氏这种惯爱胡搅蛮缠,动辄撒泼打滚的老婆子,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但她才不会惯着丫呢。
姜椿居高临下看着李氏,冷哼一声:“奶你还是别哭我爷了,万一我爷真被你哭回来,得知你要把他的宝贝孙女给卖了,没准一气之下把你带走。”
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即暴怒,大声斥责姜椿:“你个死丫头,竟敢咒你奶,有你这么当孙女的吗?”
姜椿顿时叫屈:“奶你可别胡乱冤枉人,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老别胡乱哭我爷,你老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叫完屈就不理丫了,她转头看向姜湖,催促道:“叔,你赶紧赔我药钱,别耽误时间!
平了咱们的账,六爷爷也好跟你说道说道你要卖柳姐儿这茬。”
虽然讨钱很重要,但阻止李氏跟姜湖卖姜柳这事也很重要,不能顾此失彼。
姜兆年一听这话,才略微消下去一点的火气顿时又蹭蹭往上冒,他冷冷道:“二郎,你个当叔的要说话算话,赶紧把药钱赔给椿娘!”
姜湖闻言,立时低头去看地上的李氏。
李氏还想再哭闹。
结果才刚要张嘴,就被姜兆年给喝止了:“二弟妹,你一把年纪了,当着小辈们的面又哭又闹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起来!”
李氏还是挺怕姜兆年这个威严的大伯哥的,见他发火,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见小儿子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她只能伸手从袖子里掏出块脏兮兮的帕子,展开帕子,从里头包着的几块碎银子里拈了块黄豆大小的。
她掂了掂,又掂了掂,然后一脸肉疼地炕上一丢,没好气道:“拿去!”
还不忘埋汰姜椿一句:“真是个钱虱子!”
庄户人家平日里花钱的机会都少,平日在身上揣十几个铜钱都算多的,李氏这个抠门精也是如此。
这会子她能随手从身上掏出来一把碎银子,乃是因为这几日正在给王媒婆凑那五十两银子的赔偿款,所以这才随身携带“巨款”。
姜椿捏起那块碎银子,也掂了掂。
啥都没掂出来。
不过以李氏的精明,这块碎银子肯定不会超过半两,不然她才不舍得赔给自己呢。
姜椿也没跟她计较,能捞多少算多少吧。
毕竟,给宋时桉看病统共也才花了五十五文,她愣是给虚报了十倍,就算拿到手的缩水了,也算收获颇丰。
李氏抢自家白面馒头那日,她就说过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不,现世报了吧?
姜兆年见他们这边的官司了了,立时旧话重提,质问姜湖:“二郎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打算把柳姐儿给卖了?”
“大伯,你别听柳姐儿瞎说,没有的事儿。”姜湖还想糊弄过去。
姜兆年又看向李氏,问道:“那就是二弟妹想要卖孙女?”
李氏立时反驳:“大哥你可别冤枉我,我好好的卖什么孙女?没有的事儿!”
姜兆年点了下头:“既然二郎跟二弟妹都说没有这事儿,那我就相信你们。”
在姜湖跟李氏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冷冷地补了一句:“如果回头你们背着我偷摸将柳姐儿给卖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就代表二弟把李氏你给休掉,然后以族长的名义把二郎除族!”
姜椿差点要跳起来给姜兆年鼓掌了,够果决够狠辣!
要知道在古代,对女子来说最丢脸的事情就是被婆家休弃;对男子来说最抬不起头的事情就是被家族除族。
这简直就是打蛇打七寸,狠狠拿捏住了李氏跟姜湖。
果然这俩人听了姜兆年的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特别是李氏,自己男人姜兆丰都死了十好几年了,谁知自己竟然还有被休弃的风险。
顿时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撒泼。
姜兆年冷冷道:“二弟妹你撒泼也没用,我姜兆年向来说话算话,你们敢卖掉柳姐儿,我就叫你们在大柳树村无立足之地。”
姜湖筹钱心切,豁出胆子嚷嚷道:“柳姐儿是我闺女,我卖不卖她,跟大伯有什么关系?大伯你别管那么宽行不行?”
姜兆年冷笑一声:“咱们姜氏族人就没有卖人的规矩,就算是荒年日子再过不下去的时候,大家互相拉拔着也熬了过来。
如今你家青砖大瓦房住着,二十亩田地种着,比族里大多数人家日子过得都好,结果却要卖人,叫族人怎么看?
反正卖人这个头不能开,谁要是胆敢卖人,女人休弃,男丁除族,谁也不能例外!”
姜兆年见姜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就差问一句“凭什么”了,不禁冷笑道:“我是族长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服气,就去说服所有族人让你姜湖当族长,到时你想卖谁就卖谁,哪怕把你老娘卖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氏:“……”
卖孙女她同意,而且还是她先提的这茬。
但是儿子卖老娘这样的口子不能开,不然万一哪天儿子被王媒婆这样的狐狸精撺掇着卖了自己换钱怎么办?
看来姜柳这死丫头是不能卖了。
于是李氏瞪了姜湖一眼,讪笑着对姜兆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二郎粗粗笨笨的,哪及得上他湾哥半分?
就算将来大哥退下来,那也是他湾哥顶上,可没他这蠢货什么事儿,你快别埋汰他了!”
姜兆年轻哼一声:“就算桦哥儿他爹要卖棉姐儿,我也一样将他除族!”
姜棉是姜湾的闺女,姜兆年的孙女。
“看大哥说的,他湾哥就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李氏打了个哈哈。
然后伸手推搡了姜湖一把,催促道:“行了,都是误会,跟你大伯说清楚就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干活吧,地里的白菜萝卜还等着收呢。”
说着又斜了姜柳一眼,哼道:“柳姐儿你也别偷懒,赶紧跟上!”
姜柳也没反驳,下地干活而已,平日里她又没少干,能吓到谁?
只要不卖她,多干点活就多干点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认真谢过了给自己主持公道的姜兆年。
从他家出来后,又悄悄对姜椿道:“大姐,多谢你给我出主意,还带我来大爷爷家让他主持公道,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回头给你绣块帕子吧。”
姜椿白姜柳一眼:“拉倒吧你,咱奶那小气劲,家里有多少根彩线都心里门清,你少招骂了,我又不缺你那一块帕子。”
怕她心里过意不去,又主动提了个要求:“你要真想谢我,回头去后山打了毛栗子,送我半筐就是了,我爱吃那个。”
大柳树村后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山上旁的不多,就是栗子树多。
深秋时节农人忙完了地里的活计,闲来无事就会上山砍柴,顺便打点毛栗子给家里小崽子们解馋。
姜柳高兴应道:“好好好,我打毛栗子可厉害了,回头给我大姐送一大筐来!”
姜椿哭笑不得:“我要那么多做什么,当饭吃么?”
“不管,反正我就给你,你吃不完就喂猪好了。”姜柳霸道地一挥手。
随即一下抱住姜椿的胳膊,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大姐,这个家里就你对我最好,等我日后嫁个好人家,一定努力抠婆家的银钱贴补大姐你。”
姜椿:“……”
人家都是扶弟魔,你丫这是想当扶姐魔啊?
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