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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讨厌的台词,简直就像是梦魇。
一时间不及细想,柳若虹已翻身避开,放弃了对神飘的突袭。然而仓促间转身,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门板似的大波。
不是马奕峰不想抽她,也不是聚气护腕此刻没有充足能量。只不过冲击波的飞行速度有限,赶不及救人,所以马奕峰只是嚎了一嗓子吓吓她。
至于发波?明知道打不中的波为什么要发?这么强力的技能难道不应该贴脸放?
于是从天而降的马奕峰抡起赤铜锏,就给她来了一发贴脸的伏魔乱舞。用伏魔乱舞当起手势,已经是马奕峰的习惯性操作了。是个人都知道他会冲上来一顿乱打,可是架不住这招实在有效,伏魔乱舞擅长突进压制,打谁谁慌。而马奕峰也不限于用拳脚使出这一招,手里抡着赤铜锏,同样好使。
随着马奕峰的出现,胜利的天平几乎已经彻底倒向了宗主的那一边。
柳若虹心中泛起绝望,还是准备不足啊,手下那些虾兵蟹将并不跟自己一条心,应月蓉一句“日后清算,绝无宽宥”就吓走了一部分,剩下这些似乎还心存侥幸,并未与敌人奋力相斗,她们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为了自己的脑袋战斗吗?
其实这倒是她想错了,位高权重者往往有权力定义对错,但屁股决定脑袋,时间久了,傲慢常常让他们冲昏头。
大众是精明的,他们只是因为个体的力量微小,通过理性的抉择而装作愚蠢。
就好比柳若虹手下的这些普通弟子,她们不是不怕清算,正是因为害怕清算,才摸鱼划水不敢尽力,因为清算和清算也有所不同。有罚得重的,也有罚得轻的。这些人没在能够得到宽宥时直接退去,是因为觉得高层战力上柳若虹占有优势,于是把宝压在了柳若虹身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若非老五和马奕峰各自带着远超金丹的战力横插一杠,摆弄胜负的天平。那此战恐怕真是柳若虹会取得胜利,就算要付出代价也是她的胜利。
他们不单害怕应月蓉的清算,也害怕柳若虹的清算,这种站队只是某种意义上的明哲保身。既然选择了明哲保身,何必打生打死,冒偌大风险,得不到好处,还在最终清算时,给自己头上多记一笔?
但柳若虹当然想不到这些,她只觉得是这些愚蠢的家伙拖后腿。
实则愚蠢的永远都不会是大多数人,他们只是精明,他们只是示弱,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真实的立场上,做出最适合生存的抉择。他们只是跟上位者不一条心,因为上位者不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于是他们不思进取,只想苟全性命,就是这样而已。
可惜总有上位者迷恋权柄带来的美好感觉,把自己当作言出法随的真神,定义了对错,指点了江山,在傲慢中闭目塞听,迷失自我。
作为修士,柳若虹确实很有天分,也足够努力。但作为上位者,她还很稚嫩。比起自己的师妹应月蓉不知道差了多少。
柳若虹使开软剑,御使铁丹,跟马奕峰的伏魔乱舞硬碰硬,功力深厚的她自然不落下风,然而马奕峰的金刚法则硬得像块砖,没有法则的她仿佛老虎吃王八,使尽爪牙之力,也毫无办法。
她眼角余光看到卓颖已经挣脱束缚,带着重伤加入战团,对楚菁菁形成三打一的绝对压制。看到萧红燕老神在在,似笑非笑磨着阴阳双剑,仿佛随时准备对她出手。
她心知大势已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时机发难?可整体复盘下来,她找不出自己犯的任何错来,也许她可以多花一些时间来笼络人心,可时间对双方而言是对等的资源。她可不想等合欢宗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马奕峰。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柳若虹觉得有些荒诞,自己不可谓不是谋定而后动,她已经争取到宗内最大限度的支持势力,反正萧红燕是一个死忠派,无论如何也争取不来,她甚至都获取了宗主亲传弟子的支持,并选择了应月蓉最虚弱的时候发难。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先是十几年未有寸进的萧红燕突然突破到了元婴后期,后是前两天还在练气境徘徊的神飘莫名其妙结了金丹,并携带威力无穷的符宝杀回。胡芸仙和冯青鹿两个长老具是元婴期,哪一个都是宗内顶尖战力,却折得莫名其妙。这世界还讲不讲一点道理。
她莫名想起当年,萧红燕卡在瓶颈,不复当初的锐意进取勇猛精进,被她一点点追上。她暗地里嘲笑萧红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想一语成谶,说的竟是她自己。
难道她就应该这样甘心沉沦?
