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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楼清楚这个世界野兽不能以前世常理来论,所以格外小心谨慎,走到鸟尸旁边,先用弓臂照着脑袋狠狠敲打几下,以免诈尸装死。
这把家传老弓结实耐用,可远可近,当个武器,绰绰有余。
确认贼鸥死透,白云楼才拎起来,掂量掂量,“得有一二十斤重了!”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被郭兴旺追的那只金雕,体型只会更大。
白云楼把鸟篓中的猎物清空,好歹是把贼鸥塞了进去,又用绳子将鸡鸽几只猎物吊成一串,提在手上。
至于鸟蛋,则被珍重地捂在怀里。
“这样走在街面,就没啥异常了。”
满载而归,自然没有必要再逗留了。
快要出雾泽时,白云楼感觉到怀中异常,停下歇脚的功夫,捧出鸟蛋来看。
哒、哒。
耳朵贴近,能听得到啄壳的声儿。
“快要生了?”
白云楼一愣,他还没决定好是要吃掉、卖掉,亦或者是孵化来着。
瞧这架势,想吃也只能是毛蛋了。
咔——
蛋壳发出清脆响声,一个口子裂开,小洞快速扩大。
先是长喙,后是脑袋,几息功夫,蛋壳被啄开了五分之一!
终于是见到了雏鸟的庐山真面目。
它已经长得不小了,一身金色绒毛包裹,露出两根剔透玉爪,睁着两只还不锐利的眼,打量这个世界。
可可爱爱。
不见成年玉爪金雕一贯的桀骜风采。
“还真是只金雕!”
小金雕目光锁定抱着蛋的白云楼,顺着胳膊爬了出来,在白云楼的胸前,用小脑袋蹭了两下。
唳——不,它的叫声一点不凶,叽叽喳喳,有股莫名喜感。
白云楼一挑眉梢,摸摸雕毛,松软无比。
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不养,实在说不过去。
“刚刚在我怀里,说是我孵的你,还不算错。”
临门一脚的孵化属于是。
“这玩意儿我也不会养啊,只能先回家去,问问老娘。”
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很合理吧?
“既然孵化,那么恰好,该往深处去了。”
白云楼收好小金雕,加快脚步,走出雾泽。
在路口处,恰好见到老头郭兴旺一肩扛着金雕,一肩扛着一具鹰隼尸体,手上拿着被布包了一半的蛋,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嘶,这只金雕好大,估计距离化妖都不远了。
郭爷本领果然高强!”
“可惜他的那只飞奴,品相上等的赤隼,浑身猩红如血,养好几年了。”
“可惜什么,没看他手里么,是颗玉爪金雕的蛋,赤隼换只金雕,赚大发了!”
金雕幼崽,想买都买不到。
“郭爷运气真是好啊,居然搜到了一颗蛋,咱北穷县,有金雕的,只有寥寥两三位吧。
养个两三年,辅助狩猎,太划算的买卖了。”
“……”
白云楼经过时,远远望了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那只贼鸥,当时距离一人一雕不近,金雕鹰眼超绝,但郭兴旺,未必知道。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闷声发大财好。”
“郭老把头居然还得到了一颗雕蛋,这样再好不过了。”
白云楼摸摸怀中别人梦寐以求的雏雕,嘿嘿一笑。
……
片刻,白云楼回到家。
大姐白纤凝坐在柜台后,正要起身迎客,见是二弟,轻声问道:“云楼,你怎么大晌午的回来了?”
话音刚落,白云楼的怀中领口,钻出来了一个小小脑袋。
叽叽——
白纤凝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大概女人对这样的事物,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白云楼捧在手心,按照自己想好的说辞道:
“宋老夫子说他昨日去了一趟雾泽,猎到一只贼鸥,让我拿来补补。
至于这只雏雕,是一同得来的,他不会养,所以都给了我。
大姐,你知道的,宋老夫子无妻无子,对我一向照顾有加……”
白云楼没背弓,暂时放在了外面,并且清除掉了身上去雾泽的一切痕迹。
白纤凝接过小雏雕,瞬间被俘获了。
或许是因新生,雏雕瞪大眼睛打量,对新世界只有好奇,没有一点抗拒。
“不行,怎能白拿人的东西!”
这时,老娘不合时宜地走过来,声音严厉,“白云楼,平日我是怎么教的你!”
“娘啊,你听我说,宋夫子让我无论如何不要拒绝,还说把我当作半个儿子之类。”
白云楼感受到了血脉压制,迅速躲到大姐背后,说道:
“我寻思着以后给宋夫子养老送终,要不收下,关系不好确认下来不是!”
老娘勉强算是认下,但转过头,又说要去回礼,白云楼费尽口舌,好说歹说,才劝阻住。
随后两个女人围着雏雕,开启议论模式,怎么养大,它吃什么等等。
不愧是母女俩。
雾泽居民,鲜少有喂养鸟禽以此获取羽翎的人,据说是因那样所得到的毛羽品质差劲,无法和雾泽中天生地养的相比。
糊弄过去,白云楼送了口气,嘱托了两句,趁着在家吃了顿饭,借口上学离开。
大姐白纤凝心思缜密,去了一趟白云楼的房间,回来说道:
“娘,云楼房间墙上的弓箭不见了。
那只贼鸥和这雏雕……可能不是宋老夫子给的。”
白纤凝一瞥韩娟,却见老娘脸上不动声色,她眨眨眼,笑了笑道,“你早猜到了对不对?”
韩娟冷哼一声,“那臭小子还能瞒得过我?刚刚百般阻拦,生怕见宋夫子,就知道了。
演的倒真,说的一板一眼,还收什么义子——”
白纤凝温声说道:
“娘,云楼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韩娟手拿着针线,在头发上稍蹭了蹭,缝了一针,良久才叹口气,“是啊,大了。
都怪为娘没个什么本事,什么也给不了你们,想考道院,什么也帮不了。
只能让他自己去猎贼鸥……”
贼鸥,猛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会不知,虽然远远没法去和金雕媲美,但是一个不慎,把人弄伤弄残,大抵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说着,韩娟声音渐渐啜泣,“都怪我生什么病!”
刚刚没有点破,是她知道没用,劝阻不了什么。
先前那场大病,她险些没回来,自己那个二子,日夜照料着她,一夜长大似的,何尝不是如此。
白纤凝轻轻拍了拍韩娟,嗔怪说道:“娘,莫想太多。
云楼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比我还要懂事早呢,以后肯定有大本事。
你要养好身子,才能享他福呢!”
她小时候,还有爹爹在世,但白云楼懂事之后,爹爹恰好意外离世。
正是因此,那个弟弟,自小心思就重,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