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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翼尖所指是为一座香炉,此香炉立在大殿一角,因其材质灰暗,倒也并不怎么起眼。
不过原承天既得这玉鹤指点,心中也就存了计较,细测这香炉的方位,再与殿中其他诸多杂物一比,就知道这阵中的诸多杂物分明就是一座小小的阵法了。
此阵是一座极普通的两仪之阵,此阵法的要旨,就在于尽述阴阳之意,凡物一正必有一反,虽蕴天地至大玄机,可因毕竟过于简单,仙修之士也就很少动用了。
原承天走到那座香炉前,依着两仪方向,向对方一瞧,只见隔了十余丈处,果然另有一座香炉。
他暗中将头一点,只见那香炉中香灰半盛,炉边放有三枝香。而另一座香炉边,亦是同样如此。
苏三已瞧见原承天行动有异,此时也走了过来,这两仪阵法又怎能瞒得过此人,立时也瞧出这两座香炉的布置来。
他道:“这两座香炉只怕就是这两仪阵的核心了,莫非是将这六枝香同时燃起,便可引发阵法?”
原承天道:“只怕便是如此了,不过依这阵法的布置,似乎这六枝香要同时燃起,方有效用。”
苏三道:“自该如此。”
就走到另一座香炉边,手中拈起香来,先持香在手,贴到额前,心中默默祷告了,这才侧身瞧向原承天。
原承天也同样持香在手,心中亦是默祷道:“原承天向蒙天恩,一路行来,倒也顺利,此番入阙,虽遇金锃,却不甘心,只盼再降紫微,以成就我天道之修。原承天深知得天独厚,必负重责,若是天降大任,绝不敢辞。”
心中喃喃念毕,这才与苏三相视一眼,二人就同时运用体内真玄,用真玄之火,将手中的香齐齐点燃了,恭恭敬敬,插在那香炉之中。
就见六股香烟,冉冉的从炉中升起,先是直直向上,只升了数尺,就一左一右,向中间汇集而来。
原承天与苏三都是胸中大有丘壑之人,一见六柱香烟的走向,就知道果然是瞧破了紫微别殿的机关了。
就见那六柱香烟慢慢在空中汇集成一处,就显示出数道符文来,这符文是为昊天真言,比之无界真言自是常见,可苏三再有神通,只因未入昊天,又怎能解此符文?
原承天则慢慢道出一字来:“青”
那六柱香烟就在空中变幻不休,不时的凑成符文,随后再散去,原承天则是一一道出这香烟组合符文的精义,最终得了十六个字,依序念来,则是“青毫紫微,水火相随,吉凶一体,福祸相依。”
原承天念罢这十六字真言,脸色就是一变,这岂不是说若遇紫微,必遇青毫,若是如此,自己与苏三岂不是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就见那寒潭之中,忽中无风而动,涌出一朵浪花来,而此浪花绽开处,则是一团紫色火焰了,此焰升到空中,忽的裂成无数点火星,就向寒潭冉冉而落。
与此同时,那大殿的大门轰然落下一座巨壁,就将这大门关得死死,原承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步纵到这巨壁前,只见那巨壁上亦有一副画卷,绘的仍是那座小院。
只是此画之中,两位老者与小童毛驴皆是不见了,小院寂寂,花凋叶残,更奇的是,那小院已是一片黑暗,瞧来好不惊心,好在那篱外草地仍是如故,只是不见小童与毛驴罢了。
刚才那棋局,原承天尚未参透,如今又见此画,可惜却连棋局也不见了,其中玄奥,哪里能知?
此刻那潭上火星已尽数落进寒潭之中,一道紫光就从潭中升发,升到空中后,复又垂落,就将整座大殿尽皆笼罩其中了。
被这紫光一照,原承天就觉得体内真玄如沸,在那灵脉之中奔腾不休,这种情景每名修士都是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修为提升之兆。
原承天来不及惊疑,就发现周身诸脉忽的一震,那修为就提升了一级。这紫微神光提升修为之速,快的是无以复加。
不等他来得及欢喜,那丹田之中的真玄又是一阵大动,刚才的真玄冲脉之景,又重复了一遍。片刻之后,修为再次提升,原承天赫然已经是四级玄修了。
被这紫微神光提升修为,固然是极大欢喜,可是原承天想到“青毫紫微,水火相随”之语,又急能不心惊。
难不成这紫微神光之后,便是青毫?
百忙中瞧向苏见三,发现苏三亦是面露惊恐之色,看来他也应该是担心随后而来的青毫神光了。
可是细细瞧去,却又不像,要知道那紫微神光临身之时,不论你心中如何惊恐,那种提升修为时的喜悦之情却是自发于心,再也掩饰不住了。
就拿自己来说,虽是同样是心中惊疑不定,可若揽镜自视,也必然会嘴角含笑,那升级时的平安喜乐之情,再也无法抹去。
忽听那苏三叫道:“好厉害的紫微神光,竟破了我的无相无上魔衣!”