难道就应该让那些肮脏的男人入主合欢洞天?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眼线告诉她,应月蓉和萧红燕带着一个双腿残废的男人进入合欢洞天,那时她已知道,这男人有命进合欢洞天便是要拜入合欢宗的。这就引起了她的极度反感,她前去施压,却撞上了守在那里的萧红燕。
没错,一切的噩梦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神飘!都是从这个叫做神飘的男人进入合欢洞天开始。
楚菁菁正被神飘三人打得节节败退,三个金丹压住一个元婴,当真可笑,可这就是事实。
更可笑的是,她自己竟然连一个金丹期的马奕峰也拿不下。
种种思绪,诸般耻辱,如浪潮侵蚀心智。
柳若虹一声惨笑,突然奋不顾身,转身杀向不设防的神飘。就算设防也没有用,元婴修士,拼死一搏,她不相信每一个金丹期都硬得像马奕峰一样。
三颗铁丹,一颗撞一颗,迅若流星打向神飘后心,发了疯的柳若虹掐起法决,毫不犹豫自爆法宝。
老五猝不及防,只觉背后爆起一股冲力,分筋破骨一般将他重创。藏在他衣服里的金刚符阵亮起,让他硬生生受住了元婴法宝自爆的威力,然而仅仅是余威,仍把他们战在一团的四人掀飞出去。
柳若虹的攻击随后便至,她誓要把这个带来一切梦魇的男人杀死,一把软剑在真元灌注下绷得笔直,锋芒毕露,直刺仇雠。
然而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东西轻飘飘落在身上,随后浑身一紧一痛,世界便在眼前,分崩离析碎成几个大块。
碎掉的当然不是世界,而是柳若虹的存世之身。
萧红燕持阴阳双剑,与她错身而过,和合剑法“情丝绕”,愁肠百结,万劫不复。柳若虹失去理智奋不顾身,只是自蹈死路。
元婴化作流光,直冲天际,萧红燕奋起直追,欲要斩草除根,胸中气息却突然一滞,脚下慢了半步,再也追不上去,这并非受伤所致,而是她在刹那间莫名想起师父圆荷散人的愁容,心中痛不可当。
今天她已亲手打灭合欢宗两名长老。
胡芸仙形神俱灭,柳若虹只逃出元婴,还眼见冯青鹿被天宫剑符一斩而灭。这些人可都是把合欢道法修入元婴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的根苗。
虽然立场相对,互相为敌。可说实话,若非要保全化凡的应月蓉,也并不是非要下杀手不可。
杀至此刻,萧红燕纵然心如铁石,也终究是手软了。
她的师父一生都在为振兴合欢宗而奔波,她自己也有三十多年光阴掷入这个愿望,要她亲手把合欢宗的长老都斩得干干净净,她实在是做不到。
萧红燕坚信,自己和宗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她也无法因为理念不同,就认定柳若虹她们一定是错的。
她目送那元婴远去。去吧,去吧,如果可以,就想方设法活下来吧。如果可以,今生也不要再彼此相遇。
在不同的地方,用各自的理念,将合欢道统传下去吧。
合欢宗是庇护弱者的宗门,实在不宜用剑锋来诠释一切。究竟怎样才是正确的,就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吧。