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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那怪人赶出百里,来到一座山脚下。举目远眺而去,只见那山并不高耸,但山势驼波起伏,怪崖奇石耸立,当真是一处险恶所在。其上桃林密布,枝叶泛黄,山顶笼罩着一层五彩云雾,上接碧霄,美轮美奂。
见那怪人顺着山道蹒跚而上,卫氏兄妹正欲跟上,吕凌烟制止住他们,道:“六哥,这邓山之中险恶异常,不可莽撞。”
卫凌羽扯住妹子怜钗,向吕凌烟道:“你来过这里?这山中可是有什么猛兽异类?”
吕凌烟螓首轻摇,道:“倒是不曾来过,只是听师父说过。此山因多生桃木,所以唤作邓山,这邓山山势绵延入海,其中有一截天然断谷,里面布满桃花瘴气,剧毒无比,万不可掉以轻心。”
卫凌羽将脚步缩回,道:“那咱们还是回去便好。”
吕凌烟微笑道:“小妹这里有几粒避毒丸,只要含在口中,一时半刻倒也不惧那桃花瘴气。”言罢,在腰间药箱取出三粒拇指大小的药丸,自己含一枚粒,再将两粒分赠卫氏兄妹。
卫凌羽顿足将背篓取下,倒扣在地上,拍了拍毛团的脑袋。毛团不会远离背篓,他也好放心登山。
含了药丸,登时满口苦涩。三人紧随那怪人之后,初时山道平缓,并不崎岖,待至山腰时杂生山隙,直没腰间,再无路可辨,越往上走山势越陡,只好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卫凌羽早年走熟了太华险道,轻功高绝,倒不觉得如何劳累,只是苦了卫怜钗和吕凌烟两个。她们本不如男子力长,且内功平平,轻功更不显著,未到山巅早已累得香汗淋漓,全靠他拖拉提带。
前头那怪人关节虽僵,但身上并无拖累,行得反而较快,早已爬到山顶去了,被朦胧的五彩云雾一罩,就没了身影。
三人临近山巅时亦进入了云雾之中,攀爬不远,地势平缓许多,情知已然登顶,便直起身来。在山脚下时,那云雾受阳光照射显得五彩斑斓,精彩纷呈;登顶之后,身处云海之间,五彩淡了许多,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两丈之内的光景,更不知那怪人去向。
卫怜钗头一回身处云海,如身临仙境,一身香汗经山风吹拂,遍体生凉,说不出的畅快,道:“这里真的有毒么?怎么好像到了仙界啦!”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吕凌烟将她叫住,道:“卫姊姊当心,这里雾气朦胧,目力有限,前方不远就是悬崖绝壁,万一失足跌入断谷,可就粉身碎骨啦!”
卫怜钗听她郑重其辞,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贸然行动。
卫凌羽抬头上望,入目一片雪白,太阳无踪,方位难辨,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牵住二女手腕,道:“你们跟在我身后。”缓步前行。
卫怜钗左顾右盼,始终不见那怪人行踪,更听不到那怪人的脚步声,不禁好奇起来:“哥,那人哪里去了?”
卫凌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凭他内功造诣也听不到那人动静,想必已经去得远了。
约摸走出半里地,隐约见前方露出一片断崖。
吕凌烟道:“就是这里,这邓山自此而断,到彼端有百丈之距,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缓步走到断崖前,左右徘徊一阵,道:“那人不在这里。”
卫凌羽奇道:“不在这里,难不成他跳下山谷去了?”向那断崖下望去,谷中云雾翻腾,近处绝壁伸出的几株桃树依稀可见,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二女惊上眉梢,这山谷被云雾遮挡,不知其深,谁敢自寻死路?
卫凌羽望了一阵,将崖边一块石头踢入谷中,久久等不到回音,更加匪夷所思:“那人真跳下去了不成?不会,不会,这山谷深不见底,任谁跳下去都是死路一条!”总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崖顶南北阔不过二十丈,并无那人身影,若说他没跳下山谷,又能到何处去?
望着云海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起来:“死人是不怕死的,那人要真是早已死了,跳下去也无所谓。可他干么要选这里当百年之地?”向吕凌烟道:“小妹,死人还能行动么?”
吕凌烟道:“常人自是不能,但我道家有不少封魂之法,可以在濒死之际封住魂魄,短时间内滞留阳间。不过强行封住魂魄,会教魂魄痛苦难当,如非特殊情况,道人宁愿立死,也不愿用这种办法滞留阳世。”
卫凌羽道:“那人是玉清门人,想必也会封魂之法。”话到此处,不禁向崖下一望,道:“这谷中必定是有让他留恋的东西,他十九是下去了。我下去瞧瞧。”
二女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骇得花容失色,劝道:“不可!”
吕凌烟急道:“这悬崖崖隙遍是桃树,桃实无人采摘,由它自生自长,崖壁的桃子随风雨落下,日久腐烂成浆,将谷底化为一片沼泽,所以叫烂桃崖。沼泽中的桃泥受阳光蒸发,幻成一片五彩云雾,也就是这桃花瘴,剧毒无比,风吹不散。别处倒还好说,但这谷中乃瘴气源头,避毒药丸会很快消解。”
卫凌羽舌头在口腔中微搅一下,发觉避毒丸还有大半,道:“三清同气连枝,总不能袖手旁观。你们放心好了,我若觉得避毒药丸消解加快,自会上来。”
卫怜钗急得直跺脚,道:“这悬崖绝壁,你怎么下去,下去了怎么上来?不行,我不许你去!”
卫凌羽道:“我在太华山多年,走熟了各种险恶地势,况且这绝壁之上有无数桃树可以攀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二女苦口婆心地劝解,架不住他一意孤行,只好由他。
吕凌烟将药箱内剩下的六粒避毒丸全部取出,道:“六哥,这些药丸你收好。如事不可为,早早上来,莫教我们担心。”
卫凌羽只取了四粒避毒丸,贴身放好了,道:“放心好了。这两粒药丸你们留着便好。”
卫怜钗眼圈微红,道:“哥,千万小心在意呀!”
卫凌羽点了点头,走到崖边,觑准了一株桃树跃下。二女齐声惊呼,只觉得心肠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齐齐走到崖边俯身下望,见他十指紧抠着树干,身子悬在半空,不由得提心吊胆。
卫怜钗见他的身子随风而荡,一颗心也跟着跳将起来,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语带哭腔地喊道:“哥,你快上来,我不许你去了!”
卫凌羽向她一笑,道:“放心。”
其实他此举未免有些托大,太华山山势虽然险峻异常,无路可寻,终究有所借力之处,但这绝壁平滑如镜,宛如刀削,太华险道再险也险不过绝壁一二。
虽有桃树借力,但树干上布满苔藓,甚是光滑,即使他轻功绝顶也难以落足。适才一跳到桃树上便足下打滑,亏得他应变机敏,乘势在空中打个筋斗,龙象功运动起来,力达指梢,及时抠进树干之中,才幸免坠于深谷之中。
他此刻也有些许后怕,稍加定神,双臂用力荡起身子,又向斜下方一株桃树荡了过去。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再不敢托大,只以双手去抓那树干。
二女见他两番下落,虽然有惊无险,可还是心中发怵,腿肚打颤。卫凌羽又几度下降,身影逐渐隐进茫茫云海,二女再也看不到他,心头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粉拳紧攥,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卫凌羽借桃树下落百丈,云雾更加浓郁,左右可见不过丈许,更不知那怪人去了何处,暗暗计较:“我倚仗龙象真气,才勉强下到这里,他一个身死之人,关节僵硬,借力更加不易,只怕已经跌入谷底摔了个粉身碎骨。”一念至此,叹了口气。
听到崖顶二女呼喊,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情知她们是看不见自己而担忧,便即运气回应了一声。
正要再向下去时,两侧太阳穴隐隐作起痛来,才发觉口中避毒丸即将化尽,急忙腾出左手在怀中摸出一粒避毒丸含住,呼了一口气,感觉头不痛了,才敢继续向下。
其实他此刻已认为那人十九是坠入谷底了,但念着那一缕香火情谊,还是想再寻上一寻。但他也非无所顾忌,目下明显能感觉到避毒丸消解快于之前,因此心头打定了主意,如口中这枚避毒药丸化尽,还不能寻到那人,便立即折返,绝不耽误功夫。
再向下三十余丈,隐约听到右方有异响传来,好像是打斗之声,其中掺杂着猿啼,听不大真切。
心头一震,暗道:“果然有古怪!”使劲荡开身子,向右边的桃树荡去。
越向右那声音越大,待移出数十丈之后,只见绝壁上竟生就一片丈许石台,左右阔约三丈,石台上有一处洞口,声音便是从那洞中传出。
卫凌羽没想到这峭壁上竟有如此去处,当即荡开身子纵上石台,拔出剑来。左足刚迈进洞口,如同涉水,似乎有层薄薄阻隔,忙将左足缩回。驻足片刻,又不见丝毫异常,听洞中打斗声越来越紧,当即快步进洞,觉得身子仿佛穿过一片水幕。进到洞中,这种怪异的感觉便消失了。
回头见洞外云雾缭绕,像是被什么东西阻住了一般,并不能进洞来。再看洞内是一条高不过丈许、阔约七尺的狭长曲折的甬道,里面光线黯淡,不知其深。
正要迈步进洞,陡听得“昂——”一声怪啸从洞内传出,震得他头晕目眩,不及回神,两道彼此缠绕的金光从甬道内射出。
待那两道金光靠近,才看清那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蛟龙,体长近乎三丈,心头震撼无以复加,正想退出洞去,忽想:“洞外便是万丈深渊,如一不小心给它们掀飞出去,只怕要糟!”当即运起龙象真气,横剑胸前。
那两条蛟龙来势奇快,一头撞上剑身。卫凌羽只感虎口一痛,浑身剧震,身子腾地向后飞出。他将剑右甩刺进右侧石壁,右臂使力一扯,身子向上一荡扯个筋斗,从石壁上拔出剑来,匆忙落地。
那两条蛟龙一撞之后折身向上盘旋,忽然分开,左右袭来。卫凌羽惊魂未定,手中鸣鸿剑连连震动,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化作一只朱红大鸟,通体遍布火焰,引颈发出一声凤鸣,向那两条蛟龙疾迎而去。
卫凌羽见那朱红大鸟尾拖九翅,正是传说中的神兽火鸟凤凰。正自惊诧之际,那凤凰已撞上了两条蛟龙,一声轰然巨响,登时觉得自身真气失去大半。一股气浪向四周快速扩散,震得他气血翻滚,身子倒跌下去,避毒丸混着一口血喷出,甬道内更是碎石横飞。
卫凌羽长出了几口气,定住了神,翻身坐起,见那凤凰又变回了长剑,坠下地来。那两条蛟龙也光华黯淡,洞府深处像是生出一股极强吸力,将它们倒吸而回。
起身快走几步,拾起鸣鸿剑,剑柄上残留着自己虎口开裂淌出的血迹,心头明悟,鸣鸿剑不仅削铁如泥,其内更是封着一头火凤精魂作为剑灵,适才必是受自己鲜血所染,激发了剑灵护主本能,至于自身莫名其妙消耗的真气,定是被剑灵抽走的。
驻足回想那两条蛟龙身上并无妖气显露,恐怕跟鸣鸿剑一样,也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兵所化。鸣鸿剑既然需要抽调他的真气才能激发火凤剑灵,那两条蛟龙想来也是如此,一时半刻应该再不能暴起伤人。于是心头大定,向更深处走去。
这时洞内声响毕绝,卫凌羽走到甬道尽头,视野登时开阔,乃是一间方圆百步的石室,石室顶部挂着一颗明珠,将石室照耀得亮如白昼。满地散落着许多剥开的桃核。最里面中央靠墙处盘坐着一具尸体,耷拉着脑袋,看不清面貌,但绝非那怪人。
尸体依靠的石壁上嵌着一把金灿灿的剪刀,长约二尺,堪比一把短剑。剪刀刃口呈锯齿状,剪把则呈两只蛟龙形状,剪肩正好从蛟龙口中伸出。
打量洞内情景,看到西南角落时瞳孔一缩,只见那里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女尸倒伏在墙角,另外两具则是拥抱着跪在地上。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两具拥抱在一起的尸体之中,有一具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头白猿。
跟白猿搂抱在一起的,正是之前的那个怪人。他右手握着一柄短剑,半截剑身贯入白猿胸膛,滴淋的鲜血刚刚凝结。那白猿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他的肩头上,右爪指尖还有血迹。
卫凌羽知道自己来晚一步,叹了口气,看向墙角的那具女尸。女尸没有丝毫腐烂发臭的迹象,身上衣物多处破损,肌肤裸露在外,咽喉有一道明显的爪痕,鲜血才刚凝固,表明她也是刚刚死去。
再瞧白猿右爪指尖的血迹,胸中豁然开朗,那怪人早已死去,能来到这里全靠封魂秘法,体内鲜血早就凝固了,白猿指尖的鲜血自然不是他的。那女尸生前应该是被白猿掳来的,那怪人之所以来此本意是为了救她,但白猿当着他的面杀死了那女子,他和白猿一场苦斗下来,虽然杀了白猿,但封魂秘术到了时限,也魂归阴曹了。
线索有限,卫凌羽无法得知那白猿为何掳来那女子,更不清楚白猿和那女子又为何不受瘴气影响,只能凭借那女子身上残破的道袍,看出她生前是名玉清坤道。
卫凌羽自那怪人怀中寻出一部箓牒,翻看过后得悉此人身份。此人姓张名腾,道号癸北,是玉清祖庭玉虚宫道士。想来那女尸也是玉虚宫坤道。
起身左右环顾,见洞内还有几具散落的骸骨,死得久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便径直走向那具耷拉着脑袋的尸体。到得跟前,发觉尸体浑身泛黑,当是中毒而死,便不敢触碰。观其衣着,竟是个上清道人。
轻轻用剑鞘一挑那尸体身上的道袍,道袍竟如败絮一样被挑出一个洞来,这才知道这个上清道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其生前必定修为精湛,形质异于常人,才得尸身不腐。
蹲下看那道人面孔,骇出一身冷汗,原来那道人双目圆睁,竟然死不瞑目,最诡异的是那道人的五官,竟然与他有九分相似。
呆愣良久,卫凌羽回过神来,心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人与他相似当是巧合。况且观那道人五官,死时当过而立之年,而他不过十七岁。
见那道人两眼略向上翻,像是在看着什么。情不自禁地顺着看去,见那道人所看正是自己脚下所踩的地方,那里隐隐刻着四个小字:“葬我于此。”字迹歪歪斜斜,入石甚浅。
卫凌羽忌惮死尸身上剧毒,但此人既是上清前辈,就不能坐视不理,拔剑将地上凿出一个浅坑,随即取出一粒避毒丸搓成粉末,涂于双手,将那死尸拖进坑里,以碎石覆盖。
一起身,发现那道人坐过的地方是一块嵌进地面的石板,上刻十六个大字,凑近去看,写的是:“不畏剧毒,足见高义,重宝秘术,尽付尊驾。”
卫凌羽心想:“这位前辈临终前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是有避毒丸才能到这儿,如换了别人,即令找到这里,也免不了要中桃花瘴之毒,左右难逃一死,还怕再中毒么?”敲了敲石板,底下传来空空回响。
撬开石板,底下竟是个拳头大小的太极球,离地空悬,外套三个圆环,彼此间隔寸许,由内而外分别以纵、横、垂为轴心缓缓转动,却又无有实在之轴。不禁大感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认不出此物为何,便不多加理会。见石板下还有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方田之物,取出看时是本书籍,封皮上赫然写着“罗天秘章”四字。
该书共分上下两篇,上篇记录法术,其中以符咒之术居多。大致一看,觉得其中所录乘风诀、拘神谴将很是精妙,便记了下来。
下篇所载的是一门上乘内丹修行法门,名唤归墟要诀。翻开看时,首页写着:“渤海之东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余弱冠之年,草创此功,以归墟譬喻自身,天下修士尽为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修为尽归我身。屡加修改,而立之年,神功大成,摄人真气如探囊取物……”才知这门功夫竟是引人真气为己有,殊非君子之道,当即合上书本,连同那三环太极球一并放回原处,盖好了石板。
卫凌羽走到坟堆跟前跪下,道:“前辈遗留重宝,晚辈不敢染指,然则晚辈已将乘风诀、拘神遣将记熟,前辈当受晚辈半师之礼。”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将另外三具尸首和那些骸骨葬了,取出一粒避毒丸服下,出了洞府,攀着桃树折返崖顶。
二女在崖顶久候他未归,心中焦虑自不必说,直到听见绝壁异响,登时喜出望外,探头张望,殷切呼唤。
待他回到崖顶,掸了身上灰土,卫怜钗迫不及待地绕着他走了三个来回,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道:“哥,下边有什么?”
卫凌羽道:“下山再慢慢跟你说。”三人原路折返,出了桃花瘴,下山后脚步轻快了许多。
卫凌羽这时将在洞中所见所闻,说与二女知晓,并无隐瞒。二女听了大觉稀奇。
过了片刻,吕凌烟忽然道:“六哥,那位中毒身亡的前辈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
卫凌羽奇道:“你知道这个人?”
吕凌烟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烈阳宫末代观主玉衡子,此人是我上清翘楚,所创归墟要诀端的厉害,名震天下。后来无故失踪,不意竟然死在了这烂桃崖下的绝壁洞府中。”
卫凌羽止住脚步,道:“如此说来,我该将他的遗物带出来,交还烈阳宫才对。”
卫怜钗听他还要回去,急忙拦住,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下去一次,我这就为你担心了老半天!”
吕凌烟道:“烈阳宫本就门人稀少,况且玉衡真人生前并未收徒,他失踪后传承断绝,不上两年烈阳宫就断了香火。”此语彻底打消了卫凌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