可此声虽是苏三的声音,但苏三立在那里,嘴唇并不曾一动,这个声音,显然是从苏三身边的另一处发出来的。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苏三身边,忽然间已多出一个人来,一件淡青色的法袍已然是残破不堪。向其面容瞧去,原承天心中寒意,比那寒潭炁水犹胜,只因此人就是索苏伦了。
原承天的脑袋轰然一响,心中的愤怒之意急涌而来,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烈焰之中,全身上下,灼热之极。
如此说来,索苏伦竟是一直跟随在侧,却是仗了他那件无相无上魔衣,从而隐慝不见。这无相无上魔衣,本是天下三甲三衣之一,是为昊天级的法宝。
索苏伦既穿了这件魔衣,自然可隐身慝影,再也堪他不穿,而此衣的威能显然远不止此,前番在金锃别殿之中,索苏伦自然也是靠此衣,避过了金锃神光照体之劫。
如今紫微神光虽是破了这无相无上魔衣,可很快就是黯然消失了,没能继续下去,这魔衣终究还是保住了索苏伦一命。
原承天一直认为自己福缘不俗,可这般看来,若与索苏伦一比,却是差得远了。
就听索苏伦含笑道:“原道友,你千防万防,终于还是上了我恶当,更没想到,这紫微青毫,水火相随。却不知到时那青毫神光一现,原兄何以自处?”
他此刻声音一变,又是索苏伦原有的声音了。
原承天再瞧向那位苏三,则是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偶一般,他心中终于明白,原来这苏三只是索苏伦的一具灵偶罢了。奈何这灵偶做的极是高明,想来也是穿了掩饰修为的法袍,竟是连自己也瞒过了。
此刻再去推敲苏三这个名字,分明就是索苏伦的恶趣味。
索苏伦是取名字中的这个“苏”字,再加上索苏伦在魔界中的原意“三”,就此取名为苏三了。只可惜此时明白,终是太晚。
原承天虽是急怒攻心,可在索苏伦这样的生死大敌前,又怎肯失了从容,被他笑话,淡淡一笑道:“索兄瞒我好苦。”
索苏伦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凡界之行,亦是受了魔界高人指点,非要与你同行不可,否则再难遇到金锃青毫。只因我身为魔界魔魁,身在这凡界之中,就绝无福缘可言,而天下的福缘之士,则非原兄莫属了。”
原承天道:“承你青目,原某何等之幸。”
索苏伦叹道:“我初见道友时,道友不过是区区真修,并且无宗无派,一散修罢了,可这几十年来,道友进步之速,罕有其匹,我虽为魔界魁神,坐拥无数魔宝,亦是望尘莫及,道友之福缘之厚,由此可知了。”
原承天点头道:“你我既为宿世仇人,夫复何言,”
索苏伦道:“我不杀原兄,原兄却因我而死。原兄此刻心境难平,倒也不奇,只是那青毫神光转眼将至,而殿门又紧紧关上,索某着实好奇,原兄又怎样逃过此劫?”此话既有叹惋之情,又有兴灾乐祸之意,可见索苏伦面对原承天时,心绪变化万千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寒潭之中,果然再升出一朵浪花来,浪花之中,再吐一焰,此焰是为青色,正与青毫神光之意暗合。
索苏伦瞧着这水中青焰,神情极是欢喜,只因他一番图谋,便是为这青毫神光而来,此时他因被紫微神光破了无相无上魔衣,一身修为已是掩饰不住了。
他此刻修为,应该相当于九级真修罢了,若被这青毫神光一照,冲玄破境自不待言。只可惜这既是索苏伦的极大际遇,则必然是原承天的无上杀机。
原承天心中反倒清平如水,只因这紫微青毫虽是水火相依,可世间总有人能逃过此劫的,别人既能逃得掉,自己自然也应该有机会。
而前番遇到的数次垂兆,想来也是将那逃生之路隐在其中,自己唯有将这其中奥妙破解了,方能逃此大劫。
心念动处,就将那目光再次瞧那道堵门的巨壁去。
若想避开青毫神光,非从这巨壁上的图案寻求不可,那天阙外的玉栏符文说的明白“遇水不可入,逢火便前行,若遇无妄灾,急向不移时。”
只是“不移时”究竟是何意?是一件法宝,还是一处所在?若是法宝,却为何物,若是所在,却在何方?
就见那寒潭中的青焰已然升到空中,等此焰再落,青毫神光便出,原承天就再无机会,当此生死交关之际,原承天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