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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石昆能把他的变脸绝技用到表演上,他绝对不会只有小鲜肉级别的演技。
他将头上几乎所有立刻扯动的肉都挤到左脸脸颊上,透出十足的凶狠来。整张脸也因此扭曲得厉害。
看来他是真的很急,直接就翻脸了。
梁劼还欠了近十两银子!他根本还不上来!今夜是原定的最后期限,之前梁劼可是信誓旦旦说过一定还上。
这一茬一茬的观众交钱进去,也给人以一个感觉,那就是这留影戏真是一个能挣大钱的法子。
只可惜这位江湖人士数学实在是太差,否则他直接就可以算出来,观众人数根本凑不够。
原本还笑吟吟的许康,手一哆嗦,头直接缩到肩上耷拉着,露出几分胆怯来。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该二十文一次。”怕是根本没人听见。
一次二十文,那梁劼现在就应该有二十九两二钱银子。足够还债了,还有结余。
这倒不是梁劼没有想过。可十文是一个合理的价位。他要的是这个“值”字。看完以后的观众出来,要告诉大家,十文钱值。
这样,前面的观众就是极好的广告。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观众。
若是第一批观众出来,不是只有一人唱反调,而是大家都评价一句马马虎虎。后面还会不会这么火爆,就很难讲。
梁劼并没有什么很科学的理论来定价。他借用了原主的记忆,至少原主不会觉得二十文看这只有一炷香的留影戏是很值的。
诚然,隔壁勾栏的戏剧,两百文的入场券。可别人可以听半天,折算下来,并不高。而且还包一杯茶。
包茶,听起来很搞笑。一杯茶值几个钱。这就涉及到一个消费心理。很多时候,就是这些根本不值钱的附加赠送,会让消费者产生自己赚了的错觉。
可是十文钱,就是凑不够梁劼欠的账!
他从茶楼开张一直干到打烊,也不够。就算阮老板肯一直开下去,也不行。这不符合大部分人的作息规律,观众也是要睡觉的。
梁劼答应过今天还钱,他又不是如此简单的数学道理都不懂的呆瓜。他早就该预见到这个结果。
他也不该存着赖账或者耍一把石昆的念头。有这念头,他被找上门第一天,就应该摆烂。
梁劼不想摆烂,不管是挨打,还是被刀,他都不想。好不容易穿越了,上天给了一次重活的机会,就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就给解决?
亏不亏啊?
梁劼轻轻推了推石昆紧拽着自己领口的手,示意好汉饶命,他还有话说。
这身体也太废了,太容易被拿捏了。被这一抓,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石昆松开手,仍是恶狠狠地看着他。他赶紧掏出两锭十两的银锭,三块一两的,外加七串钱。
大乾的货币兑换十分简便。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也是一千文。官方银锭三种,一两、五两、十两。一串钱就一百文。
实际使用,还有剪碎的银锭,也就是碎银。碎银直接按重量算。
梁劼这些钱,合起来,正是他欠青龙会的二十三两七钱高利贷。为了一目了然,他没有用碎银这种需要过秤的财货。
石昆见钱大喜,认真检验了一遍,全部扫进自己的兜里,这才后知后觉地瞪着梁劼:“你小子哪里来的钱?你是不是……”
“不是。”
梁劼知道石昆想问的是,自己是不是之前故意藏着一笔钱,他直接抢答否决了,噎得石昆有些难受。
他指了指捏着留影珠上下打量的阮老板,说:“我把之后的收益,打包卖给阮老板了。”
“什么意思?”石昆眼中尽是迷茫,显然是听不懂梁劼的销售模式。
梁劼没有解释,一是懒,二是他觉得石昆听不懂。明明这么大个脑袋,可惜没有哪怕一丁点脑子。
“反正就是有钱还了。”
今日的火爆,自然能让阮老板眼馋。明明地盘还是他茗香楼的,他觉得自己手上的茶水钱都不香了。他自己还在琢磨怎么翻脸,要多分一杯羹。
梁劼直接就送上诚意。之后的收益,买断价十五两,全部给他。
今天一天就接近十五两。之后即使未见得有今日的火爆,可绝不止挣十五两。这笔买卖,大有赚头。
阮老板懂的道理,梁劼也懂。他是急需套现还钱。还完钱,他明天就跑路了。他也没工夫来一天天放映赚钱。
收了十五两的留影戏播放费,外加留影珠交付阮老板使用的押金五两银子。
全新留影珠,也不过五两。还得是品质较好的。梁劼这个儿时玩具折旧下来,绝对不值当这押金。只是他提出来,阮老板也不会在这里为难他。
梁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都跑路了,还会回来赎回留影珠吗?等于是卖了五两银子,小赚一笔。
石昆桀桀桀笑起来,脸上的凶暴消失不见,露出自带凶相的笑容,猛拍梁劼肩膀一下:“应该给你道歉!”
梁劼呲牙,他差点没被这一掌把骨头都给拍碎了。
“对……对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来。有害羞,又有几分惊恐,却仍有一丝甜甜的意味。
梁劼一怔,看过去。阮素怯生生地看着他,小意地轻咬嘴唇。
“对不起什么?”梁劼有些不解,她跑来对不起个什么劲。看着阮素小猫一般的剔透眼眸,他有些心动。
阮素之前被石昆训斥过好几回,每一回都加上了一句“梁劼没跟你说吗”。她看到现在石昆打梁劼,只当是因为自己没做好。
石昆又叫道歉,她便上来道歉了。
结果把大家整不会了。
阮素脸一红,只低下头,双手捏住鹅黄色衣衫的下襟,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摆了一炉檀香,又好几次忘了带人进去。对不起,梁公子。”
梁劼见过很多美人……当然都是隔着屏幕看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在美颜镜头下的美人一个个很精致,比例完美得如同人工智能,却很难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阮素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修正脸,没有增一分则太过,减一分则不足的精准美颜。可她实实在在,尤其是她害羞的粉白肌肤,和干净的剔透眼眸,让梁劼有些心动。
不是女神,也不是仙女。是在最懵懂,情窦初开的岁月里,第一个让人心动的邻家女孩的感觉。十年二十年后,甚至忘记长相,一旦想起心里还有一丝丝甜一丝丝酸。
梁劼取了一串钱,递给阮素:“谢谢你今天的帮忙。诺,今天大卖,你的奖金。”
阮素有些吃惊,抬眼看向梁劼,眼眸中波光流动:“我的?”
茶楼的员工,算是在为茗香楼工作,梁劼的协议里,可没有提到他要承担今日的工资。能白嫖的事,为什么要花钱?
他是临时决定,给阮素一份工钱。
并不是他待人宽仁。作为一个在劳资社会摸爬滚打的人,梁劼别说不是菩萨,连善心人都算不上。
过去,他可以算是一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人。现在,他的行为叫做“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典范。
阮素自己都不会争取劳动报酬,难道指望着资本家发善心?
不是资本家梁劼发善心,而是男人梁劼对一个女孩的搭讪。
诚然,梁劼明天就要跑路了。可临走前,想要看看阮素展颜一笑。
阮老板或其他茶楼伙计看了过来。没有吱声。梁劼的做法也说得通。他们仍是在卖茶,只有阮素算是直接帮梁劼卖片。
石昆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别废话,给你就拿着。走,吃酒去。你说的,还完钱一起吃酒的。”说着,他一把擒住梁劼的肩。
不是,你特么的,我还想和邻家女孩多聊几句。我不想和你吃酒!
“小三,走,吃酒。”心里不愿意,嘴上却很虚伪得很。
算了,再见了,阮素。明天我就去远方寻找